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慈善小学——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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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月泸镇离开后，李弥言和冼霜一起定居北京。
他在冼霜的同个小区里买了一套平层，距离冼霜家只有三五分钟的路程。
冼霜知道李弥言有钱，除了那条项链，以及李弥言无意间所表现出来的，另外从杨叔的嘴里也能猜出一二。在杨叔还未成名，经济刚刚上行时，陶白清就有足够的地位和底蕴，足以见得家底殷实。
陶白清离世后，把大部分遗产留给了外孙李弥言，哪怕李弥言每天挥霍无度，也足够他几辈子衣食无忧。
然而李弥言物欲很低，除去自己正常的生活开销（指吃穿住行方面），他花的最多的就是给冼霜买珠宝。
是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来给冼霜买首饰。
看着自己买的东西戴在冼霜脖子、手腕、耳垂上，就有种标记领地，公开示众的满足感。
沈易阳心直口快，在某一天夸赞冼霜比冬日里的圣诞树还要耀眼。身上嘀哩当啷挂了一堆东西。
冼霜瞅了一眼李弥言，李弥言坐在餐桌边的岛台跟他大学时的硕导发消息，没有注意到这边。
冼霜便竖起戴着格拉夫蝴蝶戒指的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声，朝视频那头的沈易阳弯眼笑，很宠溺纵容的样子，让沈易阳滋哇乱叫，挨了倩倩不耐烦的一巴掌后老实了，捂着后脑勺委屈地撇嘴。
冼霜笑的更欢了，拍掌笑的前仰后合，发出的笑声是从没有在人前表露过的豪迈，和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以及平时的作风丝毫不符。但对于认识他已久的朋友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抬起的一截雪白伶仃手腕上有璀璨耀眼的光芒闪过，隔着屏幕晃了下沈易阳的眼睛，沈易阳定睛看去，发现是一条Perlee diamknds满钻手镯，手镯两边是滚珠边，中间镶嵌一圈钻石。
耀眼的光芒正是从那一圈钻石发出来的。
……
和沈易阳挂断电话，冼霜从沙发上坐起身，理了理额前乱掉的碎发，身侧忽然塌陷一块，是李弥言坐了过来。
冼霜眼里笑意未褪，声音有些沙哑：“聊完了？”
李弥言轻轻“嗯”了声，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深邃的眉骨和优越的骨相在距离接近时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呼吸停滞，当他沉默地凝视，黑如曜石的眸子倒映出剪影，犹如一片足以将爱情鸟溺亡的深海。
哪怕他们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冼霜却仍难以和他长久的对视，所以生气的时候冼霜会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和脸，害羞的时候也会。
耳根和脖颈连成一片美丽的粉红。
李弥言好似没有察觉到，继续说道：“老师邀请我周末去家里吃饭。”
他大学时候的硕士导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蔼老头儿，或许因为李弥言长的和他年轻时一样帅（这句话属于老头儿夹带私货），老头儿很喜欢他。
而且李弥言聪明认真，话虽然不多，瞅着很高冷的样子，但交代下去的课业都有质有量的完成，简直就是老头儿心里的首席爱徒。
李弥言去月泸镇支教后，着实还让他叹了几回气，如今总算把人盼回来，就马不停蹄发来消息让李弥言去家里吃饭。
