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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沈易阳在月泸镇待了一周都不到就回了海市,临走前问冼霜要不要把钥匙给他留下,冼霜摇头说不用。
      已经11月末,他不想来回折腾。
      沈易阳没有说什么,只是离开前用一种很奇怪地视线看着他,似乎想问什么但没问。
      他不问,冼霜就当作没看见,挥手和他拜拜。
      随着门口拆下的莲花灯,火灯节的节日效应彻底过去。
      李弥言学校也已经开学一周多了。学校来了许多支教的年轻新老师,校长让李弥言多帮忙带带,于是李弥言最近都六七点才回来。
      冼霜也一直忙着1月份画展的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坐在家里画画。
      终于赶在12月初把作品命名为“腔鸣”寄给杨叔。
      杨叔看了很喜欢,夸赞冼霜这趟出门采风很值得。
      冼霜用水彩的方式画出扎根在山上一颗巨大的枫树。
      根系填满整座山,像是人体内被血管包围的脏器,粗壮的树干支撑起一树火红的枫叶如同天边燃烧的云层,荼靡绚丽,艳红如血。
      空隙的留白为这幅画增添了引人深思的空间。
      杨叔特意发微信告诉他,让他早点回来,帮着他处理一些画展的事。
      冼霜答应了,又问他橙子吃的怎么样,杨叔说很好,他还分给了一些朋友。
      大家听说是冼霜送来的,都很给面子。
      冼霜失笑,说如果喜欢就在买点回去。
      杨叔说家里还有,想吃时候再买就行。
      父子俩唠了会,有个媒体朋友来拜访,杨叔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冼霜看了眼时间,发现李弥言差不多快下班了,就从沙发上起来去厨房做饭。
      冰箱里食材吃的差不多了,李弥言和冼霜一直在忙也没时间采购。冼霜看见还有一些买来的手工面条,打算做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他刚把西红柿下锅就听见指纹锁打开的声音。
      “哥。”
      李弥言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出现在厨房门口。
      冼霜没有回头看,却像是提前预知一般,笑着转头道:“上去换衣服吧,今晚吃打卤面。”
      他在月泸镇待了一个多月,比来时长胖了六七斤,但身量高挑,一米八四的身高,骨架匀称,一点也看不出来。
      反而因为作息规律,饮食健康,眉眼愈发漂亮,皮肤白里透红,走在街上很容易被人认为是还在念书的大学生。
      锅里西红柿还在翻炒,他只匆匆看了眼就扭回头,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男人炽热温柔的目光。
      李弥言上楼换了身家居服下来,冼霜已经把卤子炒好出锅。
      只剩下面条还没过水。
      于是李弥言自动接过这项任务,冼霜把装在碟子里的西红柿鸡蛋端出去,折身回来拿碗。
      两人在此期间没说一句话,但分外娴熟默契。
      吃饭时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李弥言会主动跟他说一些学校今天发生的事。
      不过乡村学校八卦少,能说的无非是今天教课学生听的怎么样,或者帮新来的老师适应班级生活。
      坦白来讲,和手机里有趣的视频根本没有办法比较,但冼霜托着下巴听的津津有味。
      等李弥言说完了,他就也如数家珍地说起自己今天在家都做了什么。
      “上午睡到九点多,醒来吃了个饭,收拾了下稿子,打扫房间。下午睡了一会,在门外和范奶奶坐着说了会话,回来给杨叔打了个电话。”
      李弥言轻轻“嗯”了声。
      他早就吃完了,现在却没离开下桌。
      冼霜说:“我订了28号的机票。”
      原本平静的氛围随着这句话好像无声的凝结了一瞬,李弥言和他对视着,深邃的目光很坦然。
      “我送你。”他说。
      那天是周日,李弥言没有任何安排。
      冼霜:“嗯。”
      两人吃完饭后,在客厅坐了会,依旧天南地北的聊着天,肩膀挨着肩膀,胳膊挨着胳膊。
      不知道李弥言说了什么,冼霜忽然坐直身体,斜眼生气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李弥言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冼霜望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身躯下意识坐直,心虚地喊了声“冼霜”,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腕。
      如果沈易阳在这,一定能一眼看出冼霜这不是生气,就是撒娇似的闹脾气。
      他真正生气的时候才是很可怕,不苟言笑,眼神比谁都冷漠,仿佛一夜之间从前的种种情分都可以在瞬间内消失。
      但李弥言没经历过,以为冼霜很生气,动作都犹豫了不少,脑海里疯狂闪过该如何补救道歉。
      不等他想出来,冼霜反手握住他精壮的手臂,拖长了尾音,质问道:“哥还收留过沈易阳其他朋友吗?”
