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迟到的渡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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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倦处理完离婚带来的一切琐碎，向公司申请了一段长假。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只是订了一张机票，飞回了那座他阔别多年、刻意回避的南方小城。
母亲的身体已经稳定，出院在家休养。看到他回来，母亲什么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给他铺好了床，做了一桌他小时候爱吃的菜。家的温暖，在此刻显得如此珍贵，又如此沉重。
他把自己关在旧日的房间里，试图整理一些东西，却总是心神不宁。那本字典，那张写满她名字的纸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日夜不休。
他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这种无声的煎熬。他必须知道她的消息。哪怕只是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他没有什么她的联系方式。十年了，曾经的电话号码早已成空号，社交账号也一片沉寂。他只能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她当年住的那个小区。
小区比记忆中破旧了许多。他站在楼下，仰头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窗帘紧闭。踌躇良久，他走向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烟，状似无意地向老板娘打听。
“你说老江家那个姑娘啊？”老板娘一边找零一边说，“好像是在省城工作吧，不怎么回来了。前阵子听她妈跟人聊天，好像说姑娘身体不太好，住院了……”
“住院？”沈倦的心猛地一沉，“什么病？在哪家医院？”
老板娘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只听她妈挺愁的，说是……是什么免疫系统的病，怪麻烦的。”
免疫系统的病……沈倦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模糊的医学名词，心慌得厉害。他道了谢，几乎是跑着离开了便利店。
他立刻拨通了一个高中时关系还不错的、留在省城同学的电话。拐弯抹角地打听，终于要到了江应怜母亲的电话号码。
握着手机，他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组织着语言，想着该如何开口，才不会显得太唐突。
电话接通了，是江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阿姨您好，我是沈倦。”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才传来回应：“……哦，是沈倦啊。”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浓重的倦意。
“阿姨，我……我刚回来看我妈，听说……听说应怜身体不太舒服？”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江母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通过电流传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是啊，病了，在省医住院呢。红斑狼疮，这病……唉。”
省医。红斑狼疮。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他的耳膜上。
他问清楚了病房号，道了谢，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那个在字典边缘写满他名字的女孩，那个安静得像一滴水的女孩，怎么会……
他立刻用手机查询了最快返回省城的高铁班次。就在他准备下单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是他母亲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沈先生，您母亲刚才在卫生间不小心滑了一下，我们现在正在检查，初步判断可能髋部有骨折，需要您马上过来一下……”
命运，再次展现了他残酷的幽默感。
一边是病重的、他亏欠了整个青春的她。
一边是摔伤了的、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母亲。
他站在人生的渡口，两边都是需要他摆渡的人，而他却只有一副桨。
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他退掉了高铁票的页面。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是他留在省城的那位同学。
“喂，强子，帮我个忙……”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去省医，帮我找一个叫江应怜的病人……对，就是她……帮我……帮我看看她怎么样了……不要告诉她是我问的……就看看，然后告诉我……”
他无法亲自前往，只能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去触碰那个与他早已隔绝的世界。
安排好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走向母亲的病房。脚步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他知道，有些河，一旦错过，就再也渡不过去了。
而他，连做一个迟到渡客的资格，都在十年前的那个夏天，被自己亲手葬送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迟到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