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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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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在眼前的是一栋两层楼高的砖瓦房。
白瓷砖、黄漆窗，乡下常见的自建房模样。此刻冲天的火焰已经吞没了屋顶，烈火焦灼，大火之中隐隐约约显现一高一矮两个扭曲的黑影来。
越是好奇，就越想靠近，脸上的烧灼感也就愈发明显。一阵旋风呼啸而过，就在那片刻的间隙之中，火中的女人微微歪头，像是在笑... ...
... ...
又是这个梦... ...
林澈睁开眼睛，梦中的情景记忆犹新，仿佛眼前依旧跳动着大火。不过他很快收回了情绪，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查看天气，和昨天的预报差别不大，空气污染指数已降至正常，是时候出门透透气了。
景区距离他住的地方并不算远，林澈毕业就在十一区工作，对当地也算熟悉，很快到达目的地——梨花岭。
不出所料，因为刚解除天灾警报，今天游客爆满。
天灾？
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天灾亦如家常便饭。
地壳崩坏，河谷回流，目前人们只能寄希望于最后的象牙塔——鹿城。
曾经，大量的人类活动过耗了大自然；现在，人类正在承受自己创造的苦难。
每当天灾警报启动，全城停工停课。公共交通工具全线停运，所有人都会呆在家里，等待灾难过去。
当然，也不是随随便便的风吹草动就要做到如此夸张的地步，警报也分很多种情况，常见的地震、沙尘暴，不常见的陨石、瘟疫等等... ...
就在不久前，这里刚刚经历了一次火山喷发，火山灰让空气质量极速下降，市民们被迫在家中度过了一个悠闲的周末，而后没来得及回家关窗的倒霉蛋不得不喜提一份大扫除... ...
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浩浩荡荡的旅客几乎占领了检票口。
林澈也不急，他今天休假，室友徐佑正巧值了夜班，只能在家补觉。
说到这里，林澈是十一区中心医院的护士，徐佑是临床医生。
他们高中就同班，大学也同校，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的妙不可言，毕业后恰巧又在同一个医院工作，所以俩人合计就在医院旁租了个房。
男护士可能在人们眼里多少有些不顺眼，通常病人见到扎针的是个男护士时，就该嚷嚷换个人换个人了。
大概是觉得男生没有女生手巧，扎针技术比不上。
所幸林澈算耐心，扎针技术从刚开始就不算太差。只是第一次和同学互扎时，拔针前忘了备好棉签，“病人”的血涓涓流了一手而已... ...
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频繁的自然灾害让医院成了一个地区的保障，故医务人员的待遇相比之前要拔高了不少。但就目前这个社会局势，各种疾病伤残事故层出不穷，就算待遇再怎么提高，一周也还是只能上五休二。
阳光是懒懒散散的，“四季”这个词已被遗弃。
紊乱的气候，让才刚入二月天气就已经微微热了起来，梨花被骗着开过一场又一场，落在地上铺成白茫茫的一片，有风经过时，零零碎碎的花瓣便在阳光下飞舞。
林澈拍了几张，很满意。
“这花儿啊一年比一年少，梨花岭也快没咯，以后... ...也就再难见到这么漫山遍野的花了。”
身旁传来一位大爷的声音，林澈转头，这位戴着牛仔帽的背包客就已经凑到他跟前了。
“我看看？”大爷把他那夸张的粉红墨镜推到头顶，眼睛一亮，“哟！老古董啊！”
“嗯，是我姥爷留给我的。”
如果姥爷还在的话，大概也和这位大爷一般年纪。
耐不住大爷炙热的目光，林澈把刚拍的景翻出来给他一一欣赏。
“不对不对！你这儿得用大光圈，锐度还得加点，高光减一减，有点曝了... ...”
林澈：“... ...”
林澈把相机交给了大爷，大爷咔咔一阵猛拍，熟练得仿佛他才是这个相机的主人，期间还不忘输出一些摄影干货。
当相机回到林澈手里时，储存卡里已经多了一百多张照片，其中不乏大爷硬要给林澈拍的人机游客照。
大爷心满意足，拍拍林澈的肩膀，走了。
林澈就近坐在旁边的石阶上翻看相册。
照片中远山白雪盖顶，近处梨花灿烂，林澈的目光落在画面里自己身边的空旷处，陷入沉思... ...
思绪回到现在，林澈收拾好东西继续往上走，没走多远，就看见好些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着：
“死人啦！死人啦！”
林澈听觉奇好，觉察气氛不对，快步上前挤进人群。
只见一名十几岁的女孩，戴着口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周围聚集着不少群众，却无一人上前。
“这是丧尸吗？还是什么新型瘟疫？地球要完蛋了！”
“你看你看，好好一人，怎么会突然就倒了，要死，可别给我传染上了... ...”
