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变朵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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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店。
季澄轻轻关上房间的木门，将河湾城的暗流隔绝在外。
油灯昏黄的光晕静静流淌，映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没想到一时心软，反倒卷进这种神仙打架的漩涡里。”他啧了一声，深吸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后怕和烦躁，“想再多也没用，纯属给自己添堵。”
光明教会和自然秘殿在黑林谋划的棋局太大。
甚至牵扯到了主教和未知的巡卫使。
现在的自己连当个过河卒子都勉强。
说难听点，怕是人家棋盘都没摆好，他就先被踩成炮灰了。
与其杞人忧天，不如清点实际收获，提升实力才是硬道理。
念头通达，季澄的迷茫立马消散，只剩实打实的坚定。
他首先取出了莫里斯的那枚空间戒指。
精神力探入其中，里面空间不大，塞得满满当当。
大多是些个人物品：几件半旧的衣服、一本磨了边的笔记本、几个手工粗糙但看得出用心的小玩具，还有一幅用细绳小心捆好的小像，画上是个笑容腼腆的小女孩。
季澄沉默地将这些杂物整齐地码在一旁。
“这些……到时候一并给他女儿吧，也算是个念想，但愿她能平平安安吧。”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接着是钱币。
哗啦啦一阵轻响，一堆金灿灿的钱币被倒出来，粗略估计有四五百枚。
季澄决定做人留一线，只取走了两百枚，放入自己的次元囊中。
剩下的，连同那些杂物，依旧放回戒指里。
空间戒指里还有一小堆散发着自然气息的超凡材料：几块翠绿欲滴仿佛蕴含露珠的苔藓团、几根坚韧带有木纹的藤蔓、两枚沉甸甸的橡子……
气息大多温和，偏向生命滋养。
季澄的手拂过自己贴身存放的千年古树心芽，这件得自巨橡镇自然神侍的宝物，在几次遇险时消耗了太多能量，此刻光芒已略微黯淡。
他略一沉吟，从那堆材料里挑出一块同样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形似琥珀的结晶，正好合用。
最后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银白的矿石，入手沉重，边缘锋利。
黑岩镇旅馆那惊魂一夜瞬间浮上心头——黑衣人近在咫尺的刀锋、自己因缺乏近战手段而略显狼狈的闪避。
虽然修炼后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技巧的缺失是硬伤。
这矿石正好，打个趁手的近战武器，以后自己也能当个能抗能打的暴力法师
清点完莫里斯的遗物，季澄这才拿出维拉尔主教给予的盘缠。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足有百枚金币，远超路费所需。
“遇刺受惊的同事安抚金么……”季澄了然，这位主教行事倒是滴水不漏，难怪当了主教。
但最重要的，是那枚静静躺在掌心的魔法卷轴。
季澄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
卷轴触手温凉，隐隐有能量在其中脉动。
其上刻画的魔纹繁复到了极致，线条交错扭曲，构成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立体能量结构，每一个节点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这与他之前拆解、模仿自然秘殿徽章上相对简单的能量回路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试图用精神力去解析、替换，却如同蚍蜉撼树，那复杂的结构浑然一体，任何外力的轻微扰动都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后果。
“完全不是现阶段能理解的东西。”季澄果断放弃了深入研究。
他闭上眼，纯粹依靠元素视野带来的感知去体会卷轴内蕴含的能量波动。
仅仅是感知触碰，就让他的精神海微微刺痛，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三阶以上……甚至可能接近四阶的杀伤力！”季澄迅速做出判断，心头凛然。
这绝对是目前他手中最强的底牌！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他郑重地将卷轴重新卷好，塞入耳钉中。
将所有物品分门别类地收起，莫里斯的空间戒指则单独放在桌角显眼处。
季澄心中一动，尝试着将戒指靠近次元囊，试图将其套娃收纳。
然而，两者靠近时，空间仿佛产生了一种无形的斥力，次元囊的入口变得模糊不稳定，戒指则像被无形的手推开。
