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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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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市中级法院再次座无虚席。林建国案再审庭审继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旁听席上，除了媒体和关注此案的民众，似乎还混入了一些眼神闪烁、气息不善的生面孔。
审判长敲响法槌：“现在继续开庭，请辩护人继续举证。”
陆延缓缓起身，他今天穿着尤为庄重的深黑色西装，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没有立刻发言，而是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面色阴沉的公诉席副手（沈知衡因需避嫌，未出席本次庭审）和那些陌生的面孔上。
“审判长，各位合议庭成员。”陆延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在昨天的庭审中，我们传唤了证人赵强，指出了原审关键物证，三角锉的来源存在重大疑点，并提到了一个关键的‘刀疤男’。”
他顿了顿，刻意制造了一个短暂的停顿，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
“而今天，辩护人将向法庭提交一组足以颠覆原审证据体系的、全新的、确凿的证据！”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连审判长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辩护人，请注意你言辞的严谨性。”审判长提醒道。
“审判长，辩护人非常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陆延从周磊手中接过一个密封的证据袋，当庭拆开，取出里面的U盘和打印出来的高清照片，“辩护人申请，当庭展示并质证这组证据，十年前‘城西仓库抢劫伤人案’的原始现场照片扫描件！”
“原始照片？”公诉席副手立刻起身反对，“审判长，案件已结案多年，所谓的‘原始照片’来源不明，真实性无法保证，辩护人此举是在混淆视听！”
陆延毫不退让：“来源非常明确！这组照片由当年负责现场勘查拍照的技术员陈明，在被胁迫交出原始底片前，私自扫描备份留存！其真实性，可以通过技术手段鉴定！而正是这组原始照片，揭示了令人震惊的真相！”
他不顾反对，快步走到法庭的多媒体设备前，在法警的监督下，将U盘连接，将关键的照片一张张投射到大屏幕上。
“请各位看这张全景照片！”陆延指向屏幕，“在原始照片中，仓库后门角落存在一枚清晰的鞋印！而在最终入卷的照片里，这个角落被刻意裁剪掉了！”
“再看这张保险柜特写！原始照片显示柜门上有不同于三角锉的细窄撬痕！入卷照片中此细节模糊不清！”
“最后，是这把三角锉的特写！”陆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凌厉的指控，“在原始照片中，锉身缝隙嵌有不明深色残留物！而在入卷照片中，它消失了！这意味着什么？”
他猛地转身，面向法庭，目光如炬：“这意味着，有人系统性地篡改了现场照片！有人清理了原始物证！目的就是为了掩盖真正的作案工具，掩盖真正的凶手留下的痕迹！从而将罪名嫁祸给我的当事人林建国！”
法庭内瞬间炸开了锅！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旁听席上惊呼声、议论声响成一片！林薇激动地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而林建国则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反对！严重反对！”公诉席副手脸色铁青，疾声厉色，“辩护人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进行恶意揣测和指控！这是对司法程序的严重亵渎！”
“揣测？”陆延冷笑一声，从文件中抽出一份，“我这里有技术员陈明提供的书面证词（由沈知衡秘密录制后整理），陈述了他当年被威胁交出底片并被迫离职的经过！而威胁他的人，特征描述与证人赵强看到的‘刀疤男’完全一致！右手手背有黑色蝎子纹身！”
他再次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而根据辩护人调查，符合这一特征、且与城西仓库区域势力有关的，正是绰号‘黑蝎’的男子，其为城北‘三合系’头目杜三爷的贴身保镖！”
“杜三爷”这个名字被点出，法庭内又是一阵剧烈的骚动！那几个混在旁听席中的生面孔，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辩护人！你的指控已经远远超出本案范畴！”审判长用力敲击法槌，维持秩序，“你提及的‘杜三爷’、‘三合系’与本案有何直接关联？”
“关联就在于！”陆延寸步不让，声音斩钉截铁，“杜三爷及其手下‘黑蝎’，有重大嫌疑策划并实施了针对原始物证和证人的系列犯罪行为，意图掩盖‘城西仓库案’的真相，并栽赃陷害林建国！他们，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元凶！至少，是至关重要的帮凶！”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几个神色仓皇的生面孔：“甚至，就在昨晚，杜三爷还亲自出面，对辩护人及本案检察官进行威胁利诱，试图阻止我们继续追查！”
这番话彻底将庭审推向了高潮！律师当庭指控□□头目篡改证据、威胁司法人员！这在本市司法史上堪称罕见！
公诉席副手彻底乱了阵脚，他显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此事的前期通报，面对陆延抛出的一个比一个惊人的证据和指控，他只能苍白地重复：“无稽之谈！辩护人是在虚构情节，扰乱法庭！”
“是否虚构，申请法庭依法对杜三爷、‘黑蝎’等人进行调查讯问即可水落石出！”陆延步步紧逼，“同时，辩护人正式申请，将本案与‘城西仓库案’并案调查！查明到底是谁，在十年前布下了这个弥天大谎！”
庭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审判长与合议庭成员紧急商议。
陆延站在辩护席前，胸膛微微起伏，刚才那一连串的爆发耗费了他大量精力，但他眼神明亮，如同出鞘的利剑，他知道，他已经把天捅了一个窟窿，但他不后悔。
他看向旁听席的某个方向，虽然沈知衡不在那里，但他仿佛能感受到那道清冷而坚定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此刻，在法院的另一个房间内，通过内部监控观看庭审直播的沈知衡，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陆延做到了，用最激烈、最直接的方式，将所有的黑暗摊开在了阳光之下。
尽管手段略显粗暴，不符合他一直以来遵循的渐进式原则，但沈知衡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就需要陆延这样的“魔鬼”，才能炸开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铁幕。
法庭上的惊雷已经炸响，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他们必须共同面对。而杜三爷和他背后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