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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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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脸上带着伤,金召这几天的应酬格外的少,几乎每天都会在家里吃晚饭,这让他的作息规律了很多,等待放洗澡水的时候他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看见尚一边捧着个破瓦罐里里外外的折腾,不禁好奇。
“他在那里藏了什么宝贝?”
乔熊看了一眼,说:“不知道,好像是种了棵葱。”
“倒是会给自己找事情做。”
很会给自己找事情做的尚一边看完了花,帮着厨师备完了菜,和阿春把金召明天要穿的衣服熨烫平整,皮鞋擦亮,跟门房的小哥一起打着手电筒做了两遍安全检查,终于在九点一刻的时候等到乔熊从主楼出来。
两人一起去了尚一边的房间,这里离群索居,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休息。
尚一边关上房门,搓着手小声的说:“那我们开始吧?”
乔熊把外套脱了,走过去搭上他的肩:“此情此景,总感觉我们两个在偷情。”
尚一边说:“兄弟之间不要说那么暧昧的话。”
两人搂腰搭肩的忙活了一阵,都被对方的舞技折服了。
“熊管家,你得配合我,怎么总是想带着我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当女士,有点适应不过来,但你刚才那一脚确实是收的早了。”
尚一边不大同意:“前几次我收的晚,被你踩了好几次。”
“确定是刚才这几步吗?”
“确定。”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把厨子从被窝里薅了起来,厨子愣怔的看了一会儿找出原因,指着尚一边说:“是你快了,你少了半步。”
“我?”尚一边指着自己的鼻子,“少了半步?剩下的半步被你吃了吗?”
厨师又不确定了,指着乔熊:“那就是管家多了一步。”
乔熊抡着尚一边转了半圈:“是这样吗?”
厨师点头,乔熊说:“可我们刚才根本就没有跳到这里。”
于是阿春也被迫起床了。
阿春不肯大半夜与三个男人共处一室,披着薄毛毯站在门口,看的很认真,并且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两人之间的差异:“阿边哥的腿好长,超过熊管家的腰了!”
乔熊心理状态十分良好,他自小跟在金召身边,早把外貌置之度外。
“那你看出是谁错了吗?”
阿春摇头:“没有,我又不会跳舞,但阿边哥更好看一些。”厨子转头看她,阿春说:“我说的是脸。”
四个人吭哧吭哧的忙活了半宿,尚一边差点把自己原来会的舞步都忘了,最后全家起床最早的厨子实在熬不住了,提议道:“要不等明天先生走后去客厅练吧,那里有一面很大的玻璃拼镜。”
临时监考小组暂时解散,乔熊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尚一边的蹦擦擦,第二天早上是顶着黑眼圈送金召出的门。
金召疑惑的降下车窗:“昨天晚上你们全体出去做贼了吗?”
“没有,开party了。”
尚一边是个勤学苦练的好学生,除了吃饭的时间都在拉着乔熊复盘,经过一整天的努力,终于把舞步盘对了,虽然看起来还是略显怪异,但问题出在舞伴收不起来的肚子上。
尚一边是这样认为的。
“你稍微收点腹呢熊管家?”
乔熊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在打颤,他喘着气说:“我觉得差不多了,跟我都能跳跟小姐更没问题,就到这里吧,少爷马上回来了。”
尚一边搂着他的腰向右旋了半圈:“最后一遍,跟上我的节奏,很好,来,撇步!”
“少……”
“注意起伏,摆荡~蹦擦擦蹦擦擦……倾斜,诶对~马上要到下腰喽~”
“少爷……”
尚一边手上用力,把乔熊推了出去:“就是这里,不要用肚子顶我,蹦擦擦……少爷你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
尚一边停下,金召正抱着手臂靠在门口,不知道已经回来了多久。
乔熊终于从尚一边的魔爪中脱困出来,脚步虚浮的走过去,接过金召手里的公文包。
“你们在做什么?”
尚一边尴尬的挠了挠头:“练习一下。”
“跳舞?”金召眼含戏谑:“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脏东西。”
阿春端了晚饭出来,很有眼力见的提议:“我觉得你们可以给先生看一遍,先生会跳。”
尚一边打着哈哈往餐厅走,背对着金召使眼色:“别耽误你家先生吃饭。”
“没关系,”金召解开大衣扣子,并没有打算走过去,“我帮你们看看,就跳刚刚那一段。”
那肯定不行,在金召面前尚一边有偶像包袱,他一定会嘲笑自己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就是随便练练,跳的不好……”
“跳的不好才要看,难道你要在舞会上丢金银玲的人吗?”金召好整以暇的站在客厅里,反正他不过去,这顿饭也开不了。
乔熊反而是痛快,他一向以金家的利益为重:“那可以帮我们放留声机吗?我们还没有跟着音乐跳过。”
“当然,”金召走过去,从码的整齐的黑胶唱片中选出一张,转头看向尚一边,“慢三?”
