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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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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夜已经深了,关山眼神阴鸷站在病房门口冷声道:“我明天会处理。”
挂断电话,关山轻轻按开门把手,走近迟普。巨大的阴影投在他身上,连稀薄的月光都遮挡得一干二净。
偏偏无知无觉,睡得很熟。
今天状态不错。黑暗中,关山垂眸凝视他。
不过很快就困了,应该是前些天手术消耗太大。
就这么一直睡在这里也挺好的,吃穿他都会照顾,迟普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什么都不用操心,永远不用被外面的东西打搅,永远在他旁边安心待着,就像现在这样。关山静静盯着他,面色阴郁。
天使就应该活在天上,没有天宫,他可以为他造一个。
没有人有机会凑近,没有东西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以吗?
关山眼中幽暗更深,企图从一个睡着的人嘴里听到答案。
“唔……”,迟普梦魇一般低咽一声,偏了偏头,将大半边脸埋进枕头里。
很不舒服的样子,是做噩梦了吗?
关山眼里松动,弯下腰,轻手轻脚托住迟普的脸颊,露出鼻尖,让他呼吸顺畅。
似是感知到身前有人,迟普向旁边小幅度躲了躲。
关山眼中晦暗一瞬,手上加了力气按住迟普的下巴。睡梦中的人好像被按疼了,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睫毛颤抖,下一秒就要苏醒。
“呼……”,关山轻轻呼出一口气,松了些力,轻轻触摸迟普的脸颊,直到温热的掌心整个贴上,小心翼翼地轻拢,抚摸。
“对不起。”,声音几乎听不见。
关山强硬压制内心某处见不得光的隐秘,冰冷阴鸷的神色竟然有些愧疚,手上不断索取迟普脸上的热气,企图得到某种解救。
手下的人像是听到了身前男人的忏悔,眉头疏解,亲昵地往他手心贴了贴。
“休息。”,白天迟普对他说的两个字又一次在关山耳边回响。
干涸,艰难,生硬但却那么温柔。
关山眼里含着柔光,垂眸,轻轻看着迟普,从眉眼,鼻尖,到嘴唇,没有一处不仁慈。
既然选择宽宥我,那就一直原谅我,无论我对你造成怎样的伤害。
晦暗中,庞大的阴影悄然挪动,踱步至旁边的沙发,随意在身上搭了毯子,蜷缩在病床旁边,沉沉睡去。
夏夜沉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医生说你现在饮食要特别注意,”,关山搓了搓迟普的脸,把人的睡眼揉开,放下桌板,打开保温袋,轻声道:“只能吃点没有滋味的东西了。”
“嗯。”,迟普应了声。
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关山见他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头发乱成了鸟窝,有些好笑。
“我能……”,刚说出两个字,迟普又发不出声音了,一阵干涩,“咳咳——咳咳咳——”
关山放下手中的东西,侧身拍了拍他的背,说:“嗓子好点了?”
迟普不敢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咳咳—”
“那也少说话,没那么快。”,关山手掌贴着人的后背顺了顺,轻声道。
知道了,迟普心想。然后点了点头。
胸腔剧烈震动之后隐隐作痛,身体里的空气像是被抽空了。
迟普粗喘着气,目光落在身前的保温袋上。
“想吃吗?”,关山见人不咳了,从保温袋里掏出饭盒。
迟普点点头,又摇了摇。
虽然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但很神奇,他没觉得多饿。
怪不得动物会冬眠,真的会减少能量消耗。
“不想吃?”,关山拉过椅子坐下。
迟普看着他上挑的眉头,思考一瞬,盯住他的眸子,又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吃,你都已经买了。
“真不想吃?”,关山又问了一遍,声音带着些笑意。
迟普眼珠一震,猛地摇头。
不是,我想吃。
鸟窝头一甩更凌乱了。
“不吃也得吃。”,以为人叛逆,关山拿出筷子塞进人手里,“好得快。”
迟普手里握着筷子,攥得很紧,用力抬头,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使劲儿瞪着关山,上齿紧紧咬住下唇。
想说话。
“别撒娇。”,关山看着迟普眼里映出的晨光,用手里的筷子轻点了下迟普的脑袋,“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吃了有好处。”
头发被人压了下,又轻松翘起。