也就是在前不久，他老师调任到了北京的一所高校任职，通过博导遴选。
“嗯。”
冼霜今天参加了一个慈善性质的画展活动，回来就接到沈易阳电话，还没去换衣服。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黑色缎面衬衣搭配白蝶贝纽扣，流光溢彩，不会显得太平素，又不是很扎眼。
柔软的头发精心打理过，垂落额前，露出一小块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柔和明亮的笑眼。
冼霜说：“家里还有些头采茶，装一点给老师带去吧。”
李弥言轻轻点下头，拇指磨蹭了下他的脸颊，问：“想吃什么？”
冼霜参加商业类型的画展活动一般都不会吃太多，所以回家后常常要再吃点夜宵。
“想吃烧烤。”冼霜说。
李弥言：“在拌一个芒果鲜虾沙拉。”
冼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桃花眼弯起，耳朵上银耳钉闪亮：“那我先上楼洗澡换衣服。”
“好。”
冼霜站起身，刚要抬腿离开，手腕还被李弥言攥握着，低下头四目相对，冼霜会意地弯腰。
四瓣嘴唇轻柔地互相碰了下，李弥言满意地掀起纤长的眼睫，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松开手，放冼霜离开。
青年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李弥言摸起茶几上的手机订烧烤，付完款后，起身进了厨房。
第二天两人有事，早早起床，吃了早饭后，由李弥言开车去往机场。
倩倩和沈易阳在宁市等他们。
这是他们一个月前就订好的行程——要去宁市底下的一所偏远小学，实地考察。
因为过年前，冼霜曾往这所学校捐赠了一笔钱款以及图书——
自从一年前和陈雪的谈话让他意识到他每年参与的慈善帮助，对于山村的人来说或许有所改变，但这种改变比起沈易阳他们的行动和付出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并不是说冼霜捐赠的钱款不多，而是当地人们可以通过外界善意的帮助富起来，思想却需要更长时间的蜕变，尤其是贫苦人们的下一代。
她（他）们过早的成长，对于“学习”嗤之以鼻，如同陈雪。她不信学习能改变命运，她想挣钱，所以她辍学要进厂，虽然被父母拦住，送到了季寒和陈猛身边跟着做直播，但她的眼界也被定格在这一方天地。哪怕现在网络发达，通过手机可以了解更多的世界，也难以踏出关键命运的一步。
季寒通过学习走了出去，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最后遵循内心选择回到家乡建设家乡，和陈猛结婚是因为季寒爱他。
这份“爱”是理性的，是季寒经历了一切后明明白白的选择。而陈雪因为喜欢李弥言，放弃了学习手艺，在直播间里待了三年，这份“爱”是自我的牺牲。
“学习”和“认知”划上等号，可以决定一个人思想以及未来。
弗吉尼亚·伍尔夫说「I am rooted, but I flow」“我扎根于此，但我可以用自己不断伸长的枝条流动至远方。”
所以过完年冼霜就联系了沈易阳，沈易阳也不辜负他希望，飞快联系了一所宁市底下偏远的乡村小学。
一个月前校长发来消息，问他们有没有时间，可以来实地考察，他们就定了今天。
到达宁市后，炙热的太阳挂在天空中。
倩倩坐在车里，远远看见他们，就推门下车，朝他们挥手。
“很热吧？”
宁市步入五月份就已经有了别的城市六七月份的温度，站在太阳底下都要眯着眼睛看人。
冼霜和李弥言走近打了招呼，拉开车门坐进去，问：“沈易阳呢？”
“买冰咖啡去了。”
倩倩说完，目光往外面一瞥，笑道：“回来了。”
沈易阳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额头汗涔涔，手里拎着两个大纸袋咖啡，一开门先吐了口热气。
“这鬼温度是不是疯了？”他骂道。
车里开着空调，他忙不迭坐进驾驶位，把咖啡分给三人。
