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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晨曦血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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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压在飞驰的警车车窗上。陆琛紧握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引擎的嘶吼仿佛是他内心压抑风暴的唯一出口。副驾驶座上，顾云深紧抿着唇，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屏幕上显示着旧港区三号码头第七仓库的陈旧结构图。车内无人说话，只有无线电里偶尔传来的、其他布控单位就位的简洁汇报，敲打着死寂的空气。
“钥匙”——那张从测绘点获取的复杂密码图，已被高清扫描存入加密设备。“答案”——从“光年之心”旧址微缩胶卷中解码出的残缺信息，如同诅咒般烙印在两人脑海。L.F.（或者说他的继承者“林峰”）的邀请，不是选择，而是通往最终谜底的唯一窄门。门后是真相，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无人知晓。
车队在距离目标仓库一公里外悄无声息地熄火停下。旧港区早已废弃，锈蚀的龙门吊如同巨兽的骨骸，在灰蓝色的天幕下投下狰狞的剪影。咸湿的海风裹挟着铁锈和腐败物的气味，钻进车厢，带着不祥的寒意。
“行动队外围扇形布控，封锁所有陆路和水路出口。狙击手占据制高点。技术队屏蔽半径五百米内所有非授权信号，但留出一个特定频段通道。”陆琛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出，冰冷、稳定，不带一丝波澜，仿佛一台精密仪器，“我和顾顾问先进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重复，任何人不得行动。”
“头儿！太危险了！”老周焦急的声音传来。
“执行命令。”陆琛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转头看向顾云深，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那里面有关切，有决绝，更有一种将两人命运彻底捆绑在一起的沉重托付，“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保持冷静。我们的目标是弄清真相，阻止他，不是送死。”
顾云深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用力点头：“明白。”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一种奇异的镇定感也随之升起。与陆琛并肩作战，让他恐惧，却也无比安心。
两人穿上轻便的防弹背心，检查配枪和通讯设备。陆琛将一把小巧的战术手电和一支强效镇静剂塞进顾云深手中：“以防万一。”他的指尖短暂地擦过顾云深的手腕，留下一丝灼热的触感。
推开沉重的车门，湿冷的空气瞬间包裹全身。两人如同暗夜中的猎豹，借着废弃集装箱和机械的阴影，快速而无声地向着那座孤零零矗立在码头边缘的第七仓库逼近。仓库高大破败，红砖墙皮大面积剥落，几扇高窗的玻璃早已破碎，像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不速之客。巨大的铁门虚掩着，门轴锈蚀的痕迹新鲜，显然近期被开启过。
陆琛打了个手势，示意顾云深留在门侧阴影处，自己则侧身贴近门缝，锐利的目光向内扫视。里面一片漆黑，死寂，只有海风穿过破窗发出的呜咽声。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铁门，身影如电般闪入，枪口随之扫过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顾云深紧随其后，战术手电的光柱划破黑暗，在布满灰尘和油污的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仓库内部空间极大，堆放着一些覆盖着帆布、看不清形状的废弃机械和货物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机油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异样气味。与之前案发现场那定制毒素的气息隐隐相似！
“有毒素残留，戴好面具。”陆琛压低声音，自己率先拉上了防毒面具。顾云深也立刻照做，呼吸变得沉闷，心跳声在耳膜内放大。
手电光向前移动，照亮了仓库的深处。那里，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临时搭建的、约半人高的平台出现在视野中。平台由粗糙的木箱拼成，上面铺着一张巨大的、染满暗红色污渍的帆布，污渍的形状扭曲狰狞，仿佛某种抽象的祭祀图案。平台正中央，摆放着一把老旧的、木质靠背椅，椅子上空无一人。
而在平台正后方的墙壁上，用那种熟悉的、暗红色的“毒墨”，绘制着一个巨大无比、几乎占满整面墙的终极版复合符号！双三角与里拉琴的融合达到了极致，线条狂放而精准，透着一股邪异的庄严感。符号下方，写着两行字：
「最终幕：净化之殿。
演员已就位，静待序幕拉开。—— L」
演员已就位？指他们？还是……
顾云深的手电光下意识地向平台两侧扫去。光线掠过堆叠的货物箱阴影时，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在平台左侧的阴影里，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被捆绑在货架上，嘴被胶带封住，正是金鼎集团的董事长赵金铭！他显然被从某个地方转移到了这里，眼神涣散，处于半昏迷状态。
而在平台右侧更深的黑暗中，手电光捕捉到了另一个被束缚的身影——一个穿着灰色夹克、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者！顾云深从未见过他，但陆琛的身体却瞬间僵硬！
“傅……傅明远教授？！”陆琛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
傅明远！那个本应已经“自然死亡”的前辈泰斗！他竟然没死，而是被L绑架到了这里！养老院的死亡消息，完全是伪造的！是为了掩盖他被转移的事实！