“地球早就完蛋了！... ...”
女孩戴着口罩看不清样貌，但她露出来的皮肤煞白，面部血管脉络呈青紫状，清晰可见。
围观群众有不少因此面色恐慌，窃窃私语着。
林澈拨开人群，放下背包立即蹲下查看：“她家属呢？有人见过她同伴吗？打过急救没有？”
“哪有家属，看见时就她一个人！”
“打过医院电话了！救护车车车车应该在路上！”
林澈揭开口罩，俯身一边听呼吸一边摸颈动脉，毫无疑问，没有生命体征。
不容多想，他松开女孩的皮带，开始心肺复苏。
这些动作早在他工作期间就已重复千遍万遍，抢救的黄金四分钟更是要争分夺秒，任何的迟疑与失误或许都会导致严重后果。
三十个胸外按压后紧接着开放气道人工呼吸，连着四轮下来他已开始微微发热，若是五个循环后此人还是没能恢复自主呼吸，那大概率就宣布结束了。
这种情况林澈经历过许多次，他以前在ICU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基本每天都会遇上抢救，有的病人甚至刚被推到走廊就紧急开始了CPR。
死神从来不会等人。
“这么按不会死人吧？”
“我早就听说这样按把人胸骨全按断的！”
“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醒过来啊，多小一姑娘... ...这万一给人按死了怎么办... ...”
“完了完了这么久了还没醒... ...”
“真把人按死了啊？哇塞快拍快拍下来发小黄鸟哎！”
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并没有打断林澈的动作。
上午的太阳不大，却照得人微微发热，更何况此时有这么多人围着，林澈脸上凝出细汗，叠在下面的手被按得隐隐发红。饶是做过千遍万遍，CPR仍是十分费力，更糟糕的是，第五个循环快完了。
林澈在心里不断祈祷。
“！”
【————————】
【是否选择解救玩家？】
【系统准备中... ...正在进行神经连接... ...】
【——————————】
【连接成功。】
忽地手下一空，林澈按到了硬邦邦的地上，湿冷的触感，周围瞬息万变。
此时此刻，他竟然跪在灰雾弥漫的雨夜大街上。
【玩家登录，登录ID生成中... ...】
【ID：——————】
脑内闪过一串乱码，而后又像是识别错误，闪烁成杂色雪花屏。片刻沉默后，画面突然息屏，随后中间出现一个由白线构筑的正三角形骨架，骨架中心套着一颗黑色的实心三角体，以外围的白三角反向翻转着。
林澈反应过来，眼前的背景也是一个倒三角的形状。
按理来说正常人的视角应该近似椭圆形，可它现在却是三角。
像是窥进了万花筒，又像是望向了旋转向下的楼梯间，三角无限向内延伸，通向迷蒙的洞底。
这不是人该有的视角。
【玩家登录，玩家 ID：004】
【请输入您的正确昵称：______ 】
【玩家昵称：林澈。】
【新手指引开启中————】
【欢迎来到“▼德尔塔（Delta）计划”，玩家 ID：004。德尔塔致力于探索人类无限潜能，通过各类副本，对玩家进行实时测评筛选，不断突破人体上限，争取提高人类存活率... ...】
看着这些平静的文字，林澈脑子自动给它匹配上了无良发牌小游戏的配音，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网站。
【... ...您渴望的一切，德尔塔会助您圆梦。】
林澈：“... ...”
更像了呢... ...
【期待您的优异表现，德尔塔与您同在。】
林澈立在原地，脑内的界面和眼前的场景并没有交叠在一起，而是互不干扰地同时存在。
要如何形容呢？他似乎拥有了一个私人空间，在修真小说里或许这叫识海，但在这里林澈又觉得它像学校里留作业用的黑板。
灰雾逐渐散开，放眼四周，这里像是个乡下小镇。
水泥铺成的大路早已四分五裂，破烂的电线杆、脏乱差的废旧街道，到处都透露出此地的贫穷与落后，与他方才所在的景区完全不沾边。
小镇飘着毛毛细雨，昏黄的路灯只隐隐约约照亮了它自己脚下。没有月亮，乌云压顶，一切都笼罩在阴冷之中，空气里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霉味，路边水沟里像是有老鼠在争夺食物，吱吱哇哇吵个不停。
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林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不知是汗还是雨。
他尝试理解，接受... ...自己这是在做梦？
还是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