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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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可以喝水，我现在要把你扶起来。”，关山俯身在人头顶上，和人眼球对着眼球。
睫毛挨得极近，好像要接起来。
有些痒，迟普眨了眨眼睛。
“我就当你同意了。”，关山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把手塞入迟普后背下方。
很暖和。
迟普也是很配合，用力往上耸了耸肩膀，眉头一皱，又卸了力气。
“你不要动，身上有伤，我可以把你拖起来。”，关山的气息飘在他耳边，有些热热的。
但迟普不是很理解拖是什么意思，不应该是扶着他坐起来吗，迟普不解，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拖把布。
不过很快，他就完全理解了关山嘴里的“拖”是什么意思。
关山站在他身后，手掌垫在他的背上，向上抬着，接着，关山的两只胳膊就搀到他的手臂下面，架着他，再向后一拉，整个人便自然而然地倚在床头了。
屁股和两条腿都跟着向上漂移，拔萝卜一样。
背后软软的，不知道关山什么时候在他后面塞了个枕头。
终于不是天花板了，迟普坐起身后，视野更宽了些。
窗户不大不小，房间不大，却很整洁，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那么重，前面的小圆桌上还有鲜花。
是真的花吗？
如果不是嗓子干涩，迟普真的很想问关山。
“喝水。”，关山把玻璃杯触到人的唇边，“刚刚好，不烫。”
“嗯。”，迟普应了声，但是嗓子里近乎干裂的痒意让他很快皱起眉头。
“咳咳——咳——”，还没喝水就先咳嗽上了，碰瓷一样。
低头间不小心碰到了玻璃杯，飞溅了一点小水花。
迟普两只胳膊垂在身侧，眼里含着慌乱看向关山。
“没关系。”，关山将玻璃杯往后一撤，左手拇指抹开挂在迟普眉心的小水珠，说：“你刚醒过来喉咙干，喝点儿水就好了。”
迟普想说什么，看到关山手里的水杯，缩了缩脑袋，最后只眨巴了两下眼睛。
“嗯，你眼睛够大，会说话。”，关山对他这种回应表示肯定。
迟普瘪瘪嘴，没说话，启唇将递到嘴边的水一点一点咽下去。
很奇怪，他感觉不到水的经过，好像杯子中的水不是溜进了他的嘴里，而是到了其他的空间。
直到杯中的水喝空了，他才稍微感知到一丝丝水的流通。
很痒，像是枯树的裂缝，刚刚开始接受滋养。
“喝空了。”，关山手里拿着玻璃杯，小心提醒道。
迟普松开牙齿，有些痛。
嘴唇润了些。关山拉过椅子坐在迟普眼前，问：“要再喝一点吗？”
迟普需要浇水，浇很多水。
迟普眼睛看着他，盯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艰难开口道：“不用。”
像是刚学会说话，一字一字往外蹦。
“嗯。”，关山点点头，看了眼迟普泛着水光的嘴唇，起身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什么都没说，看着迟普的面庞。
终于活过来了。
阳光从关山的身后倾泻，给他的鬓角，眉骨，鼻尖都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很温暖。
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白有些泛红。
吞咽过后，迟普试探性地轻咳两声，“咳咳——咳——咳咳——”
“怎么了？”，关山站起，光波在他身上穿流，溅成一丝丝细碎。
迟普的手很痛，根本拖不起来。
他只能努力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关山，认真说了两个字：“休息。”
关山的手本是扶在迟普后背上轻轻拍打，闻言直接顿住了。
沉默好久，迟普眉头拧成一团。
果然，刚刚喝水喝得太少了。
说话声音太小，关山没听到。
眼睫垂下，投下一小块阴影，从关山的角度，看得到他有些苍白的嘴唇。
身下的头动了动，关山即时蹲下，和人对视。
迟普愣了下，眼睛都忘了眨，呆呆地看着关山。
很好看，就算是背着光。所有的金光不过是他的点缀。
只不过实在劳累。
本来坚毅通透的眼睛已经有了红色的沉淀，眼皮也很重，强撑着一般分出好几层，脸上的肌肉没有一处不在显露疲态。
不像他了。迟普心里一慌，就要开口。
“没事，和你说说话。”，关山拉起一个笑容，很柔和，迟普突然看不见外面的光了。
可是他知道，关山需要休息。
眼底的缱绻很快消失，迟普盯着他，眉头皱得深深的，眼睛被压下去一半。
“真的没事。”，关山的手轻轻摸了摸迟普的头，又很快拿走，说：“我刚休息回来。”
