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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死局.2 ...

  •   精神层面的酷刑如同持续的风暴,在白诩的识海中肆虐,将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恐惧、脆弱与不堪尽数翻搅出来,放大到极致。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涣散、沉沦于那片自我否定的黑暗深渊时,那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锐痛苦,却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骤然松开,带来一阵令人晕眩的虚脱感。

      白诩瘫在冰冷的金属刑架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只剩下本能的、剧烈的喘息。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精神被撕裂后的剧痛余韵在嗡嗡作响。

      他还没能从这极致的精神摧残中回过神,卓未央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丧钟:

      “看来今天的‘净化’效果不错。”

      她示意守卫解开刑架上的束缚,“不过,光是精神上的‘认识’还不够深刻。需要一点……更直观的提醒。”

      两名守卫将几乎虚脱的白诩从刑架上拖下来,粗暴地按倒在地毯上。

      其中一人取出一条特制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长鞭。

      鞭身并非皮革,而是由某种交织的、带着细微倒刺的金属纤维构成。

      白诩瞳孔微缩,认出了那东西——掺了秘银和抑制材料的刑鞭,对血族有着额外的伤害和持续痛苦效果。

      他想挣扎,但刚刚经历的精神折磨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意志,身体软得如同烂泥。

      “啪——!”

      第一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在他的背脊上!

      并非普通的皮开肉绽。

      鞭子落下的瞬间,一股如同烧红烙铁烙在灵魂上的剧痛猛地炸开!

      那掺了秘银的倒刺不仅撕开了皮肉,更仿佛直接灼伤了他的能量核心!

      伤口处没有立刻流血,而是泛起一种不正常的、带着焦糊味的灰白色,剧烈的疼痛如同附骨之疽,持续不断地向全身蔓延!

      白诩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痛哼。

      额头上刚刚消退的冷汗再次涌出,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滑落。

      “啪!”

      第二鞭接踵而至,抽在同一个位置旁边。
      “呃啊——!”

      这一次,他没能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那叠加的痛苦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背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着,被鞭挞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而那深入骨髓和能量的灼痛感更是让他恨不得将那块肉剜掉!

      卓未央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如同在欣赏一场血腥的表演。她没有喊停。

      鞭打持续着。

      “啪!”“啪!”“啪!”

      一鞭又一鞭,精准地落在他的背部、肩胛、甚至大腿后侧。

      每一下都带着撕裂和灼烧的双重痛苦。昂贵的羊毛地毯被灰白色的诡异“血迹”和破碎的布料污染。

      白诩起初还能发出压抑的痛呼,到后来,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和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他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剥了皮、仍在微微颤动的猎物。

      原本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泛着灰白焦痕的鞭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精神上的崩溃和□□上的极致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的理智彻底碾碎。

      骄傲?算计?冷静?

      在这种最原始、最残酷的暴力面前,统统化为乌有。

      他只剩下最本能的、对痛苦的恐惧和躲避。

      当鞭打终于停止时,白诩已经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地,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意识模糊,眼前发黑,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让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卓未央走到他身边,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他伤痕累累的侧腰,引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和闷哼。

      “记住这种感觉。”

      她的声音如同毒液,滴入他几乎停滞的思维,“这才是你该有的位置。在我弟弟找到你之前,好好‘享受’吧。”

      她说完,带着守卫转身离开。厚重的橡木门再次合拢,落锁。

      奢华的囚室里,只剩下白诩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毯上,如同被遗弃的垃圾。

      背部的鞭痕如同燃烧的烙印,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灼痛,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一切。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涣散的目光没有焦点。

      卓未许……

      这个名字在模糊的意识中闪过,带来的不再是博弈的兴奋或逃脱的渴望,而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期盼?

      期盼那个冰冷的、将他视为标本的男人,能够找到这里?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无比的荒谬和深深的自我厌恶,但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疲惫,却让这点微光,成了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求生本能,或许是某种残存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执念,他开始动了。

      他用手肘和膝盖,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在地毯上拖动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每一下挪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冷汗混合着之前未干的痕迹,再次浸湿了他破碎的衣衫。

      她的目标,是房间角落里那个巨大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实木衣柜。

      费劲全身力气,他终于蹭到了衣柜前。用颤抖的、布满青紫和擦伤的手,拉开了沉重的柜门。

      里面挂着几件昂贵却毫无生气的中性睡衣,散发着和房间一样的熏香气味。

      他蜷缩着,将自己塞进了衣柜最底层的黑暗角落。

      狭小的空间带来一种扭曲的安全感,仿佛这样就能躲开外面那个施加痛苦的世界。

      在这里,黑暗中,他抬起颤抖的手指。

      他用尽残余的力气,将指甲狠狠抵在光滑坚硬的木质内壁上。

      我错了。

      第一个字刻得歪歪扭扭,深可见木纹。指甲因为用力而翻起,渗出血丝,但他感觉不到。

      救救我。

      第二个词更加潦草,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指尖的血染红了刻痕,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他一遍遍地,用血肉模糊的指尖,在狭小的柜内空间刻写着同样的字句。

      仿佛这是一种忏悔,一种祈求,一种……向某个可能存在、也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对象发出的、最后的求救信号。

      直到指尖彻底麻木,鲜血将一小片柜壁染红,他才无力地垂下手,将额头抵在冰冷血腥的木板上,昏死过去。

      ……

      第二天,新一轮的“教育”如期而至。

      或许是精神干扰,或许是另一种未曾见过的刑具。

      过程模糊而痛苦,只有结束时那遍布全身、新旧交织的伤痛和更加空洞的眼神,证明着他又熬过了一轮。

      被像垃圾一样扔回房间后,他甚至没有力气再爬回衣柜。

      他趴在地毯上,喘息着。

      然后,他抬起那隻昨天已经伤痕累累、今天又添新伤的手,看着指尖那已经凝结发黑的血痂。

      他用力抠破血痂,让暗红色的血液再次涌出。

      然后,他用这温热的、属于自己的血,开始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歪歪扭扭地书写。

      我错了。救救我。

      字迹丑陋,带着血污,印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触目惊心。

      写完后,他艰难地挪动身体,爬到墙壁边,继续用血书写。

      救救我。

      再到床头柜的侧面。

      我错了。

      再到窗帘不易察觉的背面……

      他像一個瘋子,或者说,他正在被逼疯。

      用这种近乎自残的、原始的方式,在这间华丽的囚笼里,留下他存在过的、充满痛苦和祈求的印记。

      这些血字,是他的忏悔录,也是他的求救信。

      写给谁看?

      他不知道。

      或许,是写给那个他曾经千方百计想要逃离,此刻却成了唯一可能听到他无声呐喊的男人——

      卓未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死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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