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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抱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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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鞋,倪继望亲和地问:“学神,要喝点水吗?”
一阵携着香味的风从他身边掠过,“不用,我不渴”才说到“渴”字开头的音节,杨栀槐手上已经多了一杯崔酒递过来的凉白开。于是杨栀槐在崔酒的注视下将水喝了个干净,空杯被崔酒又拿走了。
喝最后一口时杨栀槐听到大展着手臂的倪继望说:“来了就当自己家,随便看,随便碰,随便砸,什么东西碎了烂了也不用管,大胆玩儿,不是租的。”大有一种坏了最好的语气,好像就盼着东西坏了似的。
刚进喉咙的水还没来得及滑下去,差点被这话卡住。
你们这里的人都这么能……这么喜欢败家的吗。
崔酒转身回来看到杨栀槐轻微讶异,便说了句:“你吓着他了。”
“哎,我说真的,大不了再买,房子钱财乃身外之物啊。”倪继望轻描淡写说着别人听了就想打他的话。
崔酒和杨栀槐朝客厅角落的猫爬架那边走着,崔酒笑:“他开玩笑的,不必当真。”
“嗯。”杨栀槐心说,我当真,短时间也不可能真的拆了这个房子吧。
如他所见,这屋子的陈设,和刚才进门时看到的鞋柜衣帽架上都昭示着十几岁男孩的独立,明白了崔酒所说的没人是指倪继望独居。
至于为什么,他觉得不重要,追本溯源反倒扰其心境,先下的生活是优渥的、开心的就已经很好,也间接说明他并不困于此。
听倪继望的说法,杨栀槐知道他对这房子的态度怪且复杂。所以如若不是凶宅,不是房子的问题,不是对房子有仇,那就是人的问题了,这么看来应该是对购置这房子家具的人有“血海深仇”。
倪继望想着这楼一层只两梯两户,“算了,最好还是不要拆房子吧。”他清咳一声之后嘟囔:“不然还怎么跟他继续做邻居……”这话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声音很小。
“来了?”郝瀚来的不早不晚,前脚来,崔酒他们就到了。此时已经在看猫猫玩了,时不时轻轻地碰碰,专心致志的。
杨栀槐:“嗯。”
倪继望神色兴奋:“学神我跟你说…操!你踹我干嘛?”他揪过腿弯的布料看了眼,没灰,同时对崔酒的眼神警告视若无睹,直起身,“我就要…唔……”崔酒怕他说漏嘴,赶紧上手捂,把他押到角落去“杀人灭口”。
最后还是被崔酒答应带他上分成功贿赂,高高兴兴又神清气爽地走回来了。
其实本身也没什么,因为有点晚,杨栀槐大概是睡了,第二天才点进崔酒发的那两条“邀请你加入群聊”,导致除崔酒以外与班里其他人皆是“断联状态”。昨晚上倪继望让他推杨栀槐微信名片,崔酒说什么都不给,让倪继望自己当面加去,有什么事他转述。
……倪继望很无语地给他发了句:[那好,你就问他明天来不来我家撸猫。]
氵酉:[你不是不爱让别人去你家吗?]
崔酒知道,朋友在倪继望那里是很重的,能进家门的朋友要相处很久才算。
倪继望按住语音键说话:“说什么呢,学神是别人吗?学神是神。再说了,星期二那天,我本来想问他第二天才来报名的原因,还没问完整呢我,郝瀚就拦,跟我说了是他爷爷过世了,我想着他不爱说话是不是受打击太大了,想让他融入我们这个欢乐的大家庭来着。”
亲人离世,于杨栀槐而言是怎样的悲痛,崔酒无法真正与之感通,但也着实为他难受。不过崔酒觉得杨栀槐的冷不是因为这个,是与生俱来的,或者说是早就成长为了性格里的一部分。
过了会儿,崔酒回他:[好,我明天问他,现在太晚了,而且万一人明天有安排也不好打乱。]
[你看着办吧。]倪继望发完就把分屏叉掉,操控着满血复活的英雄出城,专心打游戏去了。
崔酒总觉得他跟杨栀槐更要好些,不愿意分享,说白了就是占有欲作祟。所以平时看着那么张扬恣意的人,现在反倒害羞起来了,虽然幼稚却也合理。
他俩不知道在密谋什么,郝瀚也没空管,他一直都忙着逗猫呢。
杨栀槐静静站着低头一眨不眨凝视着圆圆的眼瞳,有些无措。
郝瀚问:“不蹲下来吗?”