他试了几次，结果相同。
“果然不行……空间法则的基本限制么？空间容器无法互相嵌套。”季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还有很多需要去探索。
做完这一切，房间重归寂静。
季澄盘膝坐在床上，闭上双眼，心神沉入精神海。
自从在黑岩镇突破气海穴的瓶颈后，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的开拓便一路高歌猛进。
此刻内视，星图已点亮大半，只余下不到三十个较为顽固的窍穴壁垒尚待冲击。
更可喜的是，那已点亮的大半窍穴中，有近半的法力已从气态被压缩、提纯，凝练如雾如露，这正是迈入二阶法师境界的标志性特征——法力液化。
“这速度……也该算惊世骇俗了吧？”季澄心中掠过一丝自得。
但维拉尔主教不经意流露出的厚重威压感仍历历在目，瞬间将这丝自得碾得粉碎。“还差得远呢！三阶？四阶？甚至更高？在这个世界，没有足够的实力，再好的计划和天赋都是虚妄。”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点浮躁彻底压下，“拍卖会结束，拿到想要的东西，立刻回巨橡镇！苟住，发育，才是王道！”
摒弃杂念，季澄引导着体内精纯的法力，开始新一轮的能量搬运。
精神海中，那独特的人体精神模型熠熠生辉，高效地吸纳着周围空间里的元素能量。
……
窗外深沉的夜色逐渐被东方天际一抹鱼肚白所取代。
“笃笃笃！”
一阵急促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打断了季澄的入定。
他睁开眼，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游侠杰克，金色的头发些许凌乱，眼带血丝，浑身散发着隔夜的麦酒味儿，但精神头却不错。
“嘿，搞定了！”杰克咧嘴一笑，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他将一张印着大河商会复杂纹章的硬质卡片塞到季澄手里，“拍卖会，明晚！位置不错，在二楼靠前的雅座。喏，入场凭证，拿好咯！金币没白花！您今天好好准备准备吧！”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摆摆手，“我得回去补觉了，昨天可是跑了不少路，喝了不少酒……”话音未落，人已摇摇晃晃地走向隔壁房间。
季澄捏着那张带着杰克体温和酒气的卡片，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明晚拍卖会……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存粮。
千余枚金币，拍下一只潜力不错的魔兽幼崽，应该绰绰有余。
啸天和素贞虽好，但戏班要发展壮大，尤其是要去王都闯荡，魔兽演员的储备自然多多益善。
不过，此行的目的可不止拍卖会。
季澄的目光投向窗外，河湾城繁华的街市已开始苏醒。
探查这里的表演市场——这才是他作为华夏戏班班主的本职工作，也是未来立足的根本。
他换上那身象征班主身份的服饰。
镜子里的青年，眼神温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职业化笑容，与昨晚那个在自然秘殿中慌乱应对主教的执事判若两人。
……
季澄深吸一口带着河岸湿气的空气，融入清晨河湾城涌动的人潮。
他没有漫无目的地闲逛，目标明确地走向城中最繁华的剧院街区。
毕竟想赚大钱还是得从有钱人身上着手！
这里的建筑更为华丽，行人衣着光鲜，空气中甚至飘荡着香水味。
阳光斜照在金雀花歌剧院气派的大理石门廊上。
季澄仔细阅读张贴在墙上的演出海报。
上演大多是些略显严肃的剧目，票价从一金币到十金币不等，包厢更是高达三十金。
但演出内容并不代表市场需求。
还是得亲自访谈才能知道。
季澄的目光扫过另一边几位衣着精致的年轻小姐，锁定在其中一位看着最好说话的棕发小姐身上。
他没有贸然上前搭话，装作不经意地从她们旁边走过，手指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悄然动作。
精妙的法力波动在他指尖流转，他精准地操控着先前路过市集时购买的鲜花。
“愿晨光赐予您今日的芬芳。”季澄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优雅地侧身，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捻。
噗！
一朵娇艳欲滴、仿佛还带着露珠的红玫瑰凭空出现在他指间，被他微笑着递向那位棕发小姐。
“呀！”小姐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碧绿的眼眸瞬间睁大，随即染上羞赧的红晕。
她身旁的女伴们也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叹。
“谢…谢谢您，先生！这太神奇了！”棕发小姐接过玫瑰，指尖触碰到那真实的花瓣，脸上红晕更甚。