倩倩晃了晃冰块，把吸管插进去先喂给沈易阳。
沈易阳喝了口，总算消解暑气。
“南方嘛。”
冼霜坐在后面接了句话。
他把防晒霜挤在掌心用中指点涂在脸上——今早走的急，防晒霜放在包里还没擦。
李弥言在旁边看着，手上动作没停，拆了吸管的包装，插.进咖啡杯里递到冼霜嘴边。
冼霜眼皮也没抬，张口喝了。
沈易阳说：“这里是南方又不是烤肉店，把人都要烤焦了。现在用烤肉夹按压我一下我都能冒油了。”
他通过后视镜看见冼霜自己抹完防晒霜又往李弥言脸上抹，李弥言乖乖垂着眼睫，骨节分明的宽大大掌还拿着咖啡杯，放在膝盖上，偏向冼霜。
和从前高冷的样子判若两人，如同一块刚出炉的松饼，因为没有装饰看起来有些平平无奇，然而在某一瞬间，忽然被盖上一团奶油，瞬间变得香甜柔软。
沈易阳：“男子汉大丈夫，被晒晒怎么……”
倩倩拍了拍他手臂：“过来，我给你抹。”
沈易阳立刻眉开眼笑凑上去，“老婆真好。”
抬眼看透一切的李弥言：“……”
小学在宁市底下一个偏远的山村里。
山村和早期的月泸镇没差什么，但没有月泸镇能发展的旅游行业，因此显得格外艰苦。
不过有了年初冼霜捐助的那笔钱，课桌和食堂都换了一番新景象。
校长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穿着半新不旧的条纹polo衫，鬓发斑白，一双眼睛很有神。
“沈先生。”
他见过沈易阳，和他先握了手。
沈易阳介绍道：“这位是希望小学的校长，吴校长。吴校，这位就是捐赠人冼霜，那位是李弥言。”
“你好你好。”吴校长连忙扬起笑容和两人握手。
冼霜握了下手，感觉到他掌心粗糙的茧子，目光又落在他布满汗水的额角。
吴校恍若未觉，笑道：“现在中午学生们还在食堂吃饭，咱们也去吧。”
冼霜说好。
四个人便跟在吴校长身后来到食堂。
如果与城里学校食堂要求的什么“无菌”“卫生”环境，这里似乎只在及格线。
充当打饭角色的大多是老师上岗，没有围裙，也没有包头发的防护帽，只有一双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为学生们盛菜。
学生们脸颊带着可爱的婴儿肥，肤色被晒的发黑，衣服和指甲干净整洁。
眼睛很亮，不怕人，看见吴校长走进来，很热情的把他围住，叽叽喳喳说话。
有几个胆大的还好奇地盯着几个陌生人看。
倩倩摸了摸就近一个小女孩的头，微笑道：“你好呀。”
“你好姐姐。”小女孩道，“姐姐你好漂亮。”
一句话哄得倩倩心花怒放。
冼霜弯腰问一个小男生：“你们今天吃的什么啊？”
小男生：“黄瓜炒鸡蛋，红烧肉，树椒土豆丝，还有西红柿汤。”
“你喜欢吃吗？”
“喜欢。”
冼霜笑道：“那你怎么不去吃？”
“我吃完了。”小男生说，“哥哥你也去吃，很好吃的。”
这时有伙伴喊他的名字叫他去玩，小男生看了一眼冼霜，跑走了。
冼霜站起身和李弥言对视一眼，冯校长和学生们说完话，便领着他们去拿餐盘打饭菜。
饭菜是很普通的味道，但每一勺份量都够。
冼霜观察了自己盘里的份量和学生们的，都一样。
吃完饭，冯校长领着他们逛操场。
说是“操场”其实就是水泥地上面有几个单杠，然而即便是这样，学生在上面荡来荡去也很开心。
沈易阳问：“怎么不修建一下操场？”
吴校长道：“比起玩乐，吃饭是头等重要的大事。然后就是学习。”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收据明细单，皱皱巴巴，应该在他兜里有挺长时间的了，此时拿出来给冼霜看，认真又局促说道：“这些都是我采购用的钱，每一笔我都记下来了。……很感谢冼先生你对学校的帮助，包括捐赠的图书，孩子们很喜欢。我替她（他）们谢谢你。”
冼霜接过纸单，很轻地笑了。
指腹摩挲着粗糙单薄的纸面，他没有打开看，轻声说道：“我来到这里也很开心。”
从他看见老旧的学校和崭新的食堂时候就知道吴校长大概把每一笔钱都用在了刀刃上，比起维持学校脸面，似乎学生有个吃饭的环境更重要。
与其维修操场，不如改善伙食。
没有表面功夫，却又因为资助人的视察而显得有些窘迫，好像他拿了钱却在故意卖惨，所以收据放在兜里，变得皱皱巴巴。
