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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段景轩整个周末都不见踪影,真如他所说,给自己一个清静。
      只是安澜也没想到,之后他也不来这儿吃早餐,等他出门,才在车上看到他。
      这是好事一桩,可喜可贺。
      至少能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完全偏离预设的轨道。
      除了他莫名其妙住进了段景轩的房子,以外。

      段景轩留下的人待他极好,独自离家这些年,安澜很少被人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以至于有些不太习惯。
      瞧见他织围巾的进度有些赶不上,彭莉还主动凑过来帮忙,她手更巧些,没过多久就织出了长长的一段。
      这的确帮到了安澜,圣诞节就在这个周三,如果不是彭莉帮忙,他恐怕还得把毛线和针都带去公司,挤着零碎时间赶工。

      周一,才到公司,一前一后上楼,安澜拿好文件给段景轩汇报行程,特意留了心观察他的神色,没看出半分不悦,反而还有些雀跃。
      安澜不解,为何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他没时间找到答案,紧接着就被通知去了会议室。

      例会上,业务部门提起收购医院进程,当投影上赫然出现余小多父亲任职的那家医院时,安澜握着笔的指尖猛地一顿,迟迟没能落下,墨水滴在纸面,氤开一团深色的痕迹。轻轻握拳,让指甲深陷掌心感觉到疼痛,这才定神。

      散会后,段景轩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还在同各部门负责人交代后续工作。安澜默默跟在人群末尾,直到走廊里的人都散尽,段景轩才忽然侧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怎么,你有话要说?”

      封闭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安澜刻意压低声音:“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不用做到这样。”

      “这事是我考虑欠缺,我跟你道歉。”段景轩站在原地,语气没什么起伏:“不用多想,只是集团未来产业布局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段景轩难得主动低头,安澜有些不太习惯,他连忙转移话题,“张元给了我一份文档,说等你回来要第一时间给你看,我忘记了。”

      “没事,事情都解决了。”
      电梯门 “叮” 地一声打开,段景轩抬脚往外走,淡淡吩咐:“还在你那儿的话,有空的时候帮我销毁一下。”

      “抱歉,是我的疏忽。”安澜快步跟上,小跑几步绕到段景轩身前,替他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目光仅在空中短暂交错,安澜就慌忙挪开。

      背过身,安澜终于松下一口气。回到工位,拿起那份材料走到碎纸机前,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段景林”三个字便猝不及防撞进眼底。
      安澜听过这个名字,他是段景轩的异母弟弟,却从未见过本人。

      “安秘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惊得安澜往后退了半步。看清来人后,他下意识地将那份简历藏到了身后。

      安澜扶住桌子,稳住脚步:“怎么了?”
      “啊,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要一份录音,我那边的有段太吵,什么内容都提取不出来。”

      “可以的。”安澜应下,抬手将那份材料送进了碎纸机,看着纸张被裁成细小的粉末,才又开口:“我马上给你。”

      “行,谢谢啦。”
      “不客气,互相帮助。”

      安澜回到座位不久,手机就震了震,是江亦恒发来的消息:
      【小澜,圣诞那天我可能要做实验到很晚上九点多,没有办法陪你了。】
      后面添上几句:
      【我最近就差住在实验室了,天天跟着老顾做实验,连本科生们都被叫来了,特别忙。】
      【你送我的东西,你放我寝室就好了,要不你直接寄到学校吧,我怕你也忙。】
      【抱歉啊,宝宝,虽然我特别特别想见你。】
      【好了,不能聊了,我又被抓了!】
      【[流泪]】

      安澜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刻,回复一句【不麻烦的。】
      眼皮一直在跳,心头总蒙上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整个人有些心神不宁。

      晚上下班,梁伯依旧守在安澜回去的必经之路上,等安澜上车就发动了车子。
      不见段景轩的影子,安澜问:“他不一起回去吗?”

