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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黄土里的金铃铛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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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得厉害，黑沉沉的云彩压得人喘不过气，眼瞅着一场大雨要来了。
谢寻下午就没课，忙着把教室那几个总漏雨的窟窿拿油毡布给堵上。林瑾想搭把手，被他撵回窑洞批作业去了。
“别添乱。”谢寻就撂下这么一句，扛着梯子走了。
林瑾对着他背影撇撇嘴，心里却不怎么气。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习惯这闷葫芦的说话方式了。
作业批到一半，豆大的雨点子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窗户纸上，很快就连成了线。
风也跟着起哄，呜嗷地刮，吹得破窗棂子吱呀乱响。
林瑾起身想去把窗户关严实，就看见谢寻顶着块破塑料布，浑身湿漉漉地从雨里冲回来，裤腿上全是泥点子。
“漏得厉害吗？”林瑾问。
“还行，暂时堵住了。”谢寻把塑料布扔在门口，脱下湿透的外衫，露出里面那件也被洇湿的旧背心，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轮廓。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干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和脸。
林瑾看着他被雨水冲刷过的、显得格外清晰的眉眼和脖颈线条，还有背心下那起伏的胸膛，觉得这窑洞好像突然有点闷。
“我去烧点热水。”林瑾移开视线，往灶房走。
“不用，擦擦就行。”谢寻说着，走到炕边，开始解裤腰带，像是要换裤子。
林瑾脚步一顿，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转过身假装整理桌上的作业本。
耳朵却竖着，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娘嘞，这闷葫芦换衣服也不知道避着点人。
外面雨越下越大，天色也彻底黑透了。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带着湿冷的寒气。
谢寻换好干爽的裤子，走到桌边，拿起林瑾批改的作业看了看。
“这个题，讲错了。”他指着一道算术题，眉头微皱。
林瑾凑过去看：“哪儿错了？”
“解法不对。”谢寻拿起旁边的铅笔，在本子上划拉了几下，“得这样。”
他靠得很近，胳膊挨着林瑾的胳膊，湿漉漉的头发偶尔蹭到林瑾的耳廓，带着凉意和洗发膏的味道。
林瑾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驱散了些许雨夜的寒意。
“哦，这样啊。”林瑾看着他那双粗粝的手握着细铅笔，稳稳地写出清晰的步骤，心里有点服气。这人在教书这事上，确实认真。
讲完题，谢寻也没走开，就站在桌边，翻看着其他作业。
林瑾也没动，两人并肩站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影子被拉长，投在土墙上，时不时因为灯焰的跳动而晃一下。
窑洞里很安静，只有雨声、风声，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谢寻！”外面突然传来马铁柱的大嗓门，伴随着砰砰的敲门声，“开门！老子给你送点下酒菜！”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谢寻眉头拧起，没动。
林瑾心里啧了一声，这马铁柱，真是阴魂不散，下这么大雨还跑来献殷勤。
“谢寻！听见没？赵金凤她爹让我捎来的酱驴肉！香着呢！”马铁柱还在外面喊，语气带着得意。
谢寻这才走过去，拉开木门。
马铁柱果然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像个落汤鸡，却咧着嘴笑，手里举着个油纸包。他看到屋里的林瑾，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更夸张的笑：“林老师也在啊？正好，一起尝尝！”
他挤进门，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眼神就往林瑾身上瞟：“林老师，这雨天冷吧？瞧你穿这点，可别冻着。”说着，还故意往前凑了凑，带着一身水汽和酒气。
林瑾后退一步，冷冷道：“不冷。”
马铁柱还想说什么，谢寻已经挡在了他和林瑾中间，声音没什么温度：“东西放下，外边雨越来越大你快走。”
马铁柱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谢寻，你啥意思？我好心给你送吃的……”
“心领了。”谢寻打断他，目光沉静却带着压迫感，“雨大，路滑，早点回去。”
马铁柱看看谢寻，又看看他身后一脸冷淡的林瑾，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指着林瑾，声音拔高：“谢寻，你就为了这么个小白脸，连兄弟情分都不讲了？这酱驴肉可是赵金凤她爹……”
“我跟赵家没情分。”谢寻的声音更冷了，“跟你，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