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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城西商业赛的哨声刺破热浪时,沈彻的指尖还沾着车库里未干的机油,目光却死死锁着不远处那抹亮黄——林屿正趴在方向盘上调试后视镜,鹅黄色赛车的车膜在正午阳光里泛着蜜色的光,连车窗上贴的卡通贴纸都晃得人眼晕。
      “别对着你那破黄车发呆了!”蓝牙耳机里炸进林屿的吼声,混着引擎预热的低鸣,“再看,‘猎豹’的银车都要贴到我车尾了!”
      沈彻勾了勾唇角,收回目光。赛道建在废弃物流园,水泥路面坑洼不平,残留的轮胎印被晒得发黑,像道狰狞的疤。他扫了眼相邻车道,“猎豹”的银色赛车果然离林屿的黄车极近,车手正歪头冲林屿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按昨天练的来,过第三弯再加速。”沈彻按下对讲键,声音透过电流传过去,“你那黄车的涡轮增压比他强,直道能超。”
      耳机里沉默两秒,传来林屿带点喘的笑:“废话,我这宝贝黄车,上次雨天都没让你输,还怕他?”
      绿灯亮起的瞬间,三辆车几乎同时窜出去。引擎嘶吼震得地面发颤,沈彻的黑车起步稍快,率先占了内道,林屿的黄车紧随其后,车身灵活得像条游鱼。可没跑两百米,“猎豹”突然从外侧猛切过来,银色车身狠狠蹭过黄车的车头,金属摩擦声刺耳得像指甲刮过铁板。
      “操!他故意的!”林屿的吼声里带着火,黄车被蹭得晃了晃,差点撞上路肩。
      “别慌!”沈彻的手指在换挡杆上翻飞,黑车稍稍减速,给林屿留出调整空间,“第一个弯他会抢内道,你开黄车走外侧,留着油门。”
      话音刚落,“猎豹”果然疯了似的切向内道,试图把黄车逼出赛道。但林屿早有准备,方向盘轻轻一打,亮黄车身贴着对方车尾滑过,轮胎在地面擦出一道黑印,像条倔强的尾巴,稳稳咬住了位置。
      两圈下来,沈彻稳居第一,林屿的黄车咬着第二,“猎豹”则像块粘人的胶,死死贴在黄车后面。到了第三圈的S弯——赛道最险的一段,路面藏着个凸起的水泥块,昨天练车时林屿特意在黄车仪表盘上贴了小红点标记。可就在这时,“猎豹”突然加速,银色车头狠狠撞向黄车的车尾!
      不是蹭碰,是带着恶意的猛撞。黄车瞬间失控,亮黄车身像片被狂风卷住的叶子,朝着赛道边缘的护栏冲去——那里没有缓冲带,只有裸露的钢筋,一旦撞上,这抹亮黄怕是要彻底变了形。
      “林屿!拉手刹!打右方向!”沈彻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乎是吼着说话,同时猛地踩下刹车,黑车放弃了第一的位置,朝着黄车的方向冲过去。
      耳机里传来轮胎摩擦的尖啸,夹杂着林屿急促的呼吸。沈彻盯着后视镜,只见那抹亮黄在护栏前堪堪停下,车尾已经撞上护栏,发出沉闷的巨响,车身歪成了诡异的角度,像只折了翅膀的黄蝴蝶。
      “林屿!”沈彻推开车门冲过去,刚跑到黄车旁,就见车门被猛地推开,林屿捂着胳膊爬出来,额角渗着血,脸色惨白,却还死死盯着赛道,“我的黄车……还能跑吗?”
      “跑什么跑!先去医务室!”沈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他胳膊上的擦伤,心里的火瞬间涌了上来。
      “不行!”林屿用力挣开,指着冲过终点线的银车,眼睛红得吓人,“他故意撞我!我要开着黄车赢回来!”
