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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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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魏鑫收力的手,夏赢的脸涨得通红,但他没有反抗,认命的躺着,甚至闭上了眼睛。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他的面色由红转为青紫……
突然夏赢努力睁开眼,抬手握住了魏鑫的手腕,并非挣扎,而是认命般地喊了一声:“魏鑫!”
这是他们相处大半年来,夏赢第一次叫魏鑫的全名。仅仅一个称呼,却仿佛将魏鑫猛地拉回了现实。
他立刻松开了手。
就在松开的一瞬间,夏赢开始剧烈地咳嗽,脸色愈发青紫。
魏鑫急忙将他扶起,搂进怀里,轻抚他的后背。夏赢的身体凉得像块冰,以至于魏鑫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夏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不起……”魏鑫也哭了。男人的哭泣往往是无声的,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夏赢冰凉的后背上。
过了很久,夏赢才缓缓开口:“魏鑫,你还年轻,为我搭上自己,不值得。我不怕死,只是不想拖累你……”他有气无力地说完,便晕了过去。
泡澡早已让夏赢虚弱不堪,加上魏鑫的失控,他终于支撑不住了。
魏鑫抱着夏赢,脑子里乱成一团。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再次失控,开始拼命回想这一切。
从第一次表白到现在,五个月过去了。夏赢确实从未给过他正面或积极的回应,虽然也不曾明确拒绝。魏鑫明白,夏赢只是太孤独了,所以他们顶多算是个“玩伴”。昨天夏赢虽然松了口,可那些话终究意义模糊,又或者因为某个瞬间动了心,没经大脑的一句简单的试探。
若不是夏赢从不说谎,就算今天夏赢不认昨天的暗示,那魏鑫的举动,简直连“自作多情”都算不上,这根本就是骚扰。
夏赢那视死如归的决绝,和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分明不是怕死,而是怕他成为杀人犯。
魏鑫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几乎用尽了全力。他意识到自己太疯了,必须冷静下来。
以后该如何相处?夏赢该怎么面对他?一个随时可能夺走自己性命的人?难道还能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饭、度假吗?只怕会绕着他走吧……
夏赢的身体冷得像冰,而魏鑫的心,也彻底冻结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手机不在身边,窗帘也合着,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魏鑫感觉怀里的人烫得吓人,明显是发烧了。
他把夏赢安顿好,打电话向前台要了体温计。一量,已经39度。魏鑫心想这样下去非把人烧糊涂不可。酒店提供了退烧药,他喂夏赢服下一片。过了好一阵,体温终于降到37.5度,虽然仍是低烧,但至少不会危及生命。
这个度假村建在偏远的郊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医疗条件等于没有。魏鑫觉得必须把夏赢带回去才能放心。
退烧后,夏赢精神明显好转。他们叫了客房送餐,简单吃了些东西。可没多久,夏赢又烧了起来。
魏鑫只好再次给他服下退烧药,帮他换好衣服,办理退房,准备连夜赶回城里就医。
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眼神交流,甚至没说一句话。魏鑫是因下午对夏赢动粗而愧疚难言;夏赢则是因高烧虚弱,无力开口。
返程车辆很多,道路持续拥堵。驶上高速后仍是走走停停,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车流才恢复正常。魏鑫探手摸了摸夏赢的额头,又对比自己的体温,感觉没那么烫了。他想,若能尽快赶到医院,应该问题不大。
魏鑫一直压着限速开,保持着125公里/小时行驶,不时观察夏赢是否出现不适。因为分心,当他发现前车突然刹停时,已来不及刹车。他猛向右打方向,同时伸出胳膊护住夏赢。所有撞击力都集中在驾驶室一侧,双气囊瞬间弹出。
若他双手握稳方向盘、身体后仰,气囊的冲击会小很多。但为了保护夏赢,他单手离舵去拦挡夏赢前冲的身体,导致气囊直接拍在脸上。眼镜把鼻子顿时隔出血来,他昏迷了数秒才恢复意识。
夏赢也被安全带勒得半天没缓过来。
魏鑫醒来的第一时间轻摇夏赢,看对方没事。他满脸是血地下了车,把夏赢拉到高速栏杆外。他一边不停地擦鼻子的血,一边嘴上不停地安慰夏赢:“没事了,放心,别害怕。一会儿叫拖车,我们跟着回去。我先去摆路障牌,你别动,就站在栏杆外面,不要进来。”说完,他转身去后备箱拿出路障牌,走到一百五十米外摆好,又取来毛毯和手机,拿了些纸巾,这才走向夏赢。
这时前车的人也下来了,这种冲击谁也好受不了。对方拦住他大声斥责:“你怎么开车的?不要命了!”魏鑫脚步没停,只是淡淡地说:“吵死了!交警会判断事故原因,该怎么赔听保险公司的。”
对方更急了:“你怎么说话呢?”说着伸手去拉魏鑫的胳膊。
魏鑫满脸是血地看向对方,不屑地说:“撞车有保险,打架?你买保险了吗?松开。”说完快步朝夏赢走去。
夏赢还是懵的。
事故发生得太快,他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可看到魏鑫满脸是血,他赶紧接过对方手里的纸巾,帮他按住鼻子止血。
夏赢声音发颤:“你疯了吗?怎么只顾着我?鼻子会不会骨折了?”这时候,不管魏鑫下午对他做过什么,他心里也只剩下感动。
魏鑫把毛毯披在他身上,还不忘说:“你发烧了,别冻着,我没事。别害怕!”
