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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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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彻推开门时,玄关处散落的铂金星星装饰差点硌到他的鞋尖。清晨七点的阳光刚漫过庭院里的榉树,透过和纸门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而林屿正跪坐在客厅中央的矮桌前,手里捏着根银线,试图把一颗星星串进蕾丝带里。
“你再往地上丢,下次扫地机器人该卡进星星的棱角里了。”沈彻弯腰捡起脚边两颗星星,金属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他低头看了眼林屿——对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米白色针织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了点金箔碎屑,像是昨夜没擦干净的星光。
林屿闻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根细如发丝的棉线,他把银线往桌上一放,伸手就去够沈彻手里的星星:“昨天整理旧物箱翻出来的,想着串成挂饰挂在收纳盒上。”他指尖刚碰到星星的边缘,就被沈彻轻轻往后一躲,“先洗手,你指尖沾的金箔都快蹭到我袖口了。”
沈彻的声音里没什么波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林屿撇撇嘴,还是起身走向洗手台,路过餐边柜时,瞥见上面摆着个陌生的牛皮纸信封,收件人写着“沈彻亲启”,字迹娟秀,右下角还画了朵小小的玉兰花。他脚步顿了顿,刚想问这是谁寄来的,就听见沈彻在身后说:“昨天楼下信箱里拿的,还没拆。”
林屿的手停在水龙头开关上,水流“哗哗”地淌着,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那信封上的玉兰花有些刺眼。他和沈彻住在一起快两年了,从大学时合租一间小公寓,到现在搬进这个带庭院的日式房子,沈彻的信件要么是工作相关的文件,要么是出版社寄来的样书,从未有过这样带着手绘图案的私人信件。
等他擦着手走回客厅时,沈彻已经把散落的星星都收进了一个奶白色的瓷盘里,正低头看着桌上摊开的格子布料。“你昨天说想做个桌布?”沈彻指尖抚过布料上的藏青条纹,“这块布的纹理太密,缝边的时候容易起皱,我找了块浅米色的亚麻布,放在你床头的箱子里了。”
林屿心里的那点异样忽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细致冲淡了。他走到沈彻身边坐下,拿起瓷盘里的星星晃了晃,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你怎么知道我想做桌布?我就随口提了一句。”
“你上周看家居博主的视频时,在笔记本上记了‘浅色系桌布+蕾丝花边’,”沈彻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笔记本就摊在书桌上,我收拾的时候看到了。”
林屿的耳朵瞬间热了起来。他总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很好,比如看到好看的收纳盒会忍不住买回家,比如想把家里布置得像ins上那些精致的房间,可这些细碎的念头,原来沈彻都看在眼里。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蕾丝带,笨拙地往星星上绕,却因为太紧张,手指不小心被银线划了道小小的口子。
“别动。”沈彻立刻抓住他的手腕,从抽屉里翻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伤口上。他的指尖带着体温,触碰到林屿手腕皮肤时,像是有电流窜过。林屿盯着沈彻垂着的眼睫,忽然想起大学时,他打篮球崴了脚,也是沈彻背着他去医务室,当时沈彻的后背也是这样温暖,让他忍不住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
“对了,下周有个复古集市,”沈彻贴好创可贴,松开他的手腕,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平静,“你之前说想去淘点旧物装饰,我查了时间,周六上午九点开始,离这里不远。”
林屿点点头,心里却又想起了那个牛皮纸信封。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信……是谁寄来的啊?”
沈彻的动作顿了顿,他看向餐边柜上的信封,沉默了几秒才说:“高中同学,之前在国外,最近回国了,说想约着见一面。”
林屿“哦”了一声,低头继续串星星,却觉得手里的银线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该多想,沈彻不是那种会藏着掖着的人,可一想到那个信封上的玉兰花,想到写信人可能是个女生,他心里就像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絮,闷得慌。
沈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他拿起桌上的金箔纸,撕了一小块递给林屿:“试试把这个贴在星星上,会更亮。”他说着,自己也撕了一块,小心翼翼地贴在一颗星星的边缘,金箔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你之前不是说,想让家里每个角落都有‘甜滋滋’的感觉吗?这个金箔就像撒在上面的糖霜。”
林屿接过金箔纸,指尖的冰凉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学着沈彻的样子,把金箔贴在星星上,看着原本单调的金属星星瞬间变得精致起来,心里的闷意也散了些。“你什么时候学会贴金箔的?”他忍不住问。
“之前帮出版社设计封面,有本古风小说需要金箔元素,跟着教程学了点,”沈彻笑了笑,“没想到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贴了会儿金箔,阳光渐渐爬满了整个客厅,落在矮桌上的格子布料上,把藏青条纹染成了浅蓝。林屿看着沈彻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是想多了。沈彻会记得他的喜好,会陪他做这些“不务正业”的事,会在他受伤时第一时间关心他,这些就够了。
“对了,”林屿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沈彻面前,“你看这个,我昨天整理旧照片找到的。”照片上是大学时的他们,在学校的樱花树下,他穿着沈彻的黑色外套,笑得一脸灿烂,沈彻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个刚买的棉花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沈彻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人影,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这张照片我还以为丢了,没想到你还留着。”
“当然留着,”林屿凑近他,肩膀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看樱花的照片,意义重大。”
沈彻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把照片放在桌上,伸手揉了揉林屿的头发:“傻瓜,以后还会有很多第一次。”
林屿抬头看着他,阳光刚好落在沈彻的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整个春天的星光。他忽然觉得,那些关于信封的不安,关于未来的担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他伸手拿起一颗贴好金箔的星星,递到沈彻面前:“这个给你,挂在你的公文包上,这样你上班的时候,也能看到‘甜滋滋’的东西了。”
沈彻接过星星,指尖碰到林屿的指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窗外的榉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玄关处的风铃轻轻摇晃,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金箔与阳光的味道,温暖而绵长。
下午的时候,林屿去厨房煮咖啡,沈彻则坐在客厅里整理那些串好的星星挂饰。林屿端着两杯咖啡走出来时,看到沈彻正拿着那个牛皮纸信封,指尖在封口处犹豫着。他脚步顿了顿,刚想转身回厨房,就听见沈彻说:“要不要一起拆?”
林屿愣了一下,随即走过去,在沈彻身边坐下:“好啊。”
沈彻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还有一张小小的明信片。信纸上的字迹和信封上一样娟秀,写的是高中时的一些趣事,说自己回国后在一家设计公司工作,想约沈彻出来吃个饭,聊聊近况。明信片上是国外某个小镇的风景,背面写着“希望有机会和你还有你的朋友一起聚聚”。
林屿看完信,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抬头看向沈彻,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点戏谑:“现在不闷了?”
林屿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伸手捶了沈彻一下:“谁闷了!我就是好奇而已!”
沈彻笑着抓住他的手,把明信片递给她:“这个留给你,你不是喜欢收集明信片吗?正好可以贴在你的收纳盒上。”
林屿接过明信片,看着上面的风景,心里甜丝丝的。他忽然觉得,或许极繁风格的意义,不只是把喜欢的东西都摆在家里,更是把在意的人,把细碎的温暖,都妥帖地放在身边。
傍晚的时候,两人一起把串好的星星挂饰挂在了收纳盒上,把明信片贴在了冰箱上,把新的亚麻桌布铺在了矮桌上。夕阳透过窗户,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染成了暖金色,林屿靠在沈彻的肩膀上,看着满屋子的精致物件,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沈彻低头看着他,伸手轻轻拂去他头发上的一根棉线,轻声说:“以后,我们把这里布置得更像家,好不好?”
林屿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庭院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像是为这个小小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永不褪色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