      梁伯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没有通知我要等。”
      “哦。”安澜简单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躺倒在椅背上,的确片刻不见他的影子,沉默又畅快。

      -

      圣诞这天,安澜主动申请了加班,特意嘱咐梁伯不用等他,说自己未必会准时回去。
      可当他拎着大包小包下楼,熟悉的车身依旧静静停在楼前。
      梁伯快步下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我只负责接送您,您想去哪儿都成。况且这么晚了,您自己回去也不方便。”

      安澜不知道这是否还是段景轩的授意,再三推辞无果,只能上车。

      只让梁伯停在了校门口,安澜独自一人走进学校,掐表一看,正好九点半,路上还有不少刚下课的学生骑着自行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带着清脆的笑语,一派青春洋溢。
      安澜无感,只是静静站在实验楼门口的阶梯上,等待江亦恒的出现。
      没有什么别的缘故,想见见同他关系深厚的男友,顺便确证一下他的口风。

      夜风裹着冬的寒意,往人骨头缝里钻,校区地处城郊,本就僻静,随着时间流逝,路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少,路边的黑影被吹得沙沙作响,转眼到了晚上十点。
      安澜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几步抬头望去,实验楼里还有几扇窗户亮着灯,可零星走下来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犹豫了片刻,安澜终究还是放弃了等待,借着昏黄的路灯朝博士寝室区走去。
      尚在门禁之前,他还可以去一趟他的寝室,把礼物都放下。

      路上没什么人,在这样空旷的场所里一点声音都会被无休止的放大,先是迎面走来一团黑压压的人影,好像醉得不轻,嘴里念叨着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一类的词语。

      到底很年轻。
      安澜心下正感叹,就看到了余小多和——
      和他身边的江亦恒。

      三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长至重叠,不过几秒钟的工夫,江亦恒就跟余小多道了别。余小多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临走时还冲安澜挥了挥手,擦肩而过时,安澜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很快,江亦恒快步朝他走来,一把将他拉到路边,语气里满是惊喜和嗔怪:“小澜,你怎么是现在来的?我都说了你不用,你来了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哎,本来是要做实验的,结果老师临时有事走了。我们实验室里的大家就想了想,干脆出去吃了顿饭,余小多也在里面,你认识的。我是……他们的师兄嘛,总得关照关照。”

      “嗯。”安澜露出微笑,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多交些朋友,挺好的。到时候毕业了,就没这样开心了。”
      “确定不是怪我?”江亦恒搂住安澜的腰,身上的酒味比余小多更浓些。他攥住安澜冰凉的手,心疼地问:“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也才刚到。” 安澜轻声道。
      “真的吗,那手怎么这么凉。”江亦恒将他的手捂在掌心,凑到嘴边呵着热气,“送你的手套怎么不戴上,不喜欢?”

      “我就是忘记了。”安澜扶住江亦恒的手臂,生怕他站不稳,“给你准备了礼物,先试试看吧。”
      江亦恒四下看看,提议:“要不要上楼?这儿很冷。”

      “不用。”
      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安澜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才小声解释:“我还得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没关系的,是我太……心急了。”江亦恒也意识到了不对,挠了挠脑袋,干脆接过了安澜手中的袋子,猜到里面多半是球鞋。
      他正想拆开,一条毛茸茸的围巾突然落进了脖颈间。安澜的指尖依旧冰凉,还替他轻轻拢好,眉眼温柔得不像话:“你看看合不合适,暖不暖和。时间太赶了,织得有点粗糙。”

      “哪有,你说什么呢。我很喜欢,很喜欢。”江亦恒捧着手上的围巾,眼底亮得惊人,“小澜,你有心了。”

      “还好,你喜欢就好。”安澜补充:“那双球鞋,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说是限量款,颜色选得保守了些,你要是不喜欢,应该还能退换。”
      “什么啊,我很相信你的品味!再说了,被小澜打扮我很开心。”江亦恒又变成那种腻腻歪歪的样子,拉着安澜的手不放,等到宿管开始赶人,他才匆匆说道:“时间不早了,小澜你先回去吧,别到时候出不去了,最近学校里好像进了小偷,管得严了些。”
      “再等会儿吧,我看着你上去。”
      “你先走,我在这儿看着你还差不多。”

      安澜没忍住笑出声来,“再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了,你快上去吧!”
      “好好好,听宝宝的,好不好?”

      “好肉麻!”
      “哪里肉麻,比我小的不是宝宝是什么?”