“我……”,迟普心里着急,就要开口说话,结果第一个字刚刚飘出口,还没落地,就被关山止住。
关山的手指轻触他的嘴唇,有些凉意,“少说话,多吃饭。”
光晕洒在迟普眼睫,让他有些晕。
算了。迟普叹了口气,默默戳齐了手上的两根筷子。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会说话这项技能那么重要呢。
关山见人准备吃饭,把手拿开,嘴角勾了勾。
白粥,香味很浓郁。
“放的米不是很多,你现在不能多吃。”,关山把粥推到人眼前,“吃吧。”
迟普点头,热气从他的下巴飘到眼前。
透过白雾,迟普看了眼关山,又看看手里的筷子,微微抬起来,放下,又抬了抬手,再落下。
很烫手的样子。
“怎么了?”,关山见他为难,疑惑问道。
半天反应过来,说:“我去给你找个勺子,马上回来。”
关山迅速站起,临走的时候抽走了迟普手里的筷子,顺便揉了下他的头。
迟普在床上坐着有些懵,看着关山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小桌板上的白粥,来不及说一个字。
其实是不是筷子根本无所谓,他是想告诉关山,自己的胳膊根本拿不起筷子。
他好像忘了。
门已经关上了,只剩他一个人,迟普抬眼看向门口,又把眼皮垂下。
好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外面……
“砰!”,关山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两个勺子,跑到迟普身边的时候带来一阵热风。
坐下,把勺子塞进人手里,像刚才一样,又把粥往人眼前推了推。
热气还在飘摇,关山坐定,盯着他,见人眉头轻皱,又顺着迟普的视线看向他的胳膊。
怔愣一瞬,关山自嘲笑笑,说:“我喂你吧。”
两天,三天,在医院的时间好像没有尽头。
“是鲜花吗?”,迟普终于能开口说话,尽管嗓子还是很痛。
“是。”,关山把玫瑰拿出来,换了几枝。
“每天都会换吗?”,迟普哑声问。
“嗯。”,点点水光沾在关山手背上,“每天都是新鲜的。”
阳光很好,暖暖的。
“那些呢?”,迟普问。
“什么?”,关山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以及有些枯萎的鲜花。
“你想怎么处理?”,关山微微抬手,睨着手里的鲜花笑问。
“养不活吗?”,迟普掀起眼皮看他。
“观赏用的,很难。”,关山诚实回答。
“哦。”,迟普点点头。
关山见人没再说什么,拿着娇艳不再的花枝走到门口,说:“一会儿回来。”
“啪嗒—”,门先开一步。
蒋愈安的头冒出来,“关山?”
迟普循声望向门口。
紧接着对上了蒋愈安视线。
“嗨?”,蒋愈安朝他挥挥手。
“嗯。”,迟普颔首,算是应了声。
“你怎么来了?”,关山皱眉,毫不客气问道。
“我?”,蒋愈安怒从心中起,觉得眼前人实在荒谬,但又想到迟普就在边上,也是压了压胸中的怒火,对着关山拉起了一个明媚且诡异的微笑,说:“我当然是来探望我们的校友了。”
“哦。”,关山闪身一瞬,很快又挡在人身前,说:“看过了。”
关山比蒋愈安高些,也更加结实一些,从迟普的方向,完全看不到蒋愈安了。
“你他妈……”,骂声刚起又急速消失,关山捂住蒋愈安的嘴,转身,朝迟普晃了晃手里的花束,笑道:“我先把这些处理了,马上回来。”
“你还……”,没等蒋愈安挣脱,关山已经把门关上了。
原来他们平时是这么相处的,迟普看着紧闭的房门,暗暗想着。
“关山,你到底怎么想的?”,蒋愈安一把撇开关山的手质问。
“没怎么想。”,关山把花随手丢到垃圾桶里,“一切照常。”
“你两天前就说要回来,结果呢,公司找人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蒋愈安把一页页通话记录摆到他眼前,“老子还要约会呢!”
“要美人,不要江山?”,关山笑问。
“你……”,蒋愈安哑口无言,随即反应过来,低吼:“守的是你的江山,老子扔的美人是自己的!”
“辛苦了。”,关山郑重地拍了拍蒋愈安的肩膀,真诚致谢。
“你……”,蒋愈安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半天,烦躁地挠挠头,说:“不客气。”
“嗯。”,关山扬扬下巴,对他的工作表示肯定。
“不对,”,蒋愈安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说:“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找你。”
“嗯。”
“关城远被人弄出来了,”,蒋愈安锁眉道:“我们的人暂时拿他没办法。”
“知道。”,关山沉声道:“放出去一会儿没坏处。”
“你早知道?”,蒋愈安试探询问。
但看关山反应,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嗯。”,关山顿首。
“那你不早说!”,蒋愈安猛拍关山手臂,语气却轻松了不少,“害我早饭没吃就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