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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耳钉——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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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霜的耳钉是大二打的。
沈易阳那天有选修课,贺久陪他一起去。冼霜打了两个,左右耳垂一边一个。一次性手穿针的针头锋利,穿孔师技术好,短暂的疼痛忍过三五秒就完事了。
贺久打了仨,除了耳垂,还有一个在耳骨上。
耳垂肉厚,没什么感觉,只有轻微的热烫,耳骨就不一样了,贺久不吃疼,呲牙咧嘴地喊痛。
穿孔师说道:“每天用生理盐水清洁2次,持续1个月,清洁后自然风干。然后就可以降低频率。耳洞碰水后也需要用生理盐水冲洗,使用喷瓶将生理盐水喷到耳洞两端,再用棉签吸干耳洞周围水分。忌口两周,海鲜啤酒都不能碰。未恢复前禁止侧睡,1个月内禁止长时间泡水,1个月后换短杆,2个月后可以换环,但需要适应过程。”
穿孔师看了眼贺久,耐心嘱咐道:“耳骨情况特殊,而且你还是不耐痛体质。前3个月别沾水,最好也别用手摸,如果非要摸,摸之前先把双手消毒。1个月内别转动耳钉,会刺激软骨。尤其是辛辣,一定要忌口知道吗?”
贺久点点头,对着店里摆放的镜子欣赏自己耳朵上多出来的装饰物。
三个钛合金的耳钉,其中耳骨上红宝石耳钉最显眼,配合他那一头帅气的蓝头发,活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热血大学生。
冼霜比他先打完,坐在一旁沙发上等他,看见他耳骨上隐约闪耀的光芒,在旁边“哦”了一声,尾音拖长,由衷夸道:“很帅。”
穿孔师看了看两人,热情地笑道:“我可以再送你们两对耳钉,能麻烦帮我拍几张宣传图吗?”
冼霜抬了抬下颌:“让他来,他很乐意。”
贺久得意地撩了把头发,朝镜子里的冼霜抛了个媚眼,转身问:“摆什么姿势?”
穿孔师说:“这样就行,微微偏点头,笑一下,唉——非常好。”
一连拍了二十几张,四五分钟,穿孔师终于恋恋不舍的收手,顾不得他们还没离开,就打开朋友圈编辑,头也没抬说道:“耳钉在那,帅哥你去挑两对喜欢的吧。”
贺久没有客气,走到摆放耳钉的展示柜面前,挑了两对简单精致的钛合金耳钉,给穿孔师看了眼,就顺手塞进冼霜衣服兜里。
“谢谢,那我们走了。”
穿孔师把他们俩送到门口,握着门扶手道:“如果发炎了或者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发消息。”
“好。”贺久和冼霜点头回应,朝她摆手,“拜拜。”
“拜拜。”
穿孔师挥了挥手,看着两个又高又瘦的背影走远,关门回到屋内,第一时间翻看手机。
只见她两分钟前发出去的照片已经有二十多个点赞,速度之快和大家的热情都前所未有。
照片中的年轻帅哥顶着一头蓝头发活泼张扬,而他背后的镜子还把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青年也一起装进穿孔师的摄像头里。
青年面容白皙俊秀,眼瞳很黑,垂在眉眼的碎刘海很轻薄,可以看见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穿着一件桃粉色的短袖T恤,米白色长裤包裹两条修长交叠的双腿,手肘拄着膝盖,掌心托脸,含笑看着臭屁耍怪的好朋友。
有人认出来:“这不是美院的冼霜和雕塑系的贺久吗?”
“好帅啊!(我在说耳钉)”
“天杀的,居然有这种帅哥为什么我去的时候碰不到?!”
“好奇两人关系,陪着一起打耳洞也太暧昧了吧。”
“一眼被种草了红宝石耳钉,老板还有货吗?”
穿孔师目的达到,笑眯眯地回:“还有哦。”
瞬间手机叮叮咚咚弹出几条私聊。
……
穿孔店开在大学城附近,来光顾的主要客人还是大学生们。不仅审美好,网络传播也快。
下午在穿孔师朋友圈的那几张图片晚上就挂在了学校论坛上引起讨论。
贺久冲浪在最前面,翻看着底下夸他帅气的评论得意洋洋地大声和坐在底下打游戏冼霜,沈易阳两人说。忽然一只手伸向冼霜耳垂,指尖碰到了耳廓,冼霜“唉”了声,眼疾手快扭头躲开,手机里的人物也因为主人分心操作,被埋伏的敌人围殴打死了。
“你是谁?”冼霜被吓了一跳,皱眉看着这个不认识,且举止不礼貌的男生。
“我是隔壁雕塑系的张松。”男生撇了撇嘴,装出一副灿烂笑容,自我介绍道。
“张松?”
