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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墨镜 ...

  •   南方地区,夏季昼长夜短,九月亦然,很早就已经天光大亮。
      吃过早饭,程如意敲了敲孩子的房门,屋里没有脚步声,她自行压下门把手,进去。
      程如意拍拍小鼓包,“小懒虫,太阳晒屁股了。”杨栀槐来喊过一次吃饭了,没有喊动。
      梁健康扭动身子咕哝一声,便没有其他动作了。
      程如意瞧着这个小萌物,拿他没办法一样地笑笑:“睡吧,反正今天周六,等会起来了喊你爸给你热早餐啊,妈妈先去上班了。”她们公司周末加班采取自愿原则,她今天没什么事,可以挣个加班费。
      她出来时,杨栀槐和梁家凯正收拾碗筷。
      “走了。”程如意拎着食盒走到门口。自己带饭去公司健康美味又方便,到了时候,在微波炉叮一下就好了。
      “哎,我送你。”梁家凯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准备脱下来。
      程如意迅速换好鞋,把链条挎包从衣帽架取下来,头也没回,“下个楼有什么好送的。”
      “行行,晚饭我做,等你回来啊。”梁家凯话音一落,关门声响起。
      梁家凯重新系好围裙带子,想着妻子一向风风火火的模样,走进厨房,摇头笑道,“娶到你小姨,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真能干啊。”
      杨栀槐听得出梁家凯玩笑似的语气里满是真挚的爱意。
      上午差几分钟到九点,杨栀槐收到崔酒发来的消息:[喜欢猫吗?]
      彼时他正在客厅借着从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看书。
      爷爷在家里养过猫,就是为了抓耗子的,他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于是回:[不讨厌,怎么了?]
      氵酉:[倪继望养了两只猫,他家没人,叫我们去撸猫,去吗?]
      YZH:[去吧]
      刚刚结束半个多小时的家务打扫,梁家凯让杨栀槐先洗澡,因此这个时候他还在洗。杨栀槐便发了条消息跟他说明去同学家。
      崔酒给他发了定位,附言[什么礼也别带,不然倪继望会把你扫地出门(他的原话,不是我说的)]崔酒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出括号里的话。没办法,不说重点,杨栀槐这么讲礼数的人难保真的按他说的来。
      杨栀槐是准备路上买点果篮什么的礼品或者是给猫咪的礼物,既然主人家都发话了,那就算了,[好,不带。]
      本来他也有些许犹豫,跟崔酒他们也需要讲究这些吗。
      倪继望家离他所在的青羽小区居然不是很远,最短路线挺熟悉的,他去过那附近的图书馆,所以他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记住了。杨栀槐把书放回就餐区与沙发区的隔断书架,出了单元楼,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同一时刻,饿醒的梁健康揉着眼睛出来喊爸爸。
      为什么杨栀槐没有像那样直接在浴室门边,以能够盖过淋浴水声的音量跟姨夫说清楚上哪去了,因为杨栀槐不喜欢分贝太高,而且他觉得打字更快。
      二十多分钟后,杨栀槐到了小区外,微信十几分钟前响过,不过他没有停下来看。
      氵酉:[你到了告诉我一声,我下去接你]
      YZH:[到了]
      [稍等]崔酒秒回。
      杨栀槐停立在路边树的阴影下。方才迎着朝阳乘着风还好些,原地等待里,杨栀槐再度深刻感受到市里的九月和县里不是同一月,明显热很多。
      杨栀槐感应到侧方空气流动变化,有风。
      他扭头。
      前方的男生T恤长裤,简单的穿搭,并不繁琐,走出的感觉却令杨栀槐脑海里涌现出了看过的杂志上的模特图。
      对方走近了,杨栀槐清亮的眼睛移到他微扬起的黑色碎发,又聚焦在他戴了流苏样式耳饰的耳垂,然后落到他胸前的项链配饰,而他那筋脉凸起的手因为热,微红,右手食指指节有一枚银戒,据杨栀槐所知,这些都是学校里的崔酒不曾佩戴过的。
      崔酒摘了墨镜,“这么热的天儿,骑自行车你怎么想的?”他本来挺开心出来接人,结果就看见他扶着辆单车。早知道他就该问问地址门牌号去杨栀槐家里接。
      “没关系。”
      “就没见你出过这么多的汗,万一晒伤中暑了呢?”崔酒一边给他擦汗一边说。
      杨栀槐接过来自己擦,“谢谢。”把“没那么容易的”咽进肚子里,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是好意,于是不反驳。崔酒腾出了手,取出另外的纸巾擦拭框架。
      “谢什么谢,戴着。”崔酒把墨镜给他戴上。
      “不用。”
      杨栀槐听到崔酒说,“不许摘,不然你要失去我这个朋友了。”
      杨栀槐捏在眼镜腿的手垂下来了。
      狠话一出口,崔酒就后悔了,不过看到杨栀槐没再试图摘掉,便满意没说什么了。
      崔酒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顺光,被晒的睁不开眼。
      刚才正在气头上,关心则乱,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这么热都骑自行车总不能是为了环保吧,说实话有点傻,也不是杨栀槐的风格,他对一系列的运动都不感冒包括打篮球,上体育课都蔫。要么家庭情况不太好,要么就是暂时没那么多富余的钱。
      有个词叫能省则省。
      他有些后悔对杨栀槐那么凶地讲话了,心疼了也是肯定的。
      停好自行车,杨栀槐跟着崔酒进了电梯,这会儿,电梯里只有他们俩。
      崔酒终止冷战,“怎么还戴着,喜欢这副墨镜?”