尚一边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走回来,唱片已经放到留声机的转盘上,金召把银色的唱针的针尖落在唱片的纹路里,一阵轻微的电流后,悠扬的华尔兹旋律从黄铜大喇叭中流淌出来。
尚一边硬着头皮牵起乔熊的手,他真的很后悔刚才多练的那几分钟,从此以后他在金召面前将毫无尊严可言。
尚一边闭了闭眼,伸手扶住舞伴的胖腰,在他耳朵边上轻声数着拍子:“预备……起……一大大二大大……”
厨师也擦着手出来看,平心而论,这一次跳的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好,但尚一边觉得天大概是塌了,因为每次转身,他都能看到金召那双忍着笑的眼睛。
一曲完毕,阿春和厨子发自肺腑的鼓掌,金召也配合的拍了几下手,不为功劳为苦劳,他能看到尚一边鼻尖上沁出来的小汗珠。
“不错,”金召点评,“舞步全对。”
尚一边吁出一口气,这场准备不足的临时考试总算是结束了,正要离开,就看到金召就近牵起了阿春的手。
“但是你们俩的位置不对,发力也有问题。”
金召轻轻摆弄了一下,让阿春的拇指与自己相扣,右脚已经向后划出一个优雅的弧线。
“其实慢三与华尔兹不同,虽然重音都在第一拍,但华尔兹更多的是靠旋律来体现,鼓点反而是辅助,跳起来要流畅一些。”
他的手轻轻搭在阿春后背,沉稳却不压迫,即便阿春的舞步全部都是乱套的,但在金召的带领下,却一点也不狼狈,麻花辫花布衣都显得优雅起来。
“华尔兹要求中端腰发力,刚才你说,让乔熊不要用肚子去顶你,是正确的。”金召右手微微用力把阿春拉近自己,眼睛却看向尚一边,“后背打开,纵向拉长,肋骨力向上,而横膈膜以下的重心落到脚掌上。”
所有人不自觉的憋住一口气,找自己的横格薄在哪里。
金召牵引着阿春直行追步向右,从尚一边面前划过,尚一边一瞬间就看出来了,自己刚才只注意节拍和舞步,整个人的姿态都是不舒展的,跟乔熊的肚子无关,金召真的好挺拔!
阿春又被拉近了一些,几乎贴到了金召身上,但她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突然就理解了隔壁阿香对着金召犯花痴时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你们家先生是个十足的绅士。”
绅士,原来是这个意思,就是即便你们现在以一个很亲密的姿态贴在一起,他也让你可以很落落大方的回视别人的视线。
“找到彼此右对右的贴合点,让腿,膝盖,腹股沟,肋骨贴合,整体的重心和空间在男士的左侧空间,方便男士引领和旋转。”
他把阿春轻轻推了出去,从来没有跳过舞的阿春感觉自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飞到半空又被他踩着节拍拉了回去,阿春笑起来,觉得刚才阿边哥刚才跳的一点也不好看了,甚至膨胀的认为他还不如自己。
“你们刚才肚皮贴着肚皮,实在不太美观。”
金召精准又直白的把尚一边两天以来的迷惑点了出来,尚一边简直醍醐灌顶,嘴硬道:“你显摆个屁啊?”
金召笑出声,好好的把阿春放了回去,动作优雅美观,甚至习惯性的微微弯腰谢了个礼:“是你跳的太差了。”
留声机没有被关掉,整个晚上金公馆都沉浸在悠扬的华尔兹舞曲里,在乔熊耳朵里回响了一天的蹦擦擦终于淡了出去,厨子洗碗都洗出了节奏。
晚饭后乔熊照例帮金召敷脸,他很累,本来已经靠着沙发上眯上了眼睛,又忽然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皂角香。
金召伸手向上,在嘴角捂到一个略显单薄的手背,温热宽大的手心在那里停留了一下,安静的收了回去,就像只是为了确认帮他敷脸的人是谁。
尚一边垂着眼睛看他,金召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很多,只有嘴角和眉骨处还有一点痕迹,他难得生出一点愧疚之心,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自己差点就失手毁了这么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十五分钟,不快也不慢,不长也不短,在鼻尖若有似无的白花香中流逝了,金召睁开眼睛,他们用的是同一种皂角粉,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闻起来就更加干燥柔和,比所有昂贵的香水都更符合心意。
金召回房,把自己泡进稍烫的浴缸里,明明已经很累了,还是忍不住想着那张脸,把手探进水里。
笃笃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金召起身,披了件浴袍开门,刚才还在脑子里的人就站在门外,眼睛亮晶晶的冲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