      沈彻看着歪在护栏旁的黄车——后轮已经变形,车尾灯碎了一个,却依旧倔强地泛着微弱的黄光。他没再争执,转身走向领奖台:“猎豹”正举着奖杯炫耀,银车停在旁边,刺眼得很。
      “你故意撞他的。”沈彻站在他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故意又怎么样?”“猎豹”嗤笑一声,把奖杯扔在旁边,“赛车场讲的是本事,他那破黄车经不住撞,怪谁?”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沈彻的怒火,他攥紧拳头,刚要动手,就被身后的林屿拽住了胳膊。林屿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块抹布,正轻轻擦着黄车身上的划痕,声音比刚才冷静:“别跟他吵,没用。”
      “可你的黄车……”
      “我看了,后轮还能撑。”林屿抬头,眼底闪着沈彻熟悉的光,“附加赛是一对一,我开黄车跟他比。”
      附加赛——商业赛的隐藏环节,赢了能拿五千奖金,还能免费使用专业赛道训练。沈彻看着林屿胳膊上的伤口,又看了看那辆遍体鳞伤却依旧耀眼的黄车,最终点了点头:“我帮你修。”
      接下来的半小时,车库里满是机油味和工具碰撞的声响。沈彻蹲在地上,用扳手拧着黄车的后轮螺丝,额角的汗滴在车身上,晕开一小片油渍。林屿坐在旁边,用纱布包扎伤口,时不时递过钳子,目光总落在黄车的方向盘上,像是在跟老伙计说话。
      “一会儿过S弯,你别跟他抢内道。”沈彻调试着黄车的刹车,“他的银车刹车好,但加速不如你,黄车的涡轮增压在直道能超。”
      “我知道。”林屿点头,手指摩挲着黄车方向盘上的纹路,“刚才他撞我的时候,我看到他银车的左前轮有点飘,轴承松了。”
      沈彻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阳光透过车库窗户,落在林屿脸上,也落在黄车的车身上,那抹亮黄像是镀了层金边,格外耀眼。
      附加赛开始时,天色已经暗了。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洒在赛道上,林屿的黄车和“猎豹”的银车并排停在起点,两抹颜色撞在一起,火药味十足。
      “这次我让你先跑,免得说我欺负你。”“猎豹”对着林屿挑衅地笑。
      林屿没说话,只是握紧黄车的方向盘,指尖在熟悉的位置轻轻敲了敲——那里有他多年前刻下的小印记,是他和沈彻第一次赢比赛时,特意留下的。
      哨声响起,黄车和银车同时冲了出去。“猎豹”果然抢了内道,银车在前面领跑,试图压制黄车的速度。但林屿没有急着超车,只是开着黄车跟在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像只耐心的黄豹,等待时机。
      到了直道,林屿突然踩下油门!黄车的涡轮增压瞬间爆发,引擎嘶吼着,亮黄车身像道闪电,瞬间超过了银车。“猎豹”慌了,猛地打方向盘试图反超,可银车的左前轮果然出了问题,车身晃了晃,差点冲出赛道。
      “漂亮!”沈彻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点兴奋。
      林屿没回话,注意力全在前方的S弯。他握紧方向盘,按照沈彻教的方法,开着黄车走外侧车道,过弯瞬间猛踩油门,车身贴着弯道滑过,轮胎擦出的黑印和亮黄的车身形成鲜明对比,稳稳保持着领先。
      最后一圈,“猎豹”彻底疯了,银车一次次试图撞击黄车,却都被林屿巧妙避开。到了终点线前的最后一段直道,林屿再次加速,黄车的引擎发出响亮的嘶吼,像在宣告胜利,最终率先冲过终点线!
      冲过终点的瞬间,林屿猛地踩下刹车,黄车在赛道上滑出一段距离,稳稳停下。他推开车门跳下来,刚站稳,就被冲过来的沈彻抱住。怀里的人还在喘,身上带着黄车的机油味,却格外让人安心。
      “赢了!”林屿笑着,声音里带着点哭腔,“我的黄车没输!”
