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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冷浸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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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咿呀有点吃力的被推开，元潋觉察出院里有点奇怪，多了一种平和的气氛
“福伯？”
没人回应，也罢了。
伤口流下来的血迹滴在雪上，一下子就被盖过去。起儿本来是熄灯睡下了，听到前院有动静，以为是福伯他们回来了，接着又听到一把年轻很好听的嗓音，在寂静的雪夜很清晰，应该是福伯家的公子。
“不去搭理就行”福伯跟陆老先生出门前交代过。
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忽的觉察出不对，没啥动静了，还有一股血腥味？思及此，下床穿鞋，披了个厚披风就往前院去，刚拐到大厅，就看到一个男的，半裸着身子，咬着绷带给自己裹伤口，他手臂上也有几道伤口，所以包扎动作不算很顺畅，只是动的时候眉毛微皱，估计是拉到伤口了。
大厅灯火摇曳，风雪从她眼前吹过，室内人居高临下，颜如玉，发如泼墨，一打眼，像庙里的菩萨。
“进来”
早发现她了，一个女儿郎，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我是巷口卖云吞的”
从想象中回神，起儿赶紧答道，并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都说的清楚。
不错，元潋打量着她，应该是有读书的，胆识也有，毕竟半夜看到个男的在处理伤口，一些心里承受力差的都晕过去了，她还能好奇的围着他转，打量着他，直白又坦率，是个可人儿。
“可看够了”
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来，起儿心想这个公子哥性格是真好，真像极了菩萨。
“公子，你可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她离近了看，背部竟然有一道贯穿伤，皮肉翻边，蛮狰狞的，但不是要害。绑带裹得有点乱七八糟。
遂问了一下，得到允许之后，就帮元潋拆了，差不多她小手臂长的裂口，撒上了一层药粉，也不可怕，像雪里红。
有一层硬茧在他皮肤上划过，干苦活的也没撒谎。
雪天寒冷，她手却是极暖和，失血过多，肌肤带来的暖意让他有点放松下来。
不多时还给他端了碗小云吞过来，家里食材多，这碗加足了料。
“你还不去歇息”
这小姑娘也是奇怪，不怕就算了，还相当有兴致，眼睛亮闪闪，像雪地里自投罗网的傻乎乎小鸟。
“我看公子还有啥需要帮忙”
毕竟是住人家的地，更要对人家好。
“几岁了”
吃饱喝足，眯着眼懒懒的倚靠在太师椅上，她把炭火生的正好，屋内暖融融的，心也难得平静下来。
“快十五了”
小声音欢快而悦耳，火光印着小小的脸蛋，有一处的锅灰掉了，露出小小一角白皙细嫩的肌肤，看来是刚刚忙碌不小心蹭掉的，问有啥可以帮到他？
“可会暖床？”
啥？
这是啥？转过头来看着她，大大的眼睛蛮是不解，没发现他眼里暗藏的笑意跟揶揄。
许是今晚太舒服了，也许逗眼前这个起儿太可爱了，让他显露了本性，生了些许邪念。
勾勾手指让她过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一个姑娘半夜跑到男子屋子，除了自荐枕席无他事。
语毕，起儿揉揉耳朵，好痒，这句听懂了，这么好看的公子竟然觉得她要勾引他。
“我有意中人了”酒楼王小二，他一直对她很好，女店主阿娘说等16岁就可以许终身了，跟他们一样，夫妻相爱相守，想想都笑出声。
“你阿爷可知道”
“还不晓得”说到这个，起儿就叹了口气，阿爷不喜欢小二，没读书没手艺，可起儿觉得，她会读书，会手艺就行，所以一直不敢跟阿爷说，再熬熬，岁数到了，阿爷自会同意。
