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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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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滴老家…哎,就住在这个屯儿……”
火车轮子哐当哐当地碾过铁轨,像不知疲倦的钢铁困兽,一头扎进北国无垠的雪原。
车窗成了天然的画框,框住外面飞速后退的景致:先是灰扑扑的城镇,接着是覆盖着残雪、田埂如棋盘格般整齐的田野,越往北,那雪便越发厚实、白得晃眼。
车厢里却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空气温热又混杂,融合了泡面浓烈的香精味、乘客身上淡淡的烟草气、还有不知谁家编织袋里漏出的干菜味儿。一个穿着旧军大衣的大爷,正旁若无人地用声音不怎么美妙的嗓子吼着《咱们屯里的人》,旁边几个操着同样浓重口音的老乡跟着打拍子,笑声震得头顶行李架微微发颤。
“屯子里边发生过儿许多许多的事,回想起…”
“收——”
“广城市至白城站,马上就要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列车员的播报声透过嘈杂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廖繁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对面座位上。
姜琏琏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在了冰凉的车窗上,呼出的热气氤氲开一小片白雾,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外面这片与她土生土长的广城截然不同的、粗犷而辽阔的天地,嘴里不住地惊叹:“哇!姐,这雪也忒大了!真成林海雪原了嘿!”
这口音,来东北才没几天,就已经被带跑偏不少了。
旁边,赖明天正跟一袋比他脸还大的爆米花较劲,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地附和:“可不咋的!琏琏你可劲儿看,管够!” 那金黄酥脆的爆米花被他嚼得咔嚓作响,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甜腻的焦糖香气。
廖繁春看着这俩活宝,嘴角忍不住上扬,思绪却飘回了一周前,广城市公安局那间熟悉的办公室。
韩局面色严肃,手指敲着桌面:“小廖啊,白城那边点名要你回去,是重用!就不能留你了,那这两位……”
他指了指一旁站得笔直、眼神却藏不住兴奋的姜琏琏和一脸“我坚决服从安排”的赖明天,“他俩是主动申请跟你去的,手续都办妥了。小林和项扬那休假上面是批不下来了,不然……”
她当时心里门儿清,韩局这是既想让她回家乡支援,又怕她势单力薄,硬塞了俩“保镖”过来。美其名曰“协助”,实则是放不下心。
这份护犊子的心意,她懂。
“姐!你想啥呢?怕不是近乡情更怯啊?”姜琏琏扭过头,俏皮地眨了眨眼。
廖繁春回过神,笑着啐了一口:“怯啥怯?我这是琢磨你俩这‘哼哈二将’,到时候别给我掉链子就成!”
“那不能够!”赖明天终于咽下那口爆米花,拍着胸脯保证,“廖姐你放心,指哪儿打哪儿!绝对不给你丢面儿!”
正说笑着,廖繁春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斜后方过道上,一个穿着臃肿黑棉袄、眼神飘忽的瘦小男子。看似随意地靠着座椅背,一只手已借着车厢晃动的掩护,极其灵巧地探入旁边那位打盹老大娘的外衣口袋。
“嗬,活儿挺糙啊。”廖繁春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给姜琏琏和赖明天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停止了说笑,身体微微绷紧。
就在廖繁春准备起身,给那“三只手”来个突然袭击时,一个更加意想不到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小偷身后。
那人动作快如闪电,没见多大动静,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已经像铁钳般攥住了小偷刚夹出几张零钱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顺势在小偷肘关节处不轻不重地一敲。
“哎呀,我去!”小偷惨叫一声,半边身子都麻了,手指一松,皱巴巴的钞票飘落在地。
“小瘪犊子,逮你六回了,回回滑溜得像泥鳅!这回咋样?栽老子手里了吧!” 那声音洪亮,带着地道的白城腔,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熟稔和胜利的得意。
廖繁春抬头,看清来人,眼睛瞬间亮了:“王…?!不是,你咋在这车上呢?”
擒住小偷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城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王爱民。
他约莫三十有四的年纪,身材不算高大,但站姿如松,透着股行伍出身的精干。
脸庞被北方的风霜描下了浅浅的皱纹,像水面冲开泥沙后那样紊乱,一双眼睛正亮得慑人,此刻带着笑意看着廖繁春。
正说笑着,廖繁春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斜后方过道上,一个穿着臃肿黑棉袄、眼神飘忽的瘦小男子。看似随意地靠着座椅背,一只手已借着车厢晃动的掩护,极其灵巧地探入旁边那位打盹老大娘的外衣口袋。
“嗬,活儿挺糙啊。”廖繁春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给姜琏琏和赖明天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停止了说笑,身体微微绷紧。
就在廖繁春准备起身,给那“三只手”来个突然袭击时,一个更加意想不到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小偷身后。
那人动作快如闪电,没见多大动静,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已经像铁钳般攥住了小偷刚夹出几张零钱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顺势在小偷肘关节处不轻不重地一敲。
“哎呀,我去!”小偷惨叫一声,半边身子都麻了,手指一松,皱巴巴的钞票飘落在地。
“小瘪犊子,逮你六回了,回回滑溜得像泥鳅!这回咋样?栽老子手里了吧!” 那声音洪亮,带着地道的白城腔,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熟稔和胜利的得意。
廖繁春抬头,看清来人,眼睛瞬间亮了:“王…?!不是,你咋在这车上呢?”
擒住小偷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城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王爱民。
他约莫三十有四的年纪,身材不算高大,但站姿如松,透着股行伍出身的精干。
脸庞被北方的风霜描下了浅浅的皱纹,像水面冲开泥沙后那样紊乱,一双眼睛正亮得慑人,此刻带着笑意看着廖繁春。
“我咋在这?好家伙,追这小子跨了俩市!”王爱民用空着的手指了指龇牙咧嘴的小偷,又朝廖繁春努努嘴,调侃道,“可以啊廖!哥这刚摸过来,你就发现了?诶呀,那没有你的日子,真是“一言难尽”啊,差点又让这小玩意儿窜了!”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
廖繁春还在白城时是个“传说”,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眼尖、心细、敢打敢拼。
那天,白城火车站连站台灯都凑不齐,灯泡“滋啦”一声亮,像垂死萤火虫。
数九隆冬,风卷着煤渣子直往脖领里灌,旅客全是军绿色棉大衣。他奉命去接看似是“重点培养”的实习生,实则也想躲个懒。
火车晚点三小时,王爱民缩在值班室,守着个半截子电炉子。
门“咣当”被顶开,一个小丫头拖着粉得发俗的行李箱,箱子轱辘掉一个,她干脆单手拎下来,“咣咣咣”走下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