“你别管我了,快仰头,我帮你止血。”夏赢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小时候父母冲突不断,经常见血,这成了他的童年阴影。但此刻,他好像能控制住不那么害怕,只是心跳太快,声音怎么也稳不下来。
血终于止住了……
魏鑫分别给保险公司和交警打了电话。保险公司说这几天事故多,要等很久才能来现场勘验。交警倒是很快到了,拍完照后问他们车还能不能开,如果能就先挪走,避免二次事故。
魏鑫看了看车,撞击虽严重,但变形不大,应该还能开。主要是夏赢还在发烧,他想尽快让他回去休息。
于是他问:“夏赢,你敢坐吗?我开回去吧,也就半小时左右到家。太冷了,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夏赢明显已经缓过来了,答道:“你敢开,我就敢坐。走吧!”
车子重新启动,魏鑫把车开到第三车道,速度慢了下来。
“你不该这样的。那么大的冲击力,你怎么能把撞击全都揽到自己那边,还松开方向盘来拦着我?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可能是本能反应吧,我没想那么多。”魏鑫淡淡地说。
“本能反应不是应该先保护自己吗?你是疯了吗?为什么总是让我感觉很容易就失控了?”
魏鑫转过头看了夏赢一眼,低声道:“大概是疯了吧。又或者说,保护你就是我的本能。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愿看你受伤。下午确实是我不对,对不起……夏赢你能原谅我吗?”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都过去了。”
“那……你就是原谅我了,对吗?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魏鑫赶快表明心意。
夏赢不再说话。
生死关头能把他放在第一位的人,这世界上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可感激终究不是爱情。他不想说谎,也不想草率做决定。
于是夏赢笑了笑,轻声说:“现在顶多算是扯平。提条件是不是还太早?给我点时间,我会好好想清楚。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我因为恩情就以身相许吧,那样的关系里不会有爱情,只剩下感恩。”
魏鑫心想:“艹!这个世界上能要他命的只能是我,老天爷都不行!”嘴上却说:“是要好好考虑。那我现在可以追求你吗?”
夏赢笑了:“我们都什么年纪了,还青春期吗?我说要考虑清楚,不是让你好好表现。你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像个小疯子。我只是不确定我自己行不行。”
夏赢发觉经过刚才那一场惊吓,出了一身汗,烧好像退了。可他一转头看魏鑫,却吓了一跳。魏鑫又开始流鼻血,滴滴答答往下掉。他还用手抹了一把,弄得衣服上、方向盘上、弹出的气囊上,到处都是血迹。
“你快靠边停车!你又流血了!”
“没事,死不了。”魏鑫又抹了一下鼻子,接着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流鼻血的边缘试探,今天让它流个够吧。”
“我让你马上停车!你仰着头就没事了,尽说些有的没的。怎么越来越疯了!一点也不听话。”夏赢明显有些生气了。
“我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我现在就停。”魏鑫看夏赢关心他,心里乐开了花。
“我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要不是出这事故,这祖宗估计再也不会理我了。”他越想越开心,脸上带着血,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画面相当诡异,带着点阴湿男鬼般的疯狂。
魏鑫终于把车停稳。夏赢导航到附近的医院。他不确定魏鑫的鼻子是不是骨折了,必须尽快去检查。
“骨头没事,就是软组织损伤导致的流血,腿部也是挫伤,休息几天就好了。”医生见怪不怪地说完。
夏赢终于松了口气。
“车就放这儿吧,等4S店来拖。我们打车回去。”魏鑫开始撒娇,“夏赢,我出了好多血,头晕……”
夏赢噗嗤笑了:“那你想怎么样才能不晕啊?”
魏鑫扶着额头说:“去我家照顾我一天,估计就能好。我都饿了,就我现在这样去吃饭,饭店都得把我赶出来。你给我煮饺子吃吧,哎呀……怎么越说越晕呢。”
夏赢无奈又带点宠溺地回:“行行行!我陪你一天。先回我家,我取车,顺便换身衣服,后天一起上班。”
魏鑫说完就把头往夏赢肩上靠。夏赢一耸肩膀,把他的头颠了起来,说道:“这么大个子,靠我肩上,不怕得颈椎病啊?好好走路!”
魏鑫立马站直:“遵命,老……大!”他差点脱口而出“老婆”,幸好还没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