迟普看着他，愣住一瞬，然后点点头。
这一次，他明明竭尽全力拦住关城远，关山也没有受伤，可是到现在他却并不觉得关山开心。
是失败了吗？难道轨迹改变了？
迟普盯着窗外一丝光线愣神。
“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吗？”，关山低声问。
迟普摇了摇头。
关山垂眸看着他，停住一瞬，笑说：“我也不知道。”
迟普闻言点了点头。
关城远的事情刚刚解决，就关山的反应来看，可能还没有解决，他顾不上自己是应该的，这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
关山见人如此反应无奈笑道：“真是，说什么都信。”
原来这么傻，怪不得遇到危险了也不知道撂挑子不干。
硬着一条命就是往前冲，挡在前面，也不管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日头越升越高，关山后背被晒得很热。
目光滑到迟普锁骨处的小痣，突然开口问：“你这里，”，关山拉下衣领指了指自己的锁骨，说：“是从小就有吗？”
迟普闻言，顺着关山修长有力的手指，目光最终落在他的锁骨上，点了点头。
然后衣领就被放开，弹回了关山的脖子上。
迟普浓密的睫毛轻轻落下，将后面透亮的眼珠半遮半掩。
“其实，我之前认识一个小孩，六七岁的样子，这里也有一个痣。”，关山看着他的头顶，轻声道。
迟普抬眼看着他，静静听他讲。
“不过你们俩不太一样，他话很多，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说到这里，关山停住一瞬，看了眼迟普的眼珠。
正十分认真地盯着自己，好像对那个小孩的故事十分感兴趣。
陈年往事拿来给人解闷儿似乎也不错。
关山笑了声，继续道：“他救了我两次。”
迟普一怔。
原来这辈子关山因为他的选择多遭遇了两次危险，睫毛盖住眼珠，迟普不愿再看关山。
原来做错了吗？可是真的做错了吗
“我和他约定好了，这是我们的秘密谁都不能说，所以现在我要违背誓言了。”，关山笑着，柔和从眼底透出来，很温暖。
“嗯。”，迟普艰难地应了一声。
“和你讲一点吧，剩下的之后说给你听。”，关山轻笑。
“有一次，我翻墙出校，没注意，摔到泥坑里了。那个地方很深，没有落脚点，根本出不去。”
迟普认真听着，心想连关山都觉得深，那肯定是一个三米左右的深坑了。
摔下去会很痛吧。
“我当时没有手机，根本没人发现我掉进去了，不过幸好，蒋愈安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出来，把我找着了。”，关山轻笑着回忆。
迟普点点头，心想关键时刻蒋愈安还是比较靠谱的。
“但是他来了也没用，他没我高，而且他那个时候也没带手机。”，关山无奈道。
迟普跟着皱起眉头。
“他说他去想办法，结果那小子一溜烟儿跑了，不知道是想去哪儿找他的办法。”
“我当时心情不是很好。”，关山垂眸笑着添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想着直接死在里面算了。
关山理所应当掠过后面一句，接着往下讲，“结果小天使从天而降了。”
迟普的眼珠星星点点闪烁光亮，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关山身边就该被美好的东西环绕。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根绳子，绑在石头上，另一端甩到坑里面，让我自己爬上去。”
想到什么，关山笑说：“那家伙怕我上不来，还在一边儿给我鼓劲儿。”
好聪明的小孩儿，也很好心，迟普心想，不过关山为什么要翻墙，出校门可以刷脸啊，迟普想不通，他从入学到现在，每次进出是刷脸。
关山继续往下说，迟普也就没再深思。
“你猜猜我最后爬没爬上去？”，关山问。
迟普点点头，但他有些犹疑，到底是多大多重的石头才能把关山拉上去。
云城大学周围好像没有这样的石头。
关山轻轻拍了拍迟普的脸颊，笑道：“聪明。”
嗯，可能云城大学附近真的有这样的巨石，只不过他还没发现。
有些晕，脸上也很热，今天的太阳晒得过分。
“我的故事讲完了。”，关山后仰在椅背上，近乎于白色的光线走过他鼻梁，薄唇，下巴，倾泻而下。
迟普在一边坐着，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副景象。
如果他的手能动，他无论如何都想拿起手机定格眼前的画面。
可是现在手臂好像不由他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 5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