然而，这份旖旎并未持续多久。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考究猎装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或许是这位小姐的兄长或追求者。
他毫不客气地挡在季澄和小姐之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季澄。
“你是什么人？”他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的质问。
季澄神色不变，依旧挂着温和的职业化笑容，微微欠身：“日安，先生。在下只是一个路过此地，为美丽的小姐献上一点小小惊喜的旅人。”
“惊喜？我看是些街头骗子的把戏！”男子嗤之以鼻，手甚至按在了腰间的佩剑柄上，引得周围行人侧目。
“哦？街头骗术？”季澄眉毛微挑，笑容深了些许，“那么，请允许我再献上一个同样微不足道的小把戏，以证清白。” 他摊开双手，掌心向上，示意空空如也。
就在男子皱眉，众人屏息之际，季澄的左手看似随意地在空中一抓，仿佛从阳光中捞取了什么，然后迅速合拢。
他对着自己紧握的左拳轻轻吹了口气。
再摊开时，掌心赫然出现了一只由光芒凝聚而成的、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金色雀鸟！
这一手比变出玫瑰更加震撼！
那男子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和茫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澄的手掌。
周围几位小姐更是发出了低低的、充满不可思议的抽气声。
“这……这是什么魔法？”男子失声问道，语气中的敌意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好奇和惊异。
季澄收回手，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微笑道：“并非魔法，先生，只是对光影、人心以及一点点小技巧的运用。”
他又目光转向男子，语气带着促狭，“刚才的玫瑰献给美丽的女士，那么，这一份小小的惊奇，就献给这位勇武的绅士吧。”
说完，那只小巧玲珑的百灵鸟，便扑腾着翅膀，径直飞向那年轻男子，在他耳边轻轻啁啾了一声，又化作点点光屑，落在他乌黑的发梢上。
这一手直接把全场整沉默了。
这突如其来的小把戏，完全出乎男子的意料。
他身体明显一僵，再对上季澄的眼睛，一抹极淡的红晕竟不受控制地迅速爬上他那原本傲慢冷硬的脸颊。
他下意识地缩回按剑的手，眼神飘忽了一下，带着点尴尬。
“咳…” 男子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那抹不自然的红晕，语气明显软化，“确…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季澄见好就收，适时转回正题。
他的笑容真诚：“其实在下来自华夏戏班，不久后想来河湾城演出，这次是特意来探查市场，想知道像这样的光影小戏法，或是更宏大的魔兽演绎、动人的故事表演，哪一种更合河湾城绅士淑女的胃口？
那位棕发小姐率先回过神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都喜欢！先生！您的戏法…不，您的表演太神奇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如果您能来，我一定会去看的！至于大家喜欢什么……”
她看向自己的男伴和女伴们，“我想，只要是真正新奇有趣、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河湾城的人们都不会拒绝的，对吧？”
年轻男子也总算找回了点面子，清了清嗓子，努力板着脸，却还是掩不住耳根的红：“确、确实有点门道。河湾城不缺老套的歌剧，这种新奇的……倒也值得一看。”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要是真本事，大家都愿意买单。”
季澄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迅速分析着：
河湾城的上层观众对新奇刺激的表演形式接受度很高，且愿意为惊奇感买单。
这与他之前在巨橡镇的经验有所不同。
巨橡镇更偏重故事性和熟悉感。
心里大概有数。
他优雅地行了个礼：“多谢各位的宝贵意见！华夏戏班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临走前，还特意回头，冲着一行人眨了下眼，才转身溜进人流。
背后传来年轻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你别得意！”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变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