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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黄土里的金铃铛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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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到底还是下来了，悄没声儿地落了一夜，早上推开门，外头白茫茫一片，晃得人眼晕。
娃娃们可乐坏了，课间都在院子里撒欢，团雪球，堆雪人，小脸冻得通红也不怕。
谢寻站在屋檐下看着，嘴角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
林瑾挨着他站，手缩在袖筒里，偷偷去勾他的手指。谢寻反手握住，把他冰凉的手指包在掌心，揣进自己棉袄兜里。
那兜里暖和，还放着那个硬疙瘩。林瑾的手指碰到，心里一动。
“哥，”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你那红布包里头……到底是啥宝贝？”
谢寻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林瑾用指尖在那硬块上轻轻划拉：“给我看看呗？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谢寻低头看他，眼神复杂。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很快融成细小的水珠。
“没啥好看的。”他还是这句话，可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坚决，带着点犹豫。
林瑾趁机撒娇，把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哥——我就看看嘛，就看一眼。”
他温热的气息透过棉袄传到谢寻手臂上。谢寻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扫过院子里玩闹的娃娃们，又落回林瑾带着期盼的脸上。
半晌，他像是下了决心，极轻地叹了口气。
“回去看。”他声音低得几乎被风雪盖住。
林瑾心里一跳，一股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的情绪涌上来。他重重地点头，手指在兜里轻轻抠了抠那块硬物。
一整天，林瑾都有些心不在焉。批作业写错了字，敲铃铛慢了半拍，眼睛总忍不住往谢寻那边瞟。
谢寻倒是如常，讲课，扫地，检查门窗，只是偶尔与林瑾目光相撞时，会飞快地移开，耳根泛着红。
马铁柱晌午的时候又来了一趟，说是雪大路滑，来问问学校有啥要帮忙的不。眼睛却一个劲儿往林瑾身上溜。
“谢老师，你这窑洞暖和，林老师住着还习惯吧？”他搓着手，话里有话，“要是有啥不方便的，我家还有空屋子……”
“挺好。”谢寻打断他，语气没什么起伏，“不劳费心。”
马铁柱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走了。
赵金凤也来了，送了一罐她娘腌的酸菜，放下东西没说两句话就走了，临走前看了林瑾一眼，那眼神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别的啥。
好容易熬到放学，娃娃们叽叽喳喳地散了。谢寻仔细锁好教室门，又把院子里的雪扫出一条路。
林瑾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沉稳的背影，心里那点期待混着不安，像雪地里的脚印，越来越深。
回到窑洞，炉子里的火噼啪作响，暖和得让人想叹气。谢寻脱下棉袄挂在墙上，走到炕边，从贴身的衣兜里，慢慢掏出了那个红布包。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捧着什么极其贵重的东西。
林瑾屏住呼吸，凑过去。
红布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一枚暗金色的五角星。星芒有些磨损，边角却擦得锃亮，在炉火下闪着沉稳的光。
是一枚军功章。
林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抬头看谢寻。
谢寻的目光落在军功章上，眼神悠远，像是透过它，看到了很久以前。
“在部队……立的。”他开口，声音有些哑，“那次……差点回不来。”
林瑾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咋回事？”
谢寻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边境……出了点事。我们班……好多人没能活着回来。”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林瑾听出了那平静底下深埋的痛苦。
“这章……是兄弟们拿命换的。”谢寻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金属表面，“我拿着它……回来了。”
林瑾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看着他紧抿的唇线，看着他握着军功章微微发颤的手指，心里头翻江倒海。
他忽然全明白了。
谢寻放弃前程回到这苦水村，不仅仅是为了继承他爹的遗志。
更是因为，他亲眼见过生死，经历过失去。他把对战友的怀念，对生命的敬畏，都化作了对这方水土，对这些娃娃们最朴素的守护。
他的“信念”，是鲜血和生命淬炼过的，比金石还硬，比黄土还厚。
林瑾觉得鼻子发酸，眼睛发热。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那枚军功章，而是覆在谢寻的手上，连同那枚冰冷的金属一起握住。
“哥，”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你还有我。”
谢寻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里映着炉火，也映着林瑾泛红的眼眶。他反手握住林瑾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军功章硌在两人紧握的手心，冰凉，又滚烫。
【情感能量‘信念’收集度：95%……】系统冰冷的提示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林瑾浑身一僵。
谢寻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疑惑地看着他：“咋了？”
林瑾慌忙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掩饰住眼底的慌乱：“没……就是……心疼你。”
他紧紧抱住谢寻的腰，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和心跳，心里头却像是突然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收集度95%了……快要……完成了。
他忽然害怕起来。
谢寻以为他是听了往事难过，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娃娃一样。
“都过去了。”他低声说，下巴蹭着林瑾柔软的头发，“现在……挺好。”
窑洞里暖意融融，军功章静静地躺在两人交握的手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