L不仅是在挑衅，他是在展示他绝对的掌控力！他将两个与“光年之心”和“彼岸之桥”关系最深的人——资本的象征赵金铭和学术的象征傅明远——并置于此，作为最终“净化”的祭品！
“哈哈……哈哈哈……”一阵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笑声，突然从仓库上方某个黑暗的角落传来，通过隐藏的扩音器，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终于来了……我亲爱的同行，和……忠诚的猎犬。”那个声音，与科学会堂听到的电子合成音不同，这次是真实的、略带苍老却充满扭曲力量的人声！“欢迎来到我的殿堂。这最后的舞台，为你们而设。”
灯光骤然亮起！不是仓库顶棚的照明，而是数盏聚焦在平台区域的强力射灯，将那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也将陆琛和顾云深完全暴露在光线下。刺目的光线让他们瞬间眯起了眼。
一个身影，缓缓从平台后方、那面画着巨大符号的墙壁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中山装，身形清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白色陶瓷面具，只露出两只深不见底、闪烁着疯狂与智慧光芒的眼睛。
L！真正的L！他终于现身了！
“林峰？还是……李帆？”陆琛举枪对准他，声音冰冷如铁。
“名字只是符号，何必执着？”面具人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代表的……理念。那份被你们，被这个庸俗时代所遗忘、所玷污的……纯粹！”
他的目光转向顾云深，面具下的眼神带着一种诡异的欣赏：“尤其是你，年轻的同行。你对空间的感知，对符号的解读，让我惊喜。你几乎……触摸到了门槛。可惜，你站错了边。”
“你的‘纯粹’，就是滥杀无辜？”顾云深强压着愤怒和恐惧，质问道。
“无辜？”L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们无辜？赵金铭，用肮脏的资本践踏艺术的纯粹！傅明远，固守僵化的教条，扼杀创新的萌芽！还有之前那些……都是阻碍‘灵魂轴线’贯通的顽垢！净化，是必要的！是崇高的！”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仓库，拥抱他扭曲的理想：“‘光年之心’是起点，‘彼岸之桥’是通途！这条贯穿城市的轴线，本应成为升华精神的通道！却被这些蝼蚁玷污！我必须清理！用最极致的方式，让它们以死亡的纯粹，回归设计的本源！”
彻底的疯狂！将谋杀视为一种极致的艺术创作和社会净化手段！
“你逃不掉了。”陆琛一步步向前逼近，枪口稳如磐石，“放下武器，释放人质。”
“逃？”L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逃？这场演出，需要观众，也需要……落幕的烟花。”
他的话音未落，仓库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机械齿轮转动的轰鸣声！只见仓库两侧高大的墙壁上，竟然缓缓升起了数十个黑洞洞的管口！那不是枪口，而是……改造后的高压喷淋装置！
“我改良了配方，”L的声音带着得意，“这一次，毒素将通过水雾，更快、更均匀地弥漫……净化整个空间。而你们，将成为这最终仪式的……一部分。倒计时……开始。”
仓库顶端，一个巨大的红色电子显示屏亮起，数字跳动：10:00…… 09:59……
十分钟！
“阻止他！”陆琛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射向L所在的位置，但L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一闪，迅速隐入了墙壁符号后的黑暗中。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几乎同时，那些高压喷淋装置开始发出“嘶嘶”的充压声，管口隐隐有雾气渗出！
“掩护！救人！”陆琛一边对着L消失的方向连续射击压制，一边对顾云深喊道。
顾云深立刻冲向离他较近的赵金铭。特制匕首划开绳索，将瘫软的赵金铭拖离平台区域。陆琛则凭借精准的枪法，一边点射那些开始喷出细微水珠的管口，试图破坏它们，一边向傅明远的方向靠近。
仓库内枪声大作，雾气开始弥漫，那甜腻而致命的气味越来越浓！即使戴着面具，也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陆队！仓库结构异常！有大量易燃物挥发气体痕迹！小心火源！”老周的声音在耳机里焦急地响起。
易燃气体？L还想制造爆炸？
就在这时，一道炽热的火焰突然从L消失的墙壁后方喷射而出！他点燃了某种燃料！火焰迅速沿着地面预铺的引燃物蔓延，瞬间点燃了堆放在角落的废弃油桶和木箱！
轰！
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浓烟和致命的毒雾迅速混合，充斥整个仓库！能见度急剧下降！热浪扑面而来！
“撤退！快撤退！”陆琛对着耳机大吼，同时一把抓住刚刚割断傅明远绳索的顾云深，将他连同虚弱的傅明远一起扑倒在地，躲开一块飞溅的燃烧物。
火焰和毒雾如同地狱的使者，吞噬着一切。倒塌的货架，燃烧的碎片，让仓库变成了死亡的迷宫。陆琛和顾云深拖着两名几近昏迷的人质，在浓烟和火光中艰难地向着记忆中的出口方向移动。呼吸变得极其困难，防毒面具的滤芯在高温和复杂化学物质下迅速失效。
“走……快走……”傅明远虚弱地推着陆琛，老泪纵横，“别管我……他是个恶魔……他还有……后手……”
后手？
突然，仓库顶棚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一根被火焰烧灼了承重结构的、巨大的钢梁，带着骇人的呼啸声，朝着陆琛和顾云深所在的位置当头砸下！
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陆琛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他猛地用尽全身力气，将身边的顾云深和傅明远狠狠推向侧前方一个相对安全的货架夹角！
“小心！”
顾云深只听到一声嘶哑的怒吼，然后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踉跄着摔倒在地。他惊恐地回头，只见陆琛的身影被落下的阴影完全吞没！
“陆琛！！！”
顾云深的嘶喊声淹没在钢梁砸地的巨大轰鸣和熊熊烈火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