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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身不由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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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萤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时，身上盖了一块柔软的毯子，方才的一众人已经没了影，她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臂，瞥向那边时，却见卫珩已经端坐在床榻上。
“醒了？”照萤随口问了一句。
从楚都到泉州的一路上，两人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特别的默契，可自从在诏狱中他亲眼目睹着她受酷刑折磨后，那份默契就像泡影一般消散了，而如今，它又重新回来了。
卫珩语气淡淡：“薛照萤，你这次给孤下的又是什么毒？”
照萤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手中把玩着一个青玉瓷瓶，那是仲黎新调配的解药，她方才就看过，与她给卫珩的那一瓶相差无二。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那药没错，只是她那红斑灵芝的毒，要想全解了，光靠这外用的药膏是没用的。
当初泗水河畔被卫珩扔到水中的那份解药是真的，只是那药包虽能解红斑灵芝的毒，却也掺了别的毒，这药膏也是一样的。
照萤自然知晓他为一国之君，身边自有能人异士，她只要给了一次解药，他就能复刻出一模一样的，到时候，她这个下毒之人就没什么用处了。
所以，她在这药膏中新添了一味药，短期内它能抑制红斑灵芝之毒，可一个疗程后，若没有新的解药，那新毒就会发作。
为防自己在这过程中出现意外，照萤特意将后一味的毒用的更烈，这样如果自己死了，一旦毒发，卫珩也活不了，她死了，还能带个垫背的，这买卖不亏！
“我若不留个后手，又怎知国君原是想卸磨杀驴？”
卫珩懊悔不已，当初是自己太过于掉以轻心，才会中了她这奇毒，如今自己想活命，本是他拿捏她的，不想如今自己却反被她拿住了。
“你与我姑姑说了什么？她竟能这般轻易放了你？”
说到此事照萤恨不得现在就扎死他，她没好气的道：“我若是不说点对她有用的，今日你我恐怕就是黄泉相见了。”
“所以你究竟说了什么？”卫珩心中是隐隐有一个答案的，只是他不愿去想，也不敢深想。
眼看卫珩的眸光逐渐暗了下来，照萤担心他狗急跳墙，便也不再绕弯子，“卫雉将你当成了负心汉，将我当成了哭告无门的良家女，我与她说只要她不杀我，日后我愿为她做事。”
听到这番回答，他该欣喜的，好歹她没有道出他与冯飞絮私下会面之事，只是他心中却莫名升起一丝愧意来。
他承诺过，进了玉京城，他会保她平安，可没成想卫雉会用司寇之职来威胁。
在那种双方对峙的境况下，谁先表现出了心软，谁就输了，他也只得硬撑，他想与她解释的，可是又觉得似乎也没有必要，他们只是想要对方命的、暂时的同盟，况且她也不可能不知晓这道理。
“我与冯飞絮所谋之事，涉及众多民众的性命，你万不可透漏给我姑姑。”
照萤原本也不知晓他们见面究竟是在密谋什么，他这么一说，她有些好奇，可这番嘱咐也晚了，她没告诉他实话，她已经将此事告知了卫雉，只是她看卫雉暂时还没有什么异动。
“所以你们究竟在密谋何事？既为盟友，国君也该有些诚意才是。”
卫珩转过身去，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是刻意回避。“就算你假意与她合盟，只要你愿意，还是可以入这后宫。”
照萤白眼险些翻到天上，不说便算了，“不必了，多谢国君好意，我打算在玉京开个医药馆，做点小营生。”
卫珩早该想到，就算他没有主动相邀，若要报仇，她自是要来这玉京城的，要想在此地扎根，做生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看着天就快亮了，天一亮，她深夜入宫的事自然是捂不住的，恐怕各府各院都已得了消息。
“明日出宫你打算如何说？”
照萤目光不善的落在他身上，“你召我进来的，你不该有对策吗？你来问我啊？”
卫珩轻叹一声，方才不觉得累，说了这许多话，突然觉得身子沉重起来，“要我说的话，就是召姜娘子前来侍寝咯。”
照萤虽觉得此招卑鄙，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说辞，于是便有了卫雉面前演的那一出。
——
照萤和卫雉一路出了宫，王宫中的人虽不知姜棠月为何人，可昭平君却是无人不知的，两人一道出宫，一路通畅无阻。
