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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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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召到底是没像尚一边那么丧良心,拳拳照着脸上打,他的伤基本上都在衣服挡着的地方,这样就算过两天消不了,也不影响他去参加晚宴,只是活动有点受限制,比如抬胳膊抬腿的时候就会很酸痛。
金银玲皱着眉说:“那真不是你自己抡的吗?我有时候稍微锻炼一下也是这种感觉。”
尚一边拿着木瓢去水缸里舀了水,一步一步的蹭回来浇花:“怎么可能,你哥就是个心眼子多的歹毒人,他就是看起来比我惨一点,我这都是内伤。”
金银玲不大赞同:“那好歹也是我哥,你给他脸打成那样还那么说他。”
简直气人,尚一边用木瓢指着金银玲:“我就打了他这一回你就不乐意了,他前段时间打我那么多回我可一次都没还手!”
“前段时间那不是因为你身子弱吗?你要能还手你能忍着?”
尚一边被噎住了,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不想承认。
“反正就是一样首饰也没买回来呗?”
尚一边把越长越高的不知名植物挪到阳光更好的地方,理直气壮的“昂”了一声,金银玲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裙摆:“还得我亲自出马,你礼服什么样的?”
尚一边想了想,说:“浅灰色苹果样的,塔……塔斯汀?”
金银玲翻了个白眼:“浅灰色青果领的塔士多?”
“……好像是这么说的。”
金银玲转身,他哥脾气不怎么样但眼光是真行。
尚一边扶着墙根儿站起来,对着金银玲一走一颤的螺旋卷后脑勺说:“其实没人注意到我的,我只是个陪衬。”
金银玲一定又翻白眼了,但他没看到,他只看见金召的车从大门口拐进来,金银玲贱兮兮的堵在车门口给他哥行注目礼:“哥,你就这么上班儿去了?”
金召面无表情的绕开她往屋里走,金银玲一路小跑跟上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该笑……但真就没有别人笑你吗?”
有的。
但只有她和王三定没忍住,尤其王三定,一天往他办公室跑了八百趟,最后一趟被一个硬邦邦的牛皮文件袋砸了。
然后他就彻底不演了,笑趴在办公桌上:“督察长,你在家休了三天原来是这个病啊……噗……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有种,这是拳拳照着脸上打的呀……哈哈哈哈哈……”
“有种吧,”金召自己也哼笑了一声,抻的嘴角生疼,“我也觉得他挺本事的。”
挺有本事的尚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金召的身影从甬道口一闪而过,动作灵敏身形挺拔,怎么看都比自己伤的轻。
尚一边把浇完水的瓦罐搬到屋子,怕金召打击报复,还特意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安置好,这才洗了手去主楼吃饭。
金召主仆俩已经坐在沙发上滚鸡蛋了,乔熊拧了热毛巾敷在他脸上,看起来好像没有前两天那么肿了,但还是青紫。
气消了,脸皮再厚的人也会不好意思,尤其面对他本人的时候,还要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尚一边蹭过去,期期艾艾的说:“那个……不好意思哈,我忘了你长大了……”
金召撇了他一眼,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
乔熊忍不住抱怨:“下回打架也避着点脸好吗,他还得出门,这不让人笑话!”他把毛巾扔给尚一边:“过来给他捂着,我去看看晚饭好了没有。”
两人同时转头看他,乔熊莫名奇妙的看了回去:“怎么了?不是和好了吗?”
