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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纯粹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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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允在医院整整躺了半个月，程子谦和明康都来探望过几次，后来陆允索性打电话告诉他们不要来了。
这点伤，跟他小时候所受的伤比起来，真的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由于自己受伤，几个项目的策划案没有通过资方审核，明康那边焦头烂额。
陆子谦也帮忙想办法，给签了一个制片人王总的线，知道对方要参加颁奖晚宴，程子谦给陆允和明康搞来了两张邀请函。
维港会展中心紫荆厅内，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香槟塔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空气中浮动着高级香水的芬芳与雪茄的醇厚气息。
衣香鬓影间，娱乐圈的当红明星与资本大佬们举杯交谈，每一句寒暄都暗藏机锋。
陆允站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后背微微倚靠着冰冷的墙壁，借以分担身体的重量。
他刚从医院请假出来，肋下的伤远未痊愈，此刻正随着心跳一阵阵抽痛。
为了能出席今晚的颁奖晚宴，他特意让医生加大了止痛药的剂量，此刻药效正在消退，细密的冷汗不断从额角渗出。
明康站在他身侧，正与资深制片人王总周旋。
王总端着香槟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杯壁，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却透着精明的算计。
"王总，"明康语气诚恳，将项目书又往前推了推，"我们慕安影视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这个悬疑项目的剧本是团队打磨了三年的心血。角色塑造立体，剧情环环相扣......"
王总随意翻动着项目书，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明总啊，不是我不看好。只是这类题材，光星耀影业就在筹备三部。你们小公司，要名气没名气，要资源没资源，拿什么跟人家争排片？"
陆允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站姿，右手悄悄按住肋下。
这个项目对他们太重要了，公司已经三个月没有新项目进账，账户上的数字每天都在减少。若不是他住院耽误了之前的项目，他们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突然一阵骚动。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同一个方向，交谈声也渐渐低了下去。
黎兆霆到了。
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礼服，袖口别着一对低调的铂金袖扣。
即使在一众光鲜亮丽的明星中，他依然是最耀眼的存在，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让他仿佛自带聚光灯。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不断有人上前打招呼，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热络。
"黎先生，恭喜获奖......"
"黎总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黎兆霆微微颔首，目光淡淡扫过全场。
在经过陆允他们这桌时，他的视线在王总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王总立即抛下他们，脸上堆起殷勤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黎先生，好久不见！"
明康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陆允，这才注意到他异常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语气顿时充满担忧："阿允，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先去休息区坐会儿？"
陆允轻轻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挺拔的身影。
每一次见到黎兆霆，他的心都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即使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这份悸动依然鲜明如初。
片刻后，一位穿着干练的女士走到明康面前，递上一张烫金名片："明总您好，我是黎先生的助理。黎先生看过贵公司的项目资料，很感兴趣，想约个时间详谈合作。"
明康愣了一瞬，随即脸上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他激动地接过名片，手指微微发颤，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当、当然可以！随时恭候黎先生的安排！"
待助理优雅离去，明康难掩兴奋地抓住陆允的手臂，又立即松开，歉意地说："抱歉，我忘了你受伤。阿允你听到了吗？黎兆霆要投资我们！公司有救了！"
陆允的心猛地一沉。
为什么？
是因为他救了黎兆霆，所以用这种方式补偿？
还是真的看好明康的公司？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接受。他的爱是纯粹的，不该沾染任何利益交换。
十五年来，他默默守护，从不奢求回应，更不愿让这份感情沦为一场交易。
"学长，"陆允轻声开口，"黎先生对项目要求很高。我们现在的能力还达不到他的标准。万一做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我们还是稳妥一些，一步一步来比较好。"
明康深深看了陆允一眼。共事多年，他太了解陆允了，这明显是个经不起推敲的托词。
但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尊重，他还是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好，我听你的。"
当明康找到黎兆霆的助理，委婉地表达谢意但拒绝合作时，助理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在这个圈子里，还没有人会拒绝黎兆霆抛出的橄榄枝。
这时，主持人宣布黎兆霆获得"年度杰出贡献奖"。
全场掌声雷动，众人纷纷举杯祝贺。
镁光灯疯狂闪烁，将那个站在舞台中央的男人衬托得更加耀眼。
"阿允，我们也去敬黎先生一杯吧。"明康递来一杯温水，体贴地说，"你身上有伤，喝这个就好。"
陆允却轻轻推开温水，从经过的侍者托盘中取下一杯香槟："敬酒要有诚意。"
他鼓起勇气走向那个被众人簇拥的身影。
