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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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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雨华目送陆锦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区门禁后，才转身进屋。
这排连着的自建房，都是祁清珩外婆的产业，七栋三层小楼，整栋出租，唯独中间那栋留作自家居住。
而他家，右边正紧挨着祁家。他知道，老太太名下的房产远不止这些——别的小区还攥着好几套，加起来有□□处，是个实打实的包租婆。
钥匙插入锁孔，门“咔哒”一声打开。三楼的灯还亮着，祁清珩闻声从房间走出来，抬手按下客厅开关。灯光洒下，映出他眉心未散的褶皱。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他声音压着怒意，却掩不住眼底的焦灼，“回来路上也不知道打个电话？你想干嘛？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你哥交代？怎么跟你爸妈说？你身上的伤好了？跟潇潇聊完天不早点回家，乱跑什么？要是再受伤怎么办？哥手上的伤还没好，还得养一阵子，到时候你被人欺负，你找谁？你让哥怎么办？你让哥怎么帮你？再晚点，我真的要报警了，你知道吗？”
不等万雨华开口，他又追一句：“赶紧去洗澡，洗完过来擦药。不然后背留疤，别找我。”
“哦，知啦，啰嗦过阿婆。”万雨华懒懒地用粤语回嘴，语气里全是那种明知会被骂却偏要招惹的劲。（粤语意思：哦，啰嗦过老太婆。）
祁清珩眉头一拧，眼神沉沉地扫过去——那双总是冷淡的眸子里，此刻盛着三分怒、三分急，还有四分藏不住的无奈。他看着这个不知轻重的弟弟，像看一个总爱在刀尖上跳舞的小孩，气得想揍，又舍不得真下手。
祁清珩也不废话：“再讲多句，我就唔理你㗎啦，讲得出做得到！（粤语意思：再说一句，我就不理你，说到做到）”
万雨华：“唔得。（粤语意思：不得）”
祁清珩：“再唔去冲凉，一阵我就唔帮你搽药啦。（粤语意思：再不去洗澡，一会我就不帮你擦药）。”
“唔得。”万雨华头也不回，语气笃定得像在撒娇。
“唔得唔得你个头！”祁清珩声音陡然提高，“再唔去洗，我就唔帮你啦！喊崩楼都唔理你。”（粤语意思：不可以不可以你个头，再不去洗，我就真的不帮了，叫崩楼都不理你。 ）
“急乜嘢啊，我唔信你舍得唔理我。”万雨华终于回头，嘴角扬着那抹熟悉的、带着点坏劲儿的笑，眼神亮得晃人。（粤语意思：急什么，我不相信你舍得不理我）
祁清珩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半秒，随即迅速移开。
他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噉你慢慢嚟啦，我返房瞓觉先，万一嘈醒我，你就死梗啦！（粤语意思：那你慢慢来，我回房间去睡觉了，要是吵醒我，你就死定了）”
“唔得。”万雨华还是那两个字。
祁清珩声音沉了几分，眼神却不像表面那么狠——更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兄长，明知会被耍，还得硬撑着威严：“噉你仲唔快啲去洗？”（粤语意思：那你就赶紧去洗）
“哦。” 万雨华慢慢悠悠的回房间拿衣服，速度慢得能磨死人。
祁清珩实在撑不住了，靠在沙发边开始倒数：“三，二，一……”
万雨华听到倒数，动作瞬间快了不少：“得啦，得啦，我而家去（粤语意思：好了，好了，我现在去）。”
“拖拖拉拉，睇下而家几点啦，凌晨㗎啦！识唔识睇钟啊，仲想唔想瞓觉？我都困到死啦，快啲洗啊！听到未啊？”祁清珩站在浴室门外又吼了一句，声音响亮，可眼神却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松懈。（粤语意思：拖拖拉拉，看看现在几点了，凌晨了！会不会看钟，还要不要睡觉？我都要困死了，洗快点啊！听见没？）”
浴室里传来回应：“知道啦，已经喺度洗紧啦，唔催啦！（意思：知道了，已经在洗了，别催了）”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响起，祁清珩靠在客厅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膏的盖子，眉头依旧没松开。
