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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收获番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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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迎来了它最丰饶的时节。番薯藤下的块茎已经膨大得将泥土顶开明显的裂痕，顾晏舟估算着日子，决定在这天开挖。洛寻显得比顾晏舟还要兴奋，天不亮就起身，将挖薯用的木锹和竹筐擦拭得干干净净。
晨光熹微中，两人来到屋前的菜畦旁。顾晏舟挽起袖子，接过木锹，找准一株藤蔓的根部，小心地插下，然后用力一撬。
湿润的、带着海腥气的泥土被翻开，底下赫然露出几个沾着泥巴、纺锤形的、红皮物件。个头不算顶大，但数量不少，一窝就有五六個。
洛寻蹲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当看到那实实在在的、从他们亲手栽种的泥土里挖出来的果实，他脸上绽放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纯粹的喜悦。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去一个番薯上的泥土，露出底下鲜艳的红色表皮，指尖传来的触感坚实而饱满。
“成了。”顾晏舟看着他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他将挖出的番薯捡起，放进洛寻提着的竹筐里。
一株，两株，三株……竹筐渐渐被红皮的番薯填满。阳光升起来，照在两人身上，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混着泥土的气息，却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有种踏实而充沛的满足感。
收获完毕，顾晏舟挑了几个大小适中的番薯，在屋外升起一小堆火。他将番薯直接埋进烧得通红的炭火灰烬里，然后用木棍拨弄着，控制着火候。
洛寻就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抱着膝盖，看着那跳跃的火苗和被热气炙烤得微微扭曲的空气，鼻尖萦绕着炭火和泥土混合的、原始而温暖的气息，以及……渐渐从灰烬里弥漫开来的、一丝丝甜香。
那香气越来越浓，带着焦糖和淀粉被高温烘烤后特有的、诱人的味道，勾得人肚子里馋虫直叫。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顾晏舟用木棍将烤得外皮焦黑、微微裂开的番薯从灰烬里扒拉出来。他用树枝夹起一个，吹了吹上面的灰，递给洛寻。
“小心烫。”
洛寻接过，那番薯入手滚烫，沉甸甸的。他忍着烫，笨拙地掰开。一股更浓郁、更炽热的甜香扑面而来。里面金黄色的薯瓤冒着腾腾的热气，有些地方甚至烤出了晶莹的、黏稠的糖稀。
他吹了吹，小心地咬了一小口。
烫！甜！糯！
滚烫的薯肉在口中化开，极致的甜味瞬间占据了所有味蕾，带着炭火炙烤过的独特焦香，和番薯本身质朴的粮食气息。那是一种简单、直接、却足以慰藉灵魂的味道。
洛寻被烫得直呵气，却舍不得停下，又接连咬了几口，吃得嘴角都沾上了焦黑的薯皮和金色的薯瓤。
顾晏舟看着他狼吞虎咽、毫无形象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他自己也拿起一个，掰开，慢条斯理地吃着。目光却始终落在洛寻身上，看着他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看着他满足地眯起的眼睛，看着他像个终于得到渴望已久糖果的孩子。
这一刻，什么少帅的威严，什么往日的沧桑，都被这烟火气和薯香冲淡了。他们只是两个在荒岛上，因为收获了一筐番薯、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烤薯而感到无比满足的普通人。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顾晏舟递过水碗。
洛寻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冲淡了口中的甜腻，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看着手里剩下的半个番薯，又看了看顾晏舟，忽然低声说：
“比……比以前偷来的，好吃。”
他说的含糊，但顾晏舟听懂了。他指的是那些在街头巷尾，为了果腹而偷来的、冰冷的、甚至是发馊的食物。
顾晏舟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看着洛寻，看着他眼底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因为一点甜食而焕发出的光彩，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手里那个烤得最好的、流着蜜糖般汁液的部分，掰了下来，递到洛寻嘴边。
洛寻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顾晏舟的眼神很平静，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
洛寻张开嘴，接受了那份额外的甜蜜。
两人就坐在火堆旁，分食着烤得焦香的番薯，直到竹筐里的收获少了一小半。阳光暖融融地照着，海风轻柔地吹着，空气里弥漫着食物最原始的香气和满足的静谧。
“等下次补给船来，”顾晏舟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忽然说道，“让他们带点面粉来。”
洛寻疑惑地看着他。
顾晏舟转过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难得的、属于生活本身的兴致：“给你烙饼吃。番薯面的，应该也不错。”
洛寻看着他眼角的笑纹，看着他将未来的日子，与这岛上收获的番薯、与一张想象中的饼联系在一起，心里那片因为过往而荒芜了太久的土地，仿佛也被这温暖的烟火气，一点点滋养出了新的生机。
他用力点了点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