      “没输,赢了。”沈彻拍着他的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黄车——那抹亮黄在夜色里,依旧耀眼得像颗小太阳。
      赛道旁的欢呼声响起,有人举着手机拍向黄车,有人喊着林屿的名字。“猎豹”站在银车旁,脸色难看地摔了头盔,转身走了。
      从大排档出来时,夜已经深了。林屿喝得有点醉,脚步虚浮地靠在沈彻身上,手里还攥着个空啤酒罐,嘴里念念有词:“今天那辆黄车……跑得真帅……比你那黑车帅多了……”
      沈彻无奈地笑了笑,半扶半抱着他往车库走——林屿非要先去看看他的黄车,说“得跟老伙计道声晚安”。车库里的灯亮着,昏黄的光洒在亮黄色的车身上,给满是机油味的空间添了点暖意。
      林屿挣脱开沈彻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到黄车旁,轻轻拍着车盖,像在哄小孩:“今天辛苦啦……下次我给你换最好的轮胎……让你跑得更快……”
      沈彻站在旁边看着他,月光透过车库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沾着酒气的脸上,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等林屿终于念叨完,沈彻才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好了,该回家了。”
      林屿没动,反而转过身,突然抱住了沈彻的腰。他的脸贴在沈彻的胸口,呼吸温热地洒在布料上,带着啤酒的麦芽香:“沈彻……今天要是没有你……我肯定赢不了……”
      沈彻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回抱住他,手掌落在他的背上,慢慢拍着:“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林屿抬起头,眼睛里蒙着层水汽,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亮。他盯着沈彻的嘴唇,沉默了几秒,突然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那是个带着酒气的吻,有点笨拙,却格外用力。沈彻的大脑瞬间空白,只觉得唇上一片温热,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没有推开林屿,反而收紧了手臂,加深了这个吻。车库里很安静,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把所有未说出口的心意,都揉进了这个深夜的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林屿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却格外认真:“沈彻……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沈彻的心跳得飞快,他看着林屿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身影,清晰又滚烫。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再次吻住了林屿——这次没有了笨拙,多了些温柔和坚定,像是在回应,也像是在确认,确认彼此藏了多年的心事。
      车子开到林屿家楼下时,林屿靠在副驾驶座上,头轻轻抵着沈彻的肩膀,呼吸已经平稳下来。沈彻没有叫醒他,只是静静坐着,指尖偶尔拂过他额角的伤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直到林屿迷迷糊糊睁开眼,揉着眼睛问“到了吗”,他才笑着点头:“到了,上去好好休息。”
      林屿却没动,反而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沈彻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林屿的家和他的人一样,简单却满是烟火气。客厅的展示柜里摆着一排赛车模型,最显眼的是两辆迷你的黑车和黄车,并排放在正中间;墙上贴着几张照片,有他们拿到赛车执照时的合影,也有上次雨天比赛后浑身是泥的搞怪照。林屿拉着沈彻的手走进卧室,书桌上还放着昨天修黄车时用的扳手,旁边压着一张赛道草图,上面用红笔标着密密麻麻的过弯点。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林屿说着要走,却被沈彻从身后拉住。沈彻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得像夜色:“不用了。”
      林屿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抱住沈彻的腰。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感受着彼此胸腔里相同频率的心跳,空气里的机油味渐渐淡去,只剩下暧昧的温热。后来的事,像是水到渠成——没有太多言语,只有指尖相触时的颤抖,和呼吸交缠时的滚烫,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把这个夜晚,变成了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沈彻是被阳光晃醒的。身边的林屿还没醒,侧脸贴着他的胸口,睫毛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光。他轻轻抚摸着林屿的头发,看着他嘴角无意识的笑意,心里满是前所未有的踏实。直到林屿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他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蹭了蹭他的胸口:“早。”
      “早。”沈彻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饿不饿?我去做早餐。”
      煎蛋的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林屿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沈彻系着自己的围裙,笨拙却认真地翻着煎蛋,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沈彻,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吃早餐好不好?”
      沈彻关掉火,转过身抱住他,指尖擦过他脸颊上的绒毛:“好,每天都一起。”
      吃完早餐,沈彻要去车库给黄车换轮胎时,林屿非要跟着去。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攥着那辆迷你黄车模型,时不时侧头看沈彻开车的侧脸,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到了车库,沈彻蹲在黄车旁拧螺丝,林屿就坐在旁边的工具箱上,给他递工具,偶尔趁他不注意,偷偷在他脸上亲一下,然后笑着躲到黄车后面,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阳光透过车库的窗户,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那辆亮黄色的赛车身上。引擎的低鸣、工具的碰撞声、偶尔的笑声,混在一起,成了他们故事里最动听的背景音。沈彻看着身边笑闹的林屿,又看了看眼前的黄车,突然觉得——所有的赛道、比赛、奖金,都不如此刻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一起并肩的时光,是往后无数个能一起看日出、一起修赛车、一起吃早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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