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一败涂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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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位于一栋高层建筑的中间楼层。通常来说，这里的窗户都是特殊加固且无法开启的。
但百密一疏，或者说，命运总爱开恶劣的玩笑——一次例行的外部墙体维护，需要临时更换某个区域的传感器线路。
为了操作方便，工人在得到批准后，暂时解除了安全屋外侧一扇应急窗户的电子锁和部分物理固定，并在窗外搭建了简易的维护平台。
这本该是一个在严密监视下、短时间内完成的工序。
负责看守的队员也确实寸步不离地盯着监控屏幕，屏幕里，白诩依旧如同过去几天一样，安静地蜷在离窗户最远的角落，一动不动，仿佛对周遭一切毫无兴趣。
然而，就在工人完成线路更换、准备重新锁死窗户的前一刻，意外发生了。
大楼某处的老旧变压器因为负荷过大，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伴随着短暂但剧烈的电压波动！
整个楼层的灯光猛地闪烁了一下，监控屏幕瞬间黑屏！
虽然备用电源在零点几秒内迅速切换，监控画面重新亮起，但这极其短暂的干扰，已经足够。
就在灯光闪烁、监控失效的那一刹那。
那个一直蜷缩在角落、如同石化般的身影，动了。
不是冲向门口，不是攻击守卫，而是用一种近乎燃烧生命本能的、快得只剩残影的速度，扑向了那扇暂时解除锁闭、连通着外部世界的——应急窗户。
“哐啷——！”
厚重的特种玻璃被他用身体硬生生撞碎。
碎片如同炸开的冰晶，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当监控画面恢复，守卫惊恐的视线捕捉到的，只剩下窗外那个站在狭窄维护平台上、摇摇欲坠的苍白身影，以及漫天飞舞的、如同眼泪般的玻璃碎屑。
“警报！样本S-01脱离禁锢！”
守卫的嘶吼和刺耳的警报声同时响彻安全屋！
卓未许是在临时办公室听到警报的。
那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冰锥，瞬间刺入他的耳膜。
他几乎是瞬间就冲出了房间，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当他赶到安全屋所在的走廊时，透过那扇被撞碎的窗户，正好看到白诩站在几十层楼高的窗外平台上。
狂风卷起他单薄的囚服和凌乱的黑发，勾勒出他消瘦到几乎形销骨立的轮廓。
他背对着室内，面朝着楼下如同模型般大小的车辆和街道，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回头。
“白诩！”卓未许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平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厉色，“回来！”
听到他的声音，白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晃动了一下。
但他依旧没有回头。
他缓缓地，张开了双臂。
像一个拥抱天空的姿态，又像是一种彻底的放弃。
然后，在卓未许几乎要冲过去的瞬间，他向前一倾。
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又像一片了无牵挂的落叶，从几十层的高处，直直地坠了下去。
没有犹豫，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回头看最后一眼。
卓未许猛地冲到窗边，破碎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臂，但他毫无所觉，目光死死地追随着那个急速下坠的身影。
按照常理，一个高阶吸血鬼，即使力量被压制，从这种高度坠落，也完全有能力在最后一刻调整姿态，缓冲落地，最多受些损伤。
但那个下坠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
他就那样任由地心引力拉扯着自己，如同拥抱归宿般，加速，再加速。
仿佛他体内那点残存的力量，连支撑一个求生的本能都已被耗尽。
或者说，他根本……不想。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从楼下传来。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听到它的人的心上。
卓未许僵在窗边，手臂上的血迹缓缓渗出，滴落在窗沿的碎玻璃上。
他看着楼下那个迅速被惊骇的人群和赶去的队员包围起来的、一动不动的渺小身影，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空白的凝固。
风从破碎的窗口灌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带来楼下隐约传来的、混乱的惊呼和警笛声。
他赢了。
但好像，又彻底地失去了什么。
赢了这场持续已久的智斗。
他用绝对的资源和力量，碾压了白诩所有的算计和反抗。
可这胜利，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所有的力量反馈回来的，只有虚无。
他甚至无法去憎恨或者恼怒白诩这最后的、决绝的“背叛”。
因为那甚至算不上背叛，那更像是一种……单方面的、彻底的弃权。
白诩用最惨烈的方式，退出了这场他从未真心同意加入的游戏。
他抬起手，看着指尖那已经凝固的暗红色血渍。
这场博弈，他似乎是唯一的参与者了。
而那个唯一的对手，用一场沉默的坠落，给他留下了一个永恒的、关于“胜利”究竟是什么的诘问。
不清不楚。
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