进宫时，是沈无尘去接她来的，自然有金玉马车乘坐，可现下出了宫，却无人相送，她只能自己走回去。
她行在雪地里，身后是一串串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明明是穿了鞋的，脚却冷得像是直接脱了鞋走到雪上，冻得先前未愈的疮口又开始微微发痒。
正在这时，卫雉的车马停在了离她三尺远的地方。
“姜娘子，风雪太急，上来吧，我送你一程。”车帘未掀开，只是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照萤没有故作推辞，双手拽住车辕，用力一跃就上去了。
卫雉看她的目光已不似先前那般满是算计与猜疑，反而有些欣赏。
方才她在卫珩面前说的那些话，是她这辈子想说却说不出口的，她已然是这元夏朝中地位最尊贵的女子了，甚至与这元夏最尊贵的男子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可是那般洒脱的话，她也是没法说出口的。
“国君召你进宫，当真是为了侍寝？”
卫雉的疑虑并未完全消去，若真是只为一己私欲，何苦在病中也要深更半夜去带人，并且还是让沈无尘去带，甚至动用了邢狱的兵。
“是，我昨日才醒来，卫珩得了消息，便迫不及待的要见我。”
“那国君当真只是受了风寒？”
照萤抬眸直视卫雉，“依我看，是。”
卫雉陡然才想起她是药女，自然也是通晓一些医术的。
“那沈无尘为何也在宫中待了一夜？”
照萤计上心头，随口胡诌了一句，“我如何知晓？可能是国君喜欢吧。”
可她这话一出口，卫雉却有些不信她了，沈无尘是他的心腹之臣不错，可二人绝无断袖之癖。
“姜娘子不如搬到我王府别院，”她不露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多谢女君垂爱，我在客栈住的挺好的，况且我也有打算在这玉京城中开个药馆，平日里要忙生意上的事，恐怕在府上多有不便。”
“哦？你要开药馆？”
“是，我已修书家师和家父，不日便能得回信。”
卫雉满腹疑惑，这姜棠月先前答应了要与自己共同对付卫珩，可这会儿又像是全然不记得了，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了女君，我听闻要在这玉京城中做生意需要官衙发的良民证，可这需要人担保做个凭证，不知女君可否帮我？”
“本君自然可以帮你，可凭什么？”
照萤哑言，看来这卫雉是嫌她话说的不够明朗。她垂眸道：“日后女君有用得着之处，棠月定当全力以报。”
“你知道我要用你来做什么。”
“女君放心，我与卫珩之间再无情分，对他有意也是恨意，我恨不能将他从那高台拉下来。”
卫雉的脸色缓和了些，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拿着腰牌去王府找本君便可，我不在的时候，找一个叫甄玉的侍卫。”
“多谢女君。”
照萤回到客栈，问幽将她从头到脚察看了一遍。“卫珩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只觉浑身疲累，将身上的大氅取下掸了掸雪粒子，顺手挂在一旁的晾衣杆上，随后大字排开躺倒在床上。
“我没事，倒是那卫珩，若没有我，他今日早就一命呜呼了。”
问幽不知晓她在药中动的那些小心思，只是每每觉得，姜棠月拿捏那卫珩就如吃饭一样简单。
“昨夜你可见着人？”
问幽点点头，那回春堂的掌柜名叫昌叔，是朱弦司在玉京城的联络人。
昌叔已经在玉京埋伏了五年，平日里送些玉京城中的动向回去，因此楼宿雪虽人在家中坐，却能尽知天下事。
“这玉京城中究竟有多少我们的人。”
“据昌叔说，咱们的姐妹埋在官宦人家府里的姬妾丫鬟有三四十个个，外头接应的分散在城中各处，有上百号人。”
照萤闭着眼，“南泓那边可有消息了？”
问幽边替她整理着刚脱下来的外袍，边答着她的话：“昌叔说司主自一月前就送来了信，交待了等我们到了全力配合我们。”
照萤点点头，原想着若是卫珩想赶尽杀绝，她们撤离也好有接应，现在看来，暂时不用了。
“问幽，你我暂时性命无虞了。”照萤目光呆滞的看着床幔上的青色绣线。
“对了，昌叔还说，萧庭在南边的战事已平，本应这月返京的，只是不知为何卫雉忽然下了令，要他改道去了西楚。”
听到这个名字照萤的眉心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后又想起她前夜做的梦来，那场景是在军营中，而且那领头的是冯飞絮。
他们究竟是要去哪里？那些士兵瞧着不像普通的士卒，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卫雉又为何要让萧庭改道去西楚呢？难道是让他去革了冯飞絮的职？那些人，会不会是冯飞絮养的私兵？
他们若是打起来，那真是狗咬狗一嘴毛，总之无论谁胜谁败她都痛快。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