      “好啦,你真的要走了。”
      “拜拜!宝宝你也早点回去!”

      安澜站在原地,看他跑进宿舍楼,走到拐角处时还回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直到看不见他,悬了一整晚的心,总算落了地。少有的安定情绪浮在他心头,是他一定要死守的防线。

      走到校门口时,已经快十一点,梁伯早把车开得近了些,见他出来,立刻下车替他拉开车门,安澜心情平和,依旧同他道谢。
      甩掉了心里的包袱,安澜只觉得浑身轻快,回到家简单洗漱后就上了床,一夜无梦,睡得格外安稳。

      他不知道的是,另一边,段景轩的手机格外热闹,不少人发来官方祝福,无非生日快乐、身体健康等等。段景轩攥着手机,无关痛痒的吉祥话他一点儿也不想听!
      手翻来覆去地刷新聊天框,好像多刷几次,就能刷出一条新消息来。

      主角早早借口有事,从老宅的宴席里抽身而出,还托文落英打掩护,才不用被长辈唠叨。没想到外头热闹,家里冷清。
      有人看戏,文落英借机调侃,“蛋糕都来不及吃了,想必有人催你回去吧。你的礼物呢?”
      语气之贱,舌头舔一口嘴唇要被毒死。
      段景轩皱眉,淡道:“他今天加班,才刚回来。”

      “哦。”文落英看破不说破。
      二十分钟后,他又发来消息:“零点了,生日过去!祝你生日过去~祝你生日过去~”

      “滚。”段景轩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对面窗户的灯光熄灭,心冷了大半,还嘴硬:“再等会儿。”

      一小时过去了。
      段景轩没等到。
      两小时过去了。
      段景轩还是没等到。

      等到东方吐白,段景轩睁着一双一三两只眼睛强撑他不必要的瞌睡,才猛然意识到根本没有所谓的生日惊喜在等着他。
      他像个傻子一样守了一夜。

      哦,他也没有很在意。
      有什么可在意的呢,他安澜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比他漂亮、比他听话的一抓一大把,只要他想要……

      这话说出去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他越想,越觉得心中膈应。
      段景轩捏着手机,摔了门,怒气冲冲地跑到了门口,才要敲门,又想起现在时间还早,总不能指望土豆来开门。
      他咬了咬牙,裹紧了紧急抓来的一件外套,干脆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彭莉来上班,看到蜷缩在门口的段景轩,脸都发青了,吓了一大跳,慌张打开了门,急声道:“您怎么来了,外头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段景轩冷哼一声,“他都说了不乐意看到我,我进去自讨苦吃干什么?”

      一听就是气话!

      彭莉又劝,“要不您去车里坐坐?那儿暖和。”

      “不去。”段景轩拒绝,都冻成孙子了还当什么大爷,明明冻得瑟瑟发抖,还硬撑着摆架子。顿了顿,又催她,“别在我这而耽误时间了,你快去做早餐吧。”

      彭莉知道段景轩倔,可光着脚跟老段总在雪地里干仗那也是八岁时候的事情了,怎么有人三十三、哦不,三十四了还能因为和人闹脾气在外头冻着呢。
      彭莉想不明白,只能匆匆进屋,把屋里的空调温度调到最高,又特意没把门关严,留了一道缝,好让暖气漏出去点。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楼上的房门被推开,安澜打着哈欠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安澜才出门,就看到了紧张兮兮,满脸欲言又止的彭莉,赶紧把那半截懒腰憋了回去,挺直了身板,问:“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彭莉支支吾吾,脚步跟着安澜往楼下走,眼睛不住往大门口瞟,“说是大事吧,也挺大的……反正不是小事……”

      安澜当秘书好几年,中译中水平不说高也至少不低,可他还是没能听懂彭莉的话,只好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目光所及是未关紧的大门,和门外的一个黑黑的影子。

      怀着满腔的疑惑,安澜往门口走。他才拉开门,就看到了一个鼻子眼睛都冻到通红的段景轩,又只是瞪着自己,没说一句话。
      看起来很凶、很恐怖。

      男人脸色发白,又吸了吸鼻子。

      也看起来。
      很狼狈、很难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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