床上的贺久探出头,拧眉问道:“你来我们寝室干什么?”
张松抬头说:“这周六就要交浮雕课的作业,我来告诉你一声,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贺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但是人家好心来询问,他也不能恶声恶气,只能摸了摸鼻子说不需要,他知道。
张松没理会他的冷淡,转头朝冼霜点头,友好一笑:“那我先走了,再见。”
他自顾自离开,沈易阳连忙起身把门关上——宿舍舍友出去打水没关门,谁也没注意到张松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病吧。”沈易阳咒骂一声,冼霜眉头一直没松开,拿出一张湿纸巾擦拭耳廓。
他没有洁癖,但被不认识的人做出冒犯性的触碰,心理很不舒服,眉眼冷下来。
沈易阳问:“小久,你和他关系很好?”
贺久直呼冤枉:“我踏马最烦的就是他了!”
贺久是雕塑专业,因为入学晚两周,一个系的早就没宿舍了,正好美院这边还有个空床,导员就给他调到了现在的寝室。
他和班里的同学没什么太大的交情和交流,但他相貌不错,性格开朗,很快就有一两个同学主动找他说话。
张松是班里的学委,两人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贺久却莫名感觉到张松对他的恶意。
包括但不限于,老师交代要收的作业会直接略过他,有的消息要不是同学告诉他,他压根不知道。
点名的时候专挑贺久点。
贺久又不是软包子,直面恶意,在一个下课后叫住张松问他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张松又装的一脸无辜,说贺久敏感,他只是对贺久印象不是很深,可能因为刚开学没见过。
贺久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那你记性还真是不好,都两三个月了还没记住,抓紧时间去医院查查吧。”
张松笑容一僵。
贺久没管他,撞开张松回了宿舍,跟冼霜和沈易阳大吐苦水。
但他们不在一个系,两人只知道“张松”的名字,却没见过。
“就是他啊!”沈易阳骂了声,“我怎么感觉他来者不善啊。”
“鬼知道他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贺久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到一边,连论坛也不看了。
冼霜擦着耳廓,没说话,心里却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第二天有一节三人一起选的选修课,他们照例坐在不前不后的中间位置,贺久坐在中间,李弥言和冼霜坐在两边。
身侧突然多出一个人,冼霜瞥了眼,发现是张松。
“早上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三明治。”
张松朝冼霜温和地笑着,冼霜礼貌疏离道:“不用,谢谢。”
贺久听见声音,不可置信地探头:“张松,你怎么在这?!”
张松没理会他,盯着冼霜的耳垂:“这个耳钉衬得你很漂亮。”
冼霜扫了他一眼,张松仿佛接受到了什么暗示,俯身靠近,低声暧昧道:“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
说完还轻轻吹了口气。
“吃你爹个头!”
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贺久当场炸毛,抬手把书本甩张松头上,愤然起身!
张松一时不察,被打的痛喊了声,捂着脸就要挥拳,被冼霜一把抓住手腕。
“你干什么——?啊!”
手腕传来的疼痛让张松顿时难以维持脸上凶狠的表情。
他瞳孔瞪大,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青年力气这么大。
“发情了就去找大树蹭,出来丢人现眼会被认为动物园园长看管不力。”冼霜声音很冷,语调不疾不徐,脸上没有一丝平常示人的笑模样,攥住张松腕骨的那只手平静用力,白皙的手背暴凸出根根青筋。
“你踏马装什么?!你和贺久一样都是gay!哪个大男人打耳钉啊?也只有你们这些娘娘腔才打,生活不如意没人爱才是同性恋吧?”
“老子看得上你是给你面子,装什么清冷男神,谁知道你踏马背地里啥样,说不定都染——啊!!!”
他话音未落,沈易阳踩着桌子一拳就上去了!
“他俩是gay怎么了?你爸弯了?挨着你什么事了!嘴踏马跟棉裤腰一样,我草!”