在距离黎兆霆几步远的地方，他停住脚步，举起酒杯，正要开口，却见黎兆霆恰好转过身去，与身旁的一位资深投资人低声交谈，留给他一个冷漠而疏离的背影。
陆允的手僵在半空，香槟杯中的气泡缓缓上升、破裂。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原来在黎兆霆眼里，他连上前敬酒的资格都没有。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能够站在这里，远远地看着他，守护着他，就已经足够了。
他本就该是站在云端的人，而自己，只要能做他脚下的尘埃，便已心满意足。
王总这时匆匆走来，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和不解："明总，你们是不是疯了？竟然拒绝了黎先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会拒绝黎兆霆！"
明康勉强笑笑，声音干涩："是我们能力有限，不敢高攀。"
王总摇头离开，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陆允默默放下酒杯，金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
没有人知道，他宁愿公司倒闭，也不愿让这份珍藏了十五年的暗恋，蒙上一丝一毫的利益尘埃。
而在人群中心，黎兆霆看似专注地与投资人交谈，余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默默离去的身影。
他对身旁的助理低声交代，语气公事公办："跟医院打个招呼，他的伤必须彻底治好才能出院。伤没好之前，别让他到处乱跑。"
宴会厅的灯光太亮，照得陆允几乎睁不开眼。
他跟在明康身后缓缓离开，每走一步，肋下的伤都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与那个男人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明康体贴地放慢脚步，轻声问："回去我帮你换药？"
陆允轻轻点头。
黎兆霆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目光深邃。
地下停车场里，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
陆允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明康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想要给他披上。
"不用了，"陆允轻轻避开，"我没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电梯方向，那里空无一人。
明明知道不该期待，心底却还是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而此时在宴会厅内，黎兆霆正与几位影视公司老板交谈。
他的笑容得体，应对从容，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黎先生最近对悬疑题材感兴趣？"一位头发花白的制片人试探着问道。
黎兆霆轻轻晃动着酒杯："好故事永远值得投资，不论题材。"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在场的人都暗自记下了这个信息。
很快，悬疑题材的项目书就会像雪片一样飞向黎氏的办公室。
助理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低声汇报："已经按您的吩咐通知医院了。"
黎兆霆微微颔首，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刚才陆允站过的角落。
"查一下他们公司的具体情况。"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助理能听见，"不要惊动任何人。"
"明白。"
宴会还在继续，觥筹交错间，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前程谋划。
停车场里，明康发动了车子。暖气慢慢充斥车厢，陆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我先送你去医院。"明康系好安全带，"医生说你还需要观察几天。"
陆允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睁眼。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流水般掠过他的脸庞，明明灭灭。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在别人看来多么不可理喻。
在这个名利至上的圈子里，没有人会理解他为什么要拒绝黎兆霆的橄榄枝。
可是他们不明白，有些东西，比成功更重要。
"伤口还疼吗？"明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允摇摇头："好多了。"
他在说谎。伤口很疼，心里更疼。可是这些疼痛，他早已习惯独自承受。
医院里，护士给陆允换了药，伤口恢复得不错，但医生还是建议再住院观察几天。
明康办理完手续回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给你带了点粥，趁热吃。"
"谢谢学长。"陆允接过保温盒，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明康在他床边坐下，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陆允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
"我只是不明白，"明康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拒绝黎先生？就算你不想欠他人情，这也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陆禹的动作顿了一下，勺子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不是交易的问题。"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回不去了。"
明康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这些年来，陆允总是独来独往，从未见他对谁特别在意，除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明康脑海中，让他瞬间愣住了。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护士。
"陆先生，我们来做个例行检查。"医生的态度格外温和。
检查进行得很仔细，医生问了很多问题，护士记录得格外认真。
等到他们离开，陆允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而此刻，黎兆霆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维港的夜景。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医院发来的检查报告，一切指标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