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18.涟漪微起 ...
-
远隔数千公里之外，晨耀星中央城区，寸土寸金的核心区域，一汪青碧色的湖水宛如镶嵌在腹心的明珠，重重深翠树影如同沉默的守卫，群星拱月般环绕着湖中心那座幽静的庄园。
天光透过会客厅镂空的穹顶洒下，天花板上绘制着色彩绚丽的壁画，深浅不一的蓝色与玫粉色相间的彩色窗格，仔细看去，每一块都由珍贵的月曜晶矿打磨而成，在白日里闪烁细碎的珠光。
“抱歉，泽法阁下，您不能进去，翡尼亚大人正在休息。”身穿侍从制服的雌虫弯下腰，面对着忽然到访的来客，用词颇为客气，横挡在对方身前的动作传达出十足的坚定。
“嗯？那家伙什么时候养成睡午觉的习惯了？”含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不知道是天生的音色，还是后天养成的习惯，尽管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由他说出口，莫名沾染上了缠绵的意味，唤起一阵暧昧难言的遐思。
守卫在会客厅门前的侍从缓缓直起腰背，面色不悦地审视着出言不逊的雌虫。
似乎习惯了来自他者打量的视线，泽法用手指扶了下帽檐，弧度优美的嘴唇抿起一抹悠闲的笑意，翡翠绿的眼瞳闪过狡黠的神色。与大多数雌虫不同，他有着一头月光般的银色长发，顺着紧窄的腰线披拂，仅在发尾以丝绸发带松散地系成一束。
“劳驾，替我通报一声。”泽法嘴角微扬，仿佛没有注意到挡在身前的侍从愈发不善的脸色。“倘若在睡梦中听到我的名字，即便是翡尼亚大人也会愉快地苏醒过来呢。”
“无礼之徒……！”侍从眉毛竖起，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斥骂，面颊悄然浮现出虫甲的纹路，他将手掌按在腰间的刀柄处，正欲出手教训这屡次冒犯主上的雌虫，身后乍然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纳多，退下！”
侍从的动作顿住，面上闪过不甘的神色，他咬紧牙关，愤怒地瞪了一眼神态悠闲的泽法，转过身恭敬地压低头颅，朝身穿一袭金色长袍，漫步走来的雄虫深深行了一礼，随即大步离开。
远处传来门扉被推开又合拢的轻微声响，翡尼亚收回眼神，随手拢了下睡袍的衣领，长长的衣袖垂落在地，边缘用银线绣着繁复的纹路，随着雄虫行走的动作，流动着碎星浮动般的光泽。
泽法挑了挑眉毛，手指轻敲帽檐，朝翡尼亚友好地打了个招呼，笑吟吟道：“你的新侍从似乎对我们存在一点小小的误会。”
“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逗他逗得挺高兴的。”翡尼亚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句，光裸的双足踩过洁白的长毛地毯，来到装饰华丽繁复的睡榻旁。
泽法弯起眼睛，饶有兴味地观察翡尼亚的表情：“你知道这位侍从正无可救药地恋慕着你吗？”
“哈。”翡尼亚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为我担任过侍从的雌虫，哪一个不是‘无可救药’地爱慕与我？”
他挽起曳地的金色袍尾，窝进柔软的睡榻，将手臂搭在一侧扶手上，神色怏怏地揉了揉额角。说来奇怪，他有着和泽法相类似的银色长发和绿色眼瞳，只是那抹绿色较之泽法显得轻盈，在光线下呈现出剔透的色泽。
或许是身为雄虫的缘故，与泽法富有文雅气息的英俊面孔不同，他的轮廓偏向柔和，容貌更加端秀美丽，眉眼间流泻出不加掩饰的高傲气质。
“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泽法拾起滑落到地上的绒毯，递到翡尼亚手边，口吻难得流露出一丝关切：“发生了什么事？”
“别跟我来这套。”翡尼亚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展露出与他傲慢美丽的姿容全然不符的生动神态，“大早上把我叫起来的是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何必那么着急。”泽法眨了眨眼，幅度轻微地翘起唇角，做作地牵起衣摆，行了个花哨的礼节：“在下竭诚为尊贵的翡尼亚大人分忧。”
“这件事你可帮不上忙。”翡尼亚下意识回绝道，正要催促泽法别卖关子，忽然皱了皱眉头。他沉默了一会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噙着笑意的雌虫，逐渐浮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泽法犹疑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升起些微不妙的预感：“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翡尼亚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将手臂优雅地交叠在一处，慢悠悠道：“你还记得那个叫帕尔默的雄虫吗？”
“嗯？”泽法眼神微怔，旋即反应过来，唇边的笑意淡去，略显嘲弄地拧起眉毛——不得不说，这个神情让他和翡尼亚看起来出奇地肖似——银发绿眼的雌虫语气嫌恶道：“那个卑劣下作的虐待狂？他糟糕的品味实在令我印象深刻，难道上次他还没受到充足的教训么？”
“雄虫的伤疤总是好得比较快。”翡尼亚抿起唇角，面上闪过少许自嘲，冷静地说：“看起来他终于学会了低调，我直到最近才听闻，这两年他又找到两个新同伴，还在继续做从前的勾当。”
“这倒并不让我感到意外。”泽法扬起眉毛，唇边再度泛起文雅的微笑：“臭虫总是成群出没。”
银发雌虫的眼眸泛起令观者心惊的碧色，泽法从睡榻旁站起身，身姿优雅地朝翡尼亚的方向颔首，轻按帽檐，“翡尼亚大人，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请原谅我的贸然告退。”
“回来。”翡尼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好歹先问下我，他现在在哪里。”
“你不说我也知道。”泽法转头瞥了眼翡尼亚的表情，无奈道：“好吧，他在哪？”
翡尼亚注视着泽法的双眼，神色复杂地抬起手，指了指上空，又指了指地面。
“虫神在上……按照传统的说法，他与他的同伴们，肉身回归泥土，灵魂则已经回归虫神的怀抱。”
泽法怔住了。他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毛，向翡尼亚投去确认的眼神：“所以，他们死了？不可能是自杀，等等，你之前问我那些问题……你怀疑是我做的？”
翡尼亚的眼神游移了一瞬，他故作自然地耸了耸肩膀：“大概吧，就算真的是你做的，我也不会觉得惊讶。很可惜，你的反应没有什么问题，看来凶手不是你了。”
“翡尼 亚。”泽法一字一顿地念出雄虫的名字，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我警告过你，不要对我使用「天赋」吧。”
“事关三条雄虫的性命……”翡尼亚移开视线，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语速飞快道：“虽然是垃圾雄虫死不足惜但他们的生命权应当得到应有的尊重，尽快找出真凶是我的职责所在，他们犯下的错误应该交给公正的法则来审判，其他任何虫族都不可以替代……好了好了，不许捏唔（我）哖（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