元潋不语反笑，让她伺候更衣就去就寝了，早上记得过来伺候他起床，还有煮些小米粥，一一应下，就随着风雪出去了，回自己房间。
福伯陆知远7天后回来，他们是结伴去深山挖兰花，传说有一种雪虫，似草非花，大雪封山才会出现，所以一早就先去山脚下村子蹲守着，运气不好，没碰到。不过还是挖了很多山中特有的山珍，还有一些冬天才有的药材，算是满载而归。
听起儿说了自家公子回来了几天便走了，表示无碍，习惯了。多的他也不好说，只是交代起儿还是不要去公子寝室跟书房即可。
起儿省略了一些，例如暖床这种，为了保全公子的名声，书上说了，君子论迹不论心。
回头就找巧英姐商量把头花做大做强，自从盘云吞摊子尝到赚钱的乐趣，她憋不住了，要多赚一些多赚一些，买个大房子，给陆老爷子养老，开学堂教学生。
“我们去渭河畔卖”巧英瞧了四下无人，附在起儿耳边悄悄说。
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天下谁人不知渭河，上游就是长安最繁华的地。
点头赞同，那边肯定市场更大，可以卖高价些，要抓紧画出一些新花样来，当代审美要雍容华贵，濯涟不妖，高雅脱俗，各个风格都吃香，而且民风开放大胆，有人还用来示爱。
每年庙会，丢掉的头花都堆成山，起儿一计算，这小玩意大有搞头，并交代巧英，5天后见，她打听到十五渭河有花魁活动。
不过好生奇怪，怎么巧英在她耳边说话就不痒呢，起儿边想着路过酒楼，便被小二拉到后厨那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层层解开，甜香扑鼻，是金玉糕。
其形状如一方小小的令牌，似金又如玉，制作很费心思，只有一些富贵人家才会专门请酒楼的糕点师做。
杏福楼在长安算是第二阶梯的酒楼，糕点师还是拿的出手的，起儿边吃，边听小二说，如果能吃到一天楼的，死而无憾了。
没出息一个糕点而已，老先生说，世界之大，事物之奇，不在唇齿之间。
你呀你呀，你就是读书读傻了，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一边把金玉糕收好，还要回家给他阿娘也尝尝，一边又告劝起儿，不要乱折腾，她现在岁数也到了，酒楼还缺个传菜的，等日后，熟悉了还可以接手账房，毕竟起儿识字会算术。
起儿抬头看看小二，好生奇怪，又要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又说她识字可做账房轻松活，一个月是他好几倍薪酬。
不懂不懂呀，又在听到起儿租屋子，一年快10两而大喊大叫起来。
“不是10两，是6两”
好心纠正
“有区别吗，你给那个老乞丐花那么多钱，哪住不是住”
真是碰到起儿逆鳞了，狠狠剜了他一眼，直接走开了，天下谁也不能说陆老先生的不是，没陆老先生就没今天会写字打算盘的起儿。
愚昧之辈不可交之，她要重新考虑下这段关系了。
起儿边勾勒着丹青，边问陆知远，可好看，画纸上的牡丹国色天香，芍药极尽妍丽，山茶孤傲脱俗…这小妞一手丹青，他对于她的天赋自叹不如，只可惜，只能画这些无用之物，看她乐意，也就随她。
“老先生，你说曲高和寡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知远一直不肯她喊爷爷，起儿也习惯了，就称呼他为老先生。
“好也不好”
起儿黯然应了一声哦，其实她也知道，世间万物无标准，想到便问下。低下头细细的给牡丹描上金边，实物再撒些金箔，肯定抢手。
赶着风雪还未变大，福伯敲门送了一些炭火过来，看到起儿的画纸，不免吃惊了一下，抬头看看陆知远，眼神不言而喻，后者回了个稍后再议的眼神。
“福伯，我来就行”
“好好好你来”
顺势看多几眼，这这……天赋极高呀，丹青画的好的，除了自己公子，他还没见过谁有这种手艺，但自家公子好几年不曾画过了，不知退步了多少。而起儿还不到15岁，未来可期。
“老福，这是她玩闹之艺，不可当真”
送福伯出院子，陆知远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他从来不让起儿把画拿出去，能卖的话，比她头花值钱多了，起儿也听话。
福伯看了看陆知远，相处几个月下来，这爷孙不是坏人，顶多老陆有点秘密，点头表示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