      肌肤相贴,能让彼此感受到对方最真实的温度。李弥言被他握住胳膊,目光凝在冼霜脸上,心也莫名安定几分。
      他摇了摇头。
      “哥只收留了我?”
      “嗯。”李弥言喉结滚了滚。
      冼霜“呵”了声,问:“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自问自答道:“可能因为我是沈易阳朋友吧。”
      “哥答应了沈易阳要好好照顾我。”
      曾经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被复述,李弥言脸烫的厉害,目光却一直看着冼霜。
      有时候言语所无法表达出来的感情,视线和眼神仿佛就成了唯一诉说的窗口。
      他的目光很柔和,灯光落在他熠熠生辉的眼瞳,像是黑夜里足以包裹一切伤痛与心事的河流缓缓流淌。
      冼霜竭力维持脸上平静而谴责的表情,但仍无法控制地抿起上翘的唇角。
      贴在胳膊上的温度给了李弥言底气,他轻声反驳道:“不是。”
      冼霜轻轻“嗯”了声,尾音上扬。
      李弥言说:“不是因为你是沈易阳的朋友对你好。”
      “因为你是冼霜。”
      “因为是你。”
      所以对你好。
      “……”
      这回轮到冼霜脸红想要逃避,面颊燃烧起来似的,握着李弥言胳膊的手刚刚松开,就被李弥言反手抓住。
      “不准逃。”李弥言低沉着嗓音说,带有薄茧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腕骨。
      食指和中指紧紧贴着脉搏跳动的地方。
      冼霜乖巧坐着没动,李弥言便伸手把他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
      两人同频率享受着夜晚的宁静。

      28号当天,李弥言朝陈猛借了车,开车送冼霜去宁市。
      车窗降下一条小缝,吹进来的风拂乱冼霜的额发。
      冼霜订的中午的机票,早上八点就醒了,吃了饭把东西收拾好就出发。
      范奶奶得知冼霜要离开后还分外不舍,抓着他的手嘱咐有时间再来,她到时候给冼霜做叶子糕吃。
      冼霜没想到范奶奶还会自己做叶子糕,李弥言解释一句:“叶子糕很麻烦,范奶奶不常做。”
      冼霜了然地点头,笑着答应下来。
      宁市是大城市,更别提底下还出了个旅游景点,周末机场人很多。
      冼霜原本想让李弥言送到门口,但是李弥言停好车帮他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就没想着撒手。
      一直陪着冼霜把手续办全,要进候机厅了,两人才面对“分开”这个选项。
      “哥会给我发消息吗?”
      “会。”
      李弥言似乎很爱帮他整理碎发,半垂眼的目光专注。
      冼霜笑道:“哥为什么会给我发消息?”
      李弥言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仿佛这句话在心里念了千百遍:“我想你。”
      冼霜发誓他没有这么和李弥言说过。
      事实上,两人到现在也只是心照不宣的暧昧,并没有更进一步确定关系,似乎两人都知道冼霜不能一直待在月泸镇,距离可能会冲散短短两个月所积累的一切。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考量和思索,他们并非为爱冲锋的青少年勇士。
      所以这句话说出来才会如此的令冼霜惊愕又难以抑制温柔的视线。
      他玩笑道:“哥舍不得我吗?”
      这是明显的答案。
      李弥言没有回答,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黑夜般平静的目光倒映着他的身影。
      李弥言很舍不得青年,但这片土地不是他的归宿,或许也不是李弥言的。李弥言选择了这里,却不能要求冼霜也选择这里。
      无论什么时候,追寻自己所想要的才是唯一的真理,旁人可以送上成功的花束却绝不可以献上磕绊的石头。
      两人都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分开是必然。
      就如同冼霜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他只是因为朋友的推荐过来采风。
      两人耽误的够久了,属于冼霜的那趟航班已经开始播报登机通知,冼霜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露出一个笑容:
      “哥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
      “嗯。”李弥言说,“你也是。”
      到家记得告诉我。
      记得给我发消息。
      记得想我。
      冼霜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过安检,走进候机厅。
      银白色机翼如同来时一样划破云层,冼霜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半映着他的身影。
      青年抬手摸了摸耳垂上,漂亮冰冷的耳钉带来的异物感压在指腹上。
      能明显感觉到花瓣的形状。
      与此同时,机场停车场,身形高大的男人戴着一副遮面的墨镜,仰头看向空中,垂落眉骨的几缕发丝随风拂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疏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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