他听着那水声，心里那根绷了一晚的弦才缓缓松了些，这小子能这么懒散、能这么“欠”，说明今晚真的没出事。
万雨华说得轻巧，一句“跟潇潇聊完”就带过，可他知道这小子从不晚归，尤其自从上个月在巷口被人围堵、后背划伤后，更是连夜路都不敢多走。今晚却一身轻松地回来，连眼神都亮得不对劲。
水声停了，门“咔哒”一声推开，万雨华光着膀子走出来。
刚从浴室出来的少年，将洗澡时盘起来的长发被放下侧放在肩头，穿着黑色半筒裤，懒洋洋地向祁清珩走来。
他的体型很完美，身材精瘦健壮，既有力量感又不失柔和，腹部的肌肉线条性感而紧致，后背那道浅疤在灯光下泛着微红的痕。
“哥。”万雨华叫了一声昏昏欲睡的祁清珩。
祁清珩猛地惊醒，抬头就看见万雨华光着上身走过来，湿发垂在肩头，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胸膛，一路蜿蜒至腹肌的沟壑。
“嗯，比之前壮了不少，以后就保持这样的身材就行了，过来擦药。”
万雨华乖乖坐下，将后背面向祁清珩，最严重的那道疤从肩胛骨斜下，背脊微凉，药膏涂上时，他轻轻“嘶”了一声。
“忍住。”祁清珩低声道，动作却放得更轻。指尖小心翼翼避开新愈的皮肤，一圈圈按摩着周围的肌肉，“这里还没完全好，再撞一下，疼的是你自己。”
“知道啦。”万雨华声音软了些，不再顶嘴。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药膏推开的细微声响。祁清珩的手掌温热，一圈圈揉着那道还未褪色的疤痕。万雨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轻声说：“哥……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我好像变了？”
祁清珩手一顿，抬眼看他侧脸：“怎么？”
“没什么。”他笑着摇了摇头。
客厅墙上的挂钟滴答走着，像在数他们之间沉默的秒数。
“你今晚……”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到底去哪了？”
万雨华顿了顿，没回头：“就……在校园里走了走。”
“走那么久？”祁清珩不信，“你手机静音，打你十次都不接。”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下次去哪里先报备一声。”祁清珩盖好药。
“嗯。”他轻声应着，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敷衍。
“累了？”
他点了点头，祁清珩见他回答的敷衍，便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祁清珩盖上药罐，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正欲起身，却见万雨华忽然转过身，正面朝他，湿发贴在额角，眼神清亮得反常。
祁清珩一滞，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终于彻底软了下来。他静静看着他，等他开口。
“哥。”万雨华叫他。
“嗯？”
“我想转班。”
祁清珩一怔：“才第一天，就转班？”
“被人欺负了？”
“谁敢欺负我啊。”
“也是，”祁清珩挑眉，“潇潇不是你同桌吗？你们不是挺好的？”
“她要转班了，转去你们班。”
“嗯？”祁清珩皱眉，“所以你也想转？”
万雨华点头，目光静静落在他脸上。
祁清珩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下来：“行。你自己跟家里人说，还是我去沟通？”
他眨了眨眼，像只讨食的小猫：“我先问，如果他们不同意……你再帮我，可以吗？”
祁清珩看着他，眼神复杂——有责备，有无奈，还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宠溺。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像在压下某种情绪，又像在确认自己的决定。
“行。”他终于点头，“明天我要去办点事，早上就不跟你去学校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房间。
没多久，客厅灯“啪”地一声熄灭。万雨华也回房了。
黑暗中，整栋楼安静下来，只有风穿过阳台的缝隙，发出轻微的呜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