贺久原本绷着脸也要冲锋,结果被沈易阳一句“你爸弯了?”整破功,嘴角直抽。
冼霜利落把张松胳膊反手一扭,满意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教室同学睁大眼睛看着这场混乱的闹剧,有熟悉几人的纷纷上去拉架,不熟悉的站起来举着手机拍摄。
还有一些听不惯张松那番言论的也围上去,趁机踢了好几脚。
直到老师被课代表匆匆找来,才停止这场鸡飞狗跳的打架。
所有涉事人员都被叫去了办公室,张松捂着脸要报警,沈易阳盯着青眼圈说报,谁不报谁孙子。
冼霜举着手说张松的言论伤害到了他的心理,他要申请精神和心理双重评估。
贺久开团秒跟,哭着说自己在家都没被他妈和姐姐这么骂过,他不想活了。
老师重重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让他们先去医院,她会和校领导妥善处理这件事。
张松恶狠狠看了几人一眼,转身出去。
沈易阳不屑嗤笑。
冼霜大一时候考了驾照,开车拉着沈易阳去医院鉴伤,如果真要涉及警察,打官司的话都会成为证据。
晚上,他们打架的视频在校园论坛上疯传。
有昨天照片热度的加持,打架视频底下的讨论热度空前绝后,搞得校园网都崩了好几次。
有人说看不出来冼霜居然真是gay。
有人反驳说就一个耳钉而已,谁规定只有gay和女生能打耳钉?
还有人为张松打抱不平,说冼霜都跟贺久玩了,还能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是他主动勾引的张松。
结果被正义之士追着骂了成百上千条。
凌晨,有个匿名贴主放出冼霜从豪车上下来的视频,豪车降下半个车窗,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
贴主:“有图有真相,美院大二学生冼霜不仅是gay,还被老男人包养,说不定早染病了。一帮看脸的颜狗还追着他叫男神,真好笑。”
这条帖子被疯狂转发,迅速发酵。
有人说:“冼霜平时穿衣打扮一看就很有钱,中年男人也有可能是他爸啊。”
贴主回复:“冼霜爸妈都死了,他是个孤儿,找中年男人当金主可能因为缺爱吧。”
论坛上的恶意铺天盖地朝冼霜涌来,他的微信被人加爆,满是污言秽语。
贺久气的上网和他们理论,结果被举报。
沈易阳一猜就知道是谁搞的鬼,但他没有去找张松算账,而是先安抚冼霜情绪。
冼霜是这件事情里最主要的受害人,还遭到了网暴。虽然他从醒来看见帖子时候就很冷静,哪怕他放在一边的手机还在嗡嗡作响。
“我没事。”
冼霜朝担心的沈易阳笑了笑,没有去碰手机,而是打开电脑联系律师,随后打电话报警。
他有条不紊的进行每一项,包括为论坛发布严正声明,被人恶意辱骂,举报。
他从始至终看上去没有丝毫受影响,沈易阳却伸手摁住冼霜微微发抖的肩膀。
贺久默默陪在冼霜身边,定了一大桌甜品。
三人吃完后,那封匿名的帖子忽然被删除了。
警察和导员敲响宿舍门,身后还跟着张松。
他畏畏缩缩,显然被找上来的警察吓了一跳,一进来就急不可耐地朝冼霜道歉。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昨天晚上喝了点酒没控制住情绪,我不该传播谣言……不过你们也打了我……这件事我们就这么扯平好不好?”
“不好!”贺久说,“我们打你是因为你嘴贱,你要是想报警想验伤我们都奉陪,可以按伤赔钱。但你发帖子造谣,买水军扇动网暴时候想什么了?你是个成年人,成年人要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责。”
“贱人!被人捅.屁股的贱人!”
张松猛地激动起来,要冲过来结果被警察眼疾手快摁住:“别动!”
张松破口大骂道:“大男人带什么耳钉,男不男女不女,不就想勾引人吗?!”
“贱人!”
“你们一辈子得不到想要的爱情!我呸!”
冼霜一把拉住冲动的沈易阳,冷声道:“我不会接受和解,后面我律师会来,有什么和他说吧。”
张松对上冼霜漆黑冰冷的瞳仁,膝盖顿时一软,回头求救似的看向自己导员。
他的导员一脸绝望,想死的心都有了。
……
张松最后因为诽谤造谣和买水军网暴他人,被行政处罚,7天拘留,500块钱罚款。
而沈易阳,冼霜,贺久因为打架斗殴被全校通报批评。
论坛的帖子也跟着撤下去,生活好像重新回归湖水表面的平静。
然而冼霜走在路上,还是会有人盯着他耳垂上的耳钉看。
三个月一过,冼霜就把耳钉摘了下来。
贺久问:“怎么不戴了?”
冼霜说:“以后吧。”
“嗯?什么?”
贺久正在看一部偶像bl剧,两个男主在单膝跪地向对方求婚,颤抖的指尖各自拿着一枚银戒。
冼霜挑挑眉,笑着说:“等以后戴给另一半看。”
贺久“哦咦”了声,目光戏谑中又藏有浅浅的心疼。
冼霜看出来他的情绪,玩笑地勾着他的下巴,作势要亲。
贺久嘟嘴。
刚进门的沈易阳:“……啊!”
他大喊:“我们寝室禁止00对食!”
冼霜:“……”
贺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