      崔酒想去帮他拿开看他漂亮的眼睛,杨栀槐死死按着。
      “这么喜欢?送你好不好。”
      大墨镜下红彤彤的薄唇轻启,“我不想失去你。”
      崔酒哽住,真想穿越回去抽自己几巴掌,把他的小同桌心伤着了,真该死。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昨晚跟倪继望的聊天内容。“失去”这个词放在人身上太严重了,崔酒一点也不想让杨栀槐体会。
      他想让他“得到”,得到所有美好。
      “乖,可以摘了,有水汽怪难受的吧。”崔酒低声哄道,带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珍惜意味。
      杨栀槐这才摘了,“不难受。”
      扇动的睫毛浓密,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分明没有泪水,却无端叫崔酒心悸,总觉得他哭了,指腹轻触上他的眼尾,是一个抹泪的动作,不过粘湿他指面的是一点点汗液而已。
      杨栀槐在他擦过的地方揩了揩,“我自己来就好。”
      两指间捻了捻,很快,崔酒的手指尖又变得干燥如初了。
      杨栀槐另一只拿着墨镜的手往他手边挨,崔酒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给”这个字,于是他从杨栀槐手上拿过来,问道,“戴着合适吗?”
      杨栀槐诚实道:“还可以。”单纯的觉得合脸型。他的鼻梁高挺,即使框架再大,也不容易滑落。
      “那就拿着吧,不要还我了。”他暗暗想:正好栀槐喜欢,这墨镜他第一次戴,很新,也当赔罪了,一举两得,可以。
      崔酒把墨镜往他裤兜里塞,见杨栀槐躲了一下,他无意识地皱眉,却知晓自己是不想看杨栀槐这个避他的动作的。他问了一句:“不喜欢?”
      “不是。”
      “那为什么不要,我要是找你借了笔,你会催着我还你吗?”
      两者之间没有太大关联,杨栀槐不知道为什么说到了这,连忙道,“当然不会。”不过也还是他惯常平静的嗓音,几乎不受任何情绪晕染变化。
      “那就别躲。”崔酒执意要亲手把墨镜塞入他口袋里。
      杨栀槐不看重穿着,舒服得体就好,但并非一点也看不出崔酒的一身价值不菲,那双鞋应该是某奢侈品牌。他的笔和崔酒的墨镜价值完全不一样,他却硬要这么比较,叫杨栀槐说不出违心的话,来自朋友的礼物他还未曾收到过。
      薄薄的裤子,杨栀槐感受得到冰凉的镜框贴着紧绷的大腿外侧慢慢被推入。
      因着杨栀槐头回来倪继望家,崔酒就没有直接开门进去,而是选择按门铃,有点仪式感,多少会让身处陌生环境的人更舒适些,从而更快速地融入。
      门铃响了,倪继望开门,手“啪啪啪”拍得响亮:“学神,欢迎欢迎啊,你的到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杨栀槐被这动静震了震,不知该说些什么,崔酒拉他手进门一语道破,“怎么不放场礼炮拉条横幅?演技拙劣。”
      倪继望随后关门,“你懂什么,我这是真心实意的好吗!”虽然是有些夸张过了头。
      仿佛真被他拆穿了一般,倪继望一时羞赧,摸摸鼻头,咳了一声道:“横幅礼炮…?你考虑得倒周到,下次一定。”
      崔酒笑骂:“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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