吴校长听他这么一说，诧异地抬眼，对上意外澄澈的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罕见的，那颗紧张不安的心慢慢放下来，布满苍老风霜痕迹的脸上也多了几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逛完校园，大家心里都有了思索。校长领他们去阅读室。
吃完中饭就是阅读和睡觉的时间。
对于山村的孩子来说，新奇的课本故事比起睡觉更有意思，因此阅读室里学生很多。
冼霜在门口洗了手，走进去加入。李弥言紧随其后。
倩倩又看见了那个夸她的小女生，她在一个人安静的看书，于是走了过去。
沈易阳就和吴校长站在门外聊天。
他也算是山村里出来的孩子，和吴校长有很多话可以说。
教室里，冼霜出众的外表和亲切温柔的气质让他很快融入学生群体，身边围了一圈孩子。
他拿了一本《狼王梦》给学生们读。
李弥言就坐在一旁听着。
微风通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拂动水洗褪色的旧蓝窗帘，冼霜坐在洒进来的光线范围里，浑身好似被渡了一层滤镜般柔和的光晕，皮肤白的反光，含笑的眼睛低垂，声音不疾不徐，很容易让人安静下来，全部心神跟着书里的发展走。
“……咳。”
说了太多话，冼霜不适地清了清嗓子，眼前忽然多出一瓶水。
他笑着抬眼，顺着健壮有力的手臂看见李弥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平静温和的神情。
两人今天出门都穿了一件白色T恤，远远看去无比登对般配，像是刻意穿出炫耀的情侣服。
有学生“唉”了一声，好奇地瞪眼看着。
冼霜接过水，说：“哥哥嗓子有点哑，让这个哥哥给你们继续念好不好？”
学生们面面相觑，虽然这个哥哥也很帅，但是看着就很冷漠，没有那个哥哥亲和。
“来吧，哥。”
冼霜朝李弥言招了招手，起身站到后面，把学生中间的位置让出来。
李弥言犹豫了下，最后在冼霜鼓励的眼神下坐进去，捧着冼霜没读完的《狼王梦》继续读。
他虽然当过支教老师，但面对的是一群初中学生，心智已经逐渐成熟，不用哄着来，但现在不一样。
围在他身边的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学生，有些甚至像二三年级的小朋友，李弥言很怕吓到他们。
比起冼霜柔和的声音，李弥言声音低沉，有听不惯的小朋友心神很快飞出去，没耐心地动了下，看着冼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冼霜注意到李弥言僵硬挺直的脊背，朝那个小朋友摇了摇头，食指竖在唇边轻轻一笑，小朋友立刻坐好。
随着李弥言念了两三段，姿态渐渐放松，学生们也渐入佳境。
冼霜后腰靠着木桌，环臂笑看着，褪色的窗帘在风的驱使下包裹他的纤瘦高挑的身形。水瓶放在一边，被太阳的光线在墙角折射出一个流动的影子。
离开时，天色已近黄昏。
学生们在教室里上课，背诵古诗的声音夹杂着数学老师讲课的声音作为送别他们的背景音乐。
吴校长还拿了些他自己种的蔬菜强硬地送给他们。
沈易阳推辞不过，收下了。
李弥言看着黄昏底下破旧的教学楼，说道：“过段时间会有人联系你谈资助的事。”
吴校长再三替孩子们道谢，眼角鱼尾纹因为激动都笑绽开了。
冼霜挽着李弥言的手臂说：“希望他们以后能通过自己的思想参与世界的进程。”
伟人说孩子们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花朵需要学习。
学习不是为了让人一定要变得更优秀，而是让人不愚昧。应该有更广阔的眼界，起码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再决定自己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慈善小学——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