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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这个麻烦或许还有点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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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寒意已悄然浸透边境。林怠惯用的几种驱虫草药终于见了底，村庄附近的山林再也寻不到合适的替代品。虫蚁的骚扰虽不致命，却足以打破他赖以生存的宁静，成为一桩必须解决的“麻烦”。
林怠极其不情愿地踏上了前往最近城镇——“灰岩城”的路。这趟行程本身，在他眼中就是一项巨大的负收益活动：耗费体力，浪费时间，还要与陌生人和嘈杂环境打交道。他只求速战速决。
灰岩城的喧嚣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叫卖声、车马声、人群的嘈杂声混合成令人烦躁的声浪。他微微蹙眉，只想尽快找到药材铺，完成交易后立刻离开。在拥挤的市集中穿行时，他的目光敏锐地扫视着两旁摊贩，寻找目标，同时也下意识地规避着任何可能产生接触的人群。
就在他于一个药材摊前站定，开始与摊主就价格进行一番懒散而精准的拉锯时，一阵极其尖锐、充满恶意的喧嚣在不远处炸开。
“抓住那个银发的杂种！”
“他偷了商会的东西！”
林怠被打断了思绪，不悦地抬眼望去。只见人群骚动，几名商会护卫正围攻一个身影。那人身形挺拔，银发在混乱中格外醒目——是安维尔斯。
林怠面无表情地看着。安维尔斯的死活与他无关，他甚至觉得这人果然是个麻烦源头，走到哪里都能惹出事端。他收回目光，继续与摊主讨价还价，试图屏蔽掉身后的噪音。
然而，事与愿违。打斗愈演愈烈，护卫们的攻击狠辣精准，显然不止于擒拿，更像是要当场格杀。安维尔斯被迫全力应对，其展现出的、远超常人的敏捷与力量，在狭小空间内闪转腾挪，引得人群惊呼推搡，战圈不断扩大。
一个护卫的刀锋掠过，险些劈翻旁边的一个水果摊，溅起的汁水差点沾到林怠的衣角。拥挤的人群将他所在的药材摊也撞得摇晃晃晃。
真是……麻烦透了。
林怠的眉头越皱越紧。噪音污染，路径阻塞，还有波及自身的风险。这场混乱已经严重干扰了他的正事。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观察那团混乱，以便在麻烦找上自己之前做出反应。
正是这被迫的、冷静的观察，让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细节：
护卫招招下死手，意在灭口，而非擒贼。
安维尔斯有能力造成更大杀伤，却在刻意隐忍，避免暴露更多。
在所有或惊恐或愤怒的围观者中，街对面角落那个穿着侍者衣服的瘦小男子显得过于平静，甚至有些鬼祟。他的目光没有聚焦于激烈的打斗，反而时不时地、极其快速地扫过安维尔斯脚边的地面。
林怠的目光顺着那侍者隐晦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安维尔斯移动时，脚下带起的些许微末的、带着不自然亮蓝色反光的粉尘上。
蜥蜴尾粉？
他认得这东西。一种用于临时增强特定一次性咒印效果的魔法材料，价格不菲，附着性强，会留下短暂的痕迹和这种特有的色泽。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市集侍者该沾染的东西。
瞬间，一条清晰的逻辑链在他脑中无声地完成：矛盾点在于指控为偷窃，行为却是灭口。其中较为异常的关联就是侍者和安维尔斯身边出现的蜥蜴尾粉。
所以这是一场栽赃。利用了需要蜥蜴尾粉增强的咒印嫁祸，目的是借“捉拿窃贼”之名，行光明正大灭口之实。
一切的吵闹、阻塞和潜在危险，根源在于这个卑劣的陷害。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的猛击被安维尔斯格开，气劲将地上那撮亮蓝色粉末扬起了少许。
林怠的耐心终于彻底耗尽。这场因阴谋而起的吵闹，已经浪费了他太多时间，并且持续威胁着他的清静和安全。
林怠不再犹豫，径直朝着那个试图缩进人群的侍者走去。
那侍者见林怠目标明确地走向自己，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眼神慌乱，转身就想逃。
“你。”
林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让侍者的脚步如同被钉住。
“身上‘蜥蜴尾粉’的味道，太浓了。”林怠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仿佛能剖开他的伪装，“商会库房最近的损耗清单，需要现在核对一下吗？”
他没有用任何猜测性词语，而是直接下了断言。这种绝对的自信和洞悉一切的态度，成了压垮侍者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侍者浑身一颤，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无需更多证据。他的反应，就是最确凿的供词。
护卫们的动作僵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怠，又看看瘫倒的侍者，场面一时凝固。
安维尔斯趁机彻底摆脱纠缠，气息略显急促，银发有些散乱。他看向林怠，深碧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有惊愕，有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混杂着无奈的了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怠的出手，与“拯救安维尔斯”无关，纯粹是因为这场围绕他展开的阴谋，制造了林怠无法容忍的“麻烦”。
林怠甚至没有去看这场闹剧的结局。他转身走回药材摊，对着目瞪口呆的摊主，用依旧平淡的语气重复道：
“草药，原价。”
摊主此刻哪还敢多言，忙不迭地以最低价格将草药包好递上。
林怠付钱，接过草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径直朝着市集出口方向走去，准备立刻返回村庄。
“林怠。”
安维尔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激斗后的微喘，以及一种郑重的意味。
林怠脚步未停。
安维尔斯快步跟上，与他并肩，压低声音道：“我在城中有处暂居的院落，还算清静。”他顿了顿，选择了一个他认为是林怠可能接受的理由，“算是我答谢你……解决了这场吵闹。日后你若进城，也有个不被打扰的落脚处。”
他刻意避开了“救命之恩”、“报答”这类情感浓烈的词汇，而是强调了“清净”和“便利”，这更像是一种实用的交易。
林怠的脚步几不可查地放缓了一丝。他侧过头，瞥了安维尔斯一眼，目光在他依旧有些凌乱的银发和难掩疲惫的脸上停留了半秒，又看了看手中刚买的草药，最后望向城门方向。
现在回去，天色尚可，但难保路上不会遇到其他麻烦……一个固定的、免费的、据说“清静”的落脚点，下次进城能省去不少事……
眼前这个麻烦，看起来暂时不会立刻死掉，或许……还有点用？
一系列冰冷利弊计算在瞬间完成。
“……带路。”
他最终吐出两个字，语气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这并非接受善意，而是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原则，在众多麻烦选项中，选择了当前看来最具性价比的一个——一个可以暂时利用的、免费的“安全屋”。
安维尔斯心中松了口气，立刻在前引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