尚一边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毛巾,金召把手里的鸡蛋一扔就准备起身离开,被尚一边用热毛巾捂回去了。
“别动,我不趁机害你。”
尚一边弯着腰站在那里,他比乔熊高,这样的动作做起来就很不舒服,但如果坐在沙发上,又会比金召矮,所以他两腿一跨,坐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金召登时坐直了身体,被尚一边摁住了头顶:“不要动,太近了看不清,弯下去一点。”
金召这种人,弯不了一点。
他抬手摁住尚一边的爪子想把毛巾从他手里扯出来,尚一边“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金召垂眼,看到他指关节处有点不大明显的红肿,还有一些细小的擦伤。
“你是有多恨我,把自己手打成这样。”
尚一边甩了甩手,本来也不疼的,刚才在热水里蒸了一会儿,活血化瘀了。
金召皱着眉把他的手拉过去看,挨个扒拉他的手指头:“动一个我看看。”
尚一边抽回手,重新拧了毛巾,一言不发的贴到金召左脸的下颌处,那是他挥出去的第一拳,用了很大的力气。
“为什么把我的镯子给别人了。”
没有质问,也没有不满的情绪,就是很平直的一句问话,金召的视线定格到他的脸上,过了很久才开口:“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尚一边垂眼,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然后他一抬手,用热毛巾把他心灵的窗户挡上了。
金召的世界陷入黑暗,只有鼻尖还能感受到一点点不明显的皂角香,他不自觉的伸了伸手,被人一巴掌拍了下去。
阿春听到“啪”的一声,忙要走出去看,被乔熊拎着脖领子揪回了厨房。
“眉骨肿着,多捂会儿。”
金召微微仰着头,毛巾将他的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道有些凌厉的下颚线。
到底是长大了,轮廓也更成熟了一点,鼻子更加高挺,嘴巴倒是没变,虽然嘴角还带着一点淤青,但色泽红润饱满,尤其现在微微张开的样子,看上去很软……很好亲。
“不是你从我手上撸下去的吗?”尚一边的嗓音比平时听到的更低沉了一点,带着不太明显的哑,金召摇头:“没有,我只有把它戴上去。”
“真的?”
金召嗯了一声,有点乖。
“我以为是你把它卖了。”
尚一边把毛巾拿开,重新浸到热水里,金召又能看到他的脸了,只是眼睛刚被热气蒸过,看人的时候就显得有点朦胧。
“没有,我活过来的时候它就不在了。”
“活过来”这三个字莫名的让人心里一颤,金沉下脸:“你这病到底能不能治?你自己就一点也控制不了吗?”
他不相信金银玲说的什么来自几百年后,那是妄想症,他这属于“双重或多人格分裂”,他研究过。
而且最让人不安的,是到现在也没找到可以根治这个病症的办法,汉斯问过一些这个领域的专家,说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意志力,如果这个人格被另外一个消灭了,那被消灭的那个就会永远消失了。
尚一边说:“控制不了,你知道我每次都是被迫的。”
“那就多练练自己的意志力,别又让人家打败了。”
“打败不了,他早让你一枪打死了。”
三番五次的往人心上捅刀子,金召坐不住了:“你不要找事,我那一枪抬了手的,不然打穿的就是你的心脏,你还能好好坐在这跟我抬杠?”
“我找事?”
尚一边把毛巾一扔,哗啦一下把衣领拉开,露出胸前两个明晃晃的伤疤,上面那个很久了,圆圆的,皮肤都皱在一起,下面那个新一点,还泛着淡淡的粉。
金召哑了,粗鲁的把他的衣服拉了上去:“吃饭!”
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尚一边屡战屡败,没少在金召手里吃亏,现在当了俘虏倒是反过来了,他居然连赢了两局,简直可喜可贺。
乔熊说她们打过一架后和好了,尚一边不知道他这个说法准不准确,但不得不说这两天心里确实痛快多了,他知道无论如何两人也回不到以前那个样子,但经过刚才的试探他得出结论,如果自己再有意的柔和一点,姿态放低一点,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可以尝试着跟他聊聊,当年发生的那件事。
不是想揭开谁的伤疤,也不是嫌自己活的够长,他是真的不想再背着那副沉重的枷锁逃亡了,他想要自由。
晚饭的时候尚一边接到了来自金银玲的电话,他捧着听筒嗯嗯啊啊的听了一会儿,顺手拽住了路过的乔熊。
“熊管家,你晚上有事吗?”
乔熊疑惑的看着他,尚一边把听筒放了回去,思索了一下怎么开口。
“其实我是会跳舞的,慢三步。”尚一边说。
乔熊更疑惑了,尚一边牵起乔熊的手,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胖腰:“就是蹦擦擦,一轻二慢三步一小节。”
乔熊被他带着走了两步,说:“这不就是华尔兹吗?”
尚一边称赞:“我就知道你懂行。”
“但是你舞步是错的。”
尚一边放开乔熊,在老年活动中心做义工时学到的民间跳法跟正统舞步果然存在差异,况且中间还隔了一百多年。
“所以你愿意抽一点时间指导我一下吗?”尚一边问,乔熊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过两天就要去舞会了,但你还不会跳舞是吗?”
尚一边摇头纠正:“会跳,但是存在一些细节上的差异,需要你帮我优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