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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六章 谁是内鬼？会议上的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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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霓虹闪烁，映在林清许睁了一夜的眼底，没有半分暖意。
那条短信。
每一个字都像活物，钻进他的皮肤，在他最信任的地方，种下一个冰冷的疑问。
他回拨了那个号码。
听筒里只有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把那条信息反复看，直到屏幕的光刺痛了双眼。
小心顾飞。
为什么？
那个会为了火锅底料跟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傻小子。
那个一谈起木头，眼里就燃起火焰的痴人。
他怎么会对自己怀有恶意？
林清许的脑海里，一帧帧闪过与顾飞相识后的画面。
蓉城小巷的初见，工作室里的磨合，一路同行的默契。
顾飞这个人，坦荡得像块一眼能望到底的玻璃，所有的情绪都挂在脸上。
那股对木艺的痴迷，更是装不出来的。
可短信里那句“调查继续中”，冰冷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这不是恶作剧。
有人在暗中盯着顾飞。
甚至……也在盯着他林清许。
这个人，是谁？
敌？友？
天边泛起鱼肚白，林清许才在混沌中合上眼。
“许哥！起床！开会要迟到啦！”
张大勇的嗓门伴随着擂鼓般的砸门声，准时响起。
林清许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强行把所有杂念甩出脑海。
今天有硬仗要打。
不能因为自己，拖累整个团队。
客厅里，其他人早已准备妥当。
李强在厨房准备早餐，王然安静地擦拭着几件带来的小型木雕样品。
顾飞整个人亢奋得像只斗鸡，攥着几张草图，看见林清许，眼睛一亮就冲了过来。
“许哥，快看！我昨晚想了几个方案！”
他把图纸摊开，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兴奋。
“把咱们的榫卯和智能模块结合！你看这个，能自动升降的茶几！还有这个，能跟着光线变色的屏风……”
顾飞的眼睛里全是光，那种纯粹的、创造者的光芒，炙热得几乎能灼伤人。
林清许心头的疑云被这股热浪冲淡了些许。
他接过草图，上面的线条大胆而流畅，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
这个人，真的在演戏吗？
“想法很好。”林清许压下那个可怕的念头，用产品经理的冷静声线点评，“但要考虑实现成本和技术难度。”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顾飞挠挠头，献宝似的又抽出几张纸。
“所以我画了三个版本！概念版，简化版，还有一个……乞丐版！保证能落地！”
看着他那副傻乐的模样，林清许几乎要失笑。
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张灿烂的脸，和短信里那个“心怀不轨”的阴影重叠。
也许，真的只是个误会？
他将这个念头死死压在心底，带着团队，奔赴辰星科技。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极足。
主位上是张明，他身边坐着几个部门负责人。
其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表情一丝不苟，胸前名牌写着“项目总监-李维”。
他审视的目光像手术刀，让张大勇几个年轻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会议开始，顾飞主讲。
他显然做足了功课，从工作室的创立理念，到“流动的森林”系列的设计哲学，讲得声情并茂，激情澎湃。
张明不住地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
然而，就在顾飞讲到传统木艺与智能家居的结合时，那个叫李维的项目总监突然出声了。
“顾先生。”
声音不大，却瞬间切断了顾飞的话头。
“情怀很动人，但我们谈的是商业。”
李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你说的纯手工榫卯，一件耗时多久？成本多高？怎么量产？”
“辰星科技要的是能迅速占领市场的子弹，不是锁在博物馆里的古董。”
话音落下，会议室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张大勇几人刚刚还发亮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顾飞也被问住了，脸涨得通红。
他擅长的是创造，不是计算。
他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们的东西……好……”
李维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身体向后靠进椅背。
那副“果然如此”的轻蔑，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
气氛尴尬得能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清许开口了。
“李总监的问题很关键。”
他的声音不响，却像一枚石子投入死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也正是我们接下来想探讨的重点。”
林清许站起身，从容地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马克笔。
“唰——”
他在白板上利落地画出一个金字塔。
“艺术品和商品，并非鸿沟。”
他的目光直视李维，平静而锐利。
“我们工作室的核心竞争力，不是‘纯手工’，而是独一无二的设计语言和美学价值。这一点，能为辰星的智能家居，提供极高的品牌溢价。”
“李总监想要子弹，我们可以提供一个完整的军火库。”
他用笔尖点了点金字塔的塔尖。
“塔尖，是我们的‘狙击枪’。顾飞设计的限量定制款，纯手工，不求量产，只为树立品牌标杆，打响名气，成为你们最高端产品线的图腾。”
他的笔尖向下滑动。
“中间层，是我们的‘突击步枪’。核心产品线。我们将榫卯结构和设计元素模块化，部分工序上机器，关键的人工打磨保留。既保证品质，又能规模化生产，这是占领市场的绝对主力。”
最后，他的笔尖在金字塔底部重重一点。
“塔基，是我们的‘地雷阵’。我们将设计元素授权，与辰星现有的产品线做联名。用最低的成本，让我们将设计元素授权，与辰星现有的产品线做联名。用最低的成本，让我们的设计触及最广的用户，为中高端产品线持续引流。”
狙击枪负责打响名气，突击步枪负责占领市场，地雷阵负责引流拓客。”
林清许放下笔，转身看向李维。
“李总监，这个军火库，够不够用？”
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
一个死局，被他三言两语，盘活了。
李维那张用尺子画出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松动。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终于从审视变成了审度，重新打量着这个一直被他当成助理的年轻人。
张明更是激动得双眼放光，他带头鼓起了掌。
“精彩！林先生，你打消了我最后的疑虑！”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张大勇和李强激动得脸都红了，看林清许的眼神简直像在看神。
顾飞大步冲上来，一巴掌用力拍在林清许的肩膀上，眼里的感激和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牛逼！”
肩膀被拍中的瞬间，林清许后背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
那条该死的短信，又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会议在极其友好的氛围中结束，双方初步达成合作意向，后续将由林清许和李维对接，推进方案细化。
回到工作室，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狂喜中。
“许哥你太牛了！刚才我魂都快被那个姓李的问飞了！幸好有你！”张大勇嗷嗷叫着。
“就是！那家伙一脸瞧不起人的样，最后还不是被许哥说得服服帖帖！”
顾飞也咧着嘴笑，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
“来来来，必须庆祝！今晚我请客！”
林清许看着伙伴们一张张开心的笑脸，心里的那块石头，似乎也轻了一些。
他接过顾飞递来的啤酒，和他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脆响。
“今天大家都很好，尤其是你，顾飞。”林清许真心实意地夸道，“你的设计才是根本。”
“哪儿啊，全靠你力挽狂澜！”
顾飞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下。
他抹了把嘴，笑容灿烂得晃眼。
“没你，我今天就得让人怼死在会议室！”
林清许看着他那张毫无城府的笑脸，也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冰凉的酒滑过喉咙，却没有浇灭心底那簇越烧越旺的疑火。
他笑着，看着眼前这个为胜利而欢呼的伙伴。
顾飞……
你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