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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冬雪漫巷与心跳漏拍的瞬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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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雪总来得不讲道理，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落，庄野往窗外瞥了一眼，就见鹅毛大雪正顺着路灯的光晕往下落，把教学楼前的梧桐树裹成了蓬松的白色。他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半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顾行那本错题本的边缘——本子里夹着的银杏叶标本还带着淡淡的黄，是上个月他们在操场捡的，当时顾行说“留着当书签，下次你做题犯困了，看一眼就想起我”。
教室里的同学陆续走光，暖气渐渐散了，庄野把错题本放进书包时，忽然想起早上出门前，顾行把深灰色围巾往他脖子上绕了两圈，说“今天降温，别像上次那样冻得流鼻涕”。可现在书包里没看到围巾，他猜是顾行帮他整理书包时，又偷偷拿回去了——那个人总这样，把温暖都留给自己，却总说“我不怕冷”。
“庄野？”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庄野抬头时，正好看见顾行站在门框边，黑色羽绒服上落了层薄雪，头发尖还沾着雪粒，却把一个印着“老城区红豆包”的保温袋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护着什么宝贝。顾行走进来，带起一阵清冷的雪风，他把保温袋递过来时，庄野能感觉到袋子上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
“刚去巷口那家店，老板说最后一锅红豆包刚蒸好，幸好赶上了。”顾行说话时带着点喘，耳尖冻得发红，却先伸手摸了摸庄野的耳朵，“没冻着吧？我来的时候看到公交站台的雪积了好厚，怕你等急了。”
庄野的耳朵被他指尖一碰，瞬间热了起来，他连忙躲开，低头打开保温袋——六个圆滚滚的红豆包正冒着热气，甜香混着麦香漫上来，让他想起小时候奶奶还在时，每到农历生日，都会在蒸笼里放这么一锅红豆包。他忽然抬头看向顾行：“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农历生日？”
顾行的耳朵更红了，他挠了挠头，眼神飘向窗外的雪：“上次帮你收身份证复印件，看到上面的日期了……你去年冬天说过，奶奶以前总在这天给你做红豆包，我就记下来了。”
庄野捏着红豆包的手顿了顿，心里像被热水浸过一样暖。他记得去年冬天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当时顾行正帮他解数学题，连头都没抬，他还以为对方没听见。原来那些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小事，顾行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顾行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庄野身上——衣服里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让庄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咬了一口红豆包，甜糯的豆沙在嘴里化开，热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鼻尖都有点发酸。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时，雪下得更密了，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顾行把庄野的书包往自己肩上挪了挪，又把他往路边的屋檐下带了带：“这边雪少，别踩太深的雪，容易滑倒。”庄野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走在雪地里的背影——顾行的脚步很稳，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他一眼，像怕他跟丢一样。
走到公交站台时，顾行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盒子边缘磨得有点毛，和他那本“专属备忘录”的封面材质一模一样。顾行递盒子时，指尖在微微发抖，声音也比平时轻了些：“给你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庄野接过盒子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篮球形状钥匙扣，钥匙扣中间刻着一个小小的“野”字，链条上还挂着那片银杏叶标本——叶片被封在透明树脂里，连叶脉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抬头看向顾行，想问“你什么时候做的”，却见顾行正盯着自己的鞋尖，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上个月周末，我去文具店学的刻字，”顾行的声音越来越小，“刻坏了好几个钥匙扣，才刻好这个……要是你不喜欢，我再重新做一个。”
庄野捏着钥匙扣，指尖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却觉得心里像烧着一团火。他把钥匙扣拿出来，挂在书包拉链上，银色的金属在雪光里闪着微光，和顾行送他的手表表盘相映成趣。“我喜欢，”他看着顾行的眼睛，认真地说，“特别喜欢。”
顾行这才抬起头，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星，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庄野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雪花好像不那么冷了，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公交迟迟没来，雪却越下越大，顾行把庄野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用身体挡住迎面吹来的风雪：“要不我们走回去吧？雪天路滑，公交估计要晚点。”庄野点头，两人并肩往巷口走，积雪没过了脚踝，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路过巷口的汤面馆时，老板正站在门口扫雪，看见他们，笑着招呼：“小顾，小野，这么大的雪还往外跑？快进来暖和暖和，我刚煮了锅姜汤。”顾行看了看庄野，见他点头，就拉着他走进面馆。
面馆里的暖气很足，老板端来两碗姜汤，还多加了两块红糖：“趁热喝，驱驱寒。”庄野接过碗，喝了一口，辛辣的姜味混着红糖的甜，暖得他全身都舒服起来。顾行坐在对面，把自己碗里的红糖又往他碗里拨了半块：“你怕辣，多加点糖。”
庄野没拒绝，看着顾行认真拨糖的样子，忽然想起小学时的冬天，也是这样的大雪天，顾行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给他，说“我手大，不怕冻”，结果回去后就发了高烧。那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把温暖让给别人，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因为在意，所以心甘情愿。
喝完姜汤，雪终于小了些，两人继续往家走。走到庄野家楼下时，庄野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顾行，心里有句话在嘴边绕了好几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顾行也停下脚步，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柔软。
“那个……”庄野张了张嘴，刚想说“要不要上去喝杯热水”，楼上忽然传来妈妈的声音：“小野！你怎么才回来？快上来，雪都快把楼道口盖住了！”
庄野抬头，看见妈妈站在阳台上朝他挥手。他只好回头对顾行说：“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家，路上小心。”顾行点头，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绕在庄野脖子上——围巾里还带着他的体温，暖得庄野的脸颊发烫。“这个你戴着，明天我再拿回来。”顾行说完，转身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黑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雪夜里。
庄野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站在楼下看了很久，直到顾行家的灯亮起来，才转身上楼。打开家门时，妈妈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他脖子上的围巾，皱了皱眉：“这不是顾行的围巾吗？你怎么戴着？”
“他怕我冷，让我先戴的。”庄野换鞋时，书包上的钥匙扣不小心碰到鞋柜，发出清脆的响声。妈妈看了一眼钥匙扣，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保温袋，忽然笑了：“顾行这孩子，心思比谁都细。上次我跟张姨聊天，说你小时候爱吃红豆包，他居然记下来了。”
庄野愣了一下，才知道顾行不仅记着自己的生日，还悄悄打听了自己小时候的喜好。他走进房间，把书包放在书桌上，拿起那个深蓝色的小盒子，又看了看里面的钥匙扣和银杏叶标本。窗外的雪还在下，月光透过云层，把雪地里的脚印照得清清楚楚——那是他和顾行一起走回来的脚印，紧紧挨着，像永远不会分开一样。
他拿出手机，点开跟顾行的聊天框，输入“今天谢谢你的红豆包和钥匙扣，我很喜欢”，想了想，又加了个笑脸表情，才发送出去。很快，顾行的消息就回过来了：“喜欢就好，明天早上我在楼下等你，我们一起去学校。”
庄野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又看了看书包上的钥匙扣，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好像，真的很喜欢顾行，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每天跟他一起上学、一起吃红豆包、一起在雪地里散步的喜欢。
雪还在飘，却比刚才小了很多，庄野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雪声，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消。他知道，这个冬天，因为顾行，会变得格外温暖，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