两只猫一只在悠闲地走猫步,另外一只在优雅地坐在方形猫垫上,凹下去一个小窝,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去找自己的尾巴。
杨栀槐未答,走猫步的那只猫咪已经停下来了,郝瀚轻柔地将其抱起来,“喏。”
“我不会抱,怕把它们捏疼。”
崔酒不觉得杨栀槐会把它们弄疼,只担心猫猫不安分会把初次来做客的杨栀槐当敌人,抓伤他,因此崔酒接过来,对杨栀槐说,“栀槐,看我。”
杨栀槐看向崔酒,他的目光最先落到他的单边耳饰上,然后才去看他怎么抱猫的。
“很简单的,学神。我家的猫啊,只要你不跟它抢食,他是不会露出小尖牙的,是很治愈的小动物。”倪继望跟小猫头碰头“嗯……感应”了一会儿。
啊,又是一条好汉。输游戏算个毛啊,被举报算个屁啊。
杨栀槐试探性地触摸崔酒怀里那只猫的毛发,很软。
崔酒两指轻捏住猫的一条前腿,抬起来,“来,打个招呼。”
杨栀槐停滞了一秒,伸出右掌面对着猫,缓缓挥了挥。
小猫视力虽然很差,但是它们对于会动的东西可是能很快注意到的,况且现在离得极近,它火速跟杨栀槐将落下去的手掌掌相贴完成了交友礼仪。毛绒小脑袋别过去没看杨栀槐,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
好奇妙。杨栀槐想。
崔酒嘴角噙着微微笑意,同时觉得杨栀槐受喵咪欢迎是很理所应当的事。
“VIP待遇呀,跟和我第一次见面完全是判若两猫。”郝瀚这话说得颇有些争宠的意味在。
倪继望“呲”地一声笑了:“瀚啊,还记得你那回做了什么吗?”
“非要尝尝猫粮什么味,可不要护食吗。”崔酒接话道。
郝瀚现在想起来还有种百密一疏的感觉:“啧,我怎么知道我都拿那么远它还能闻到。”
“这小猫嗅觉可灵着呢。”崔酒勾唇浅笑,“但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谁好人家抢猫的食物吃啊,我就操了……”倪继望想到什么拧着眉道。
“那不好奇吗。”郝瀚转身对杨栀槐笑呵呵:“见笑,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刚get一个猫咪知识的杨栀槐:“不会。”顿了顿说:“你吃之前有查过人类可以食用吗。”
郝瀚脱口而出:“没啊。”
“那你勇气可嘉。”杨栀槐道。
杨栀槐说这话时没有任何表情,又听得出挺信服,崔酒无声笑了笑。
“他查个屁,偷摸拿到厕所去的,问也没问过我,被抓了道痕才把那袋猫粮还给猫,还好他躲得快,没破皮。”倪继望道。
本人听来也不可否认确实很傻逼,郝瀚补充澄清道:“不过我后来知道了,可以吃的,没毒。”
倪继望无语凝噎,崔酒的桃花眼漾出一抹笑,“有巨毒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妈的,实在是晚了点。唉……过过过。”郝瀚羞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倪继望拿手机摄像头给猫拍着照片说:“这两只都是公的布偶猫,这只叫荔枝,崔酒手里那只呢叫板栗。”
杨栀槐问,“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寓意吗?”
倪继望一顿,“也没什么,就是买猫那天,逛超市刚好买了这两样吃食,挺可爱的吧。”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不过省略了“和郑朔一块”几个字,两只猫的名字其中之一“板栗”是他取的,另一只荔枝则是郑朔取的。
杨栀槐点点头,摸摸小小的毛茸茸的猫耳朵。
以前都是爷爷喂猫,他基本上都没机会管过,现在近距离接触越看越喜欢,喜欢那两只猫的眼睛瞳色,海水的蓝,柔软的毛发摸起来也很舒服,他感受得到鲜活的生命力,温暖的皮肉下小小的心脏在平稳有力地跳动着。
不过他也没有滋生养猫的想法,一是条件不允许,二是生了感情就舍不得它最多活十几年就离开。
杨栀槐也问过,他住校,猫怎么办,倪继望说:“放在专门的地方寄养。”
在确认猫咪懒洋洋的,没有恶意,不会挠杨栀槐过后,崔酒便双手托着猫交与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突然想起来某位仁兄下达的拍摄任务,便掏出手机。
录好后,还没退出拍视频模式,镜头一转,崔酒眼睛直接被杨栀槐吸引住,鬼使神差地点了红色圆键,在录了。
构图线框住的人侧站着,一束束金灿灿的阳光擦过拉开的窗帘边界照到他的纯白衬衫,猫的白长胡须懒懒地搭在他发着光的手臂上,而他清透的眸子低垂,没什么情绪,宛若冰晶。
崔酒的手机录像功能首次直观而切实地感知到什么叫夏日温暖的清冷感,放在杨栀槐身上不但不违和,还很震撼。
怀中的猫咪倏然动起来,杨栀槐的表情变化在镜头里更看不太出,可是他的手随着猫咪的挣扎松开了的动作清晰可见。
杨栀槐顺着猫跑动的路线看出去,有稀少的几只蝴蝶。倪继望家里没种绿植,多的是假花,塑料盆栽。想来是楼下爱种花的人家引来的,不知怎么的飞上来了。
崔酒看到,猫咪贴近玻璃站起来,两只前爪爪的粉色肉垫扒着玻璃,很是向往外边的风景似的。杨栀槐抬步走过去把左右推拉式的玻璃门打开,十六比九的相机摄像框始终跟随杨栀槐移动放大,板栗眼见着道路通,就“咻”地一下冲出去了。
猫猫跑到阳台去抓蝴蝶了,杨栀槐还在看,还挺新奇的,不光是杨栀槐觉得,崔酒也觉得杨栀槐很少对什么这么感兴趣,除开中学生本职,就算是之前的影子游戏,也没见他再玩过,什么都淡淡的,游离于世界之外似的,他忽然有些羡慕猫是怎么回事。
也是这时候,崔酒才结束了偷拍。那时他以为是心虚慌张引发心脏跳动乱了节拍。
他有些不解:不应该啊,我慌什么,我只是和很多杨栀槐的仰慕者一样欣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