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耳光 ...
-
男人被夏赢突然的举动吓到失去了反抗能力，直到裤腿被掀开的那一刻，他才下意识去扯夏赢的手。
当金属假肢暴露在两人眼前时，夏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而男人则像是被撕掉了遮羞布一样，顿时慌了手脚。
男人：“你松开我！”
夏赢：“怎么回事？”
男人：“别问了，跟你没关系。回去吧！”
夏赢挥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男人眼冒金星。
这时，拉开车门的声音响起。
“不要下来，我马上送你回去！”夏赢不想让魏鑫看到男人这凄惨的一幕，他要让男人保持体面。
夏赢把男人裤腿拉下，扶他起来，并在他耳边说：“烤肉馆还记得在哪吗？四十分钟后在那等我，如果你敢爽约，我就弄死你。听懂了吗？”夏赢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但每一个字都很重，重到男人不敢反驳。
“知道。”男人也轻轻地回了一句。
“知道什么？重复一遍！”
“四十分钟后烤肉馆见！”
“还有呢？”
“……弄死我。”
“自己能走吗？”
“能，就是慢。”
“四十分钟够你走过去了。”
“嗯。”
“你站好了，我先送他回去，一会儿听你解释。”夏赢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
男人轻轻点头，然后靠着大树站好。
夏赢走了两步，回头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上车。没停留一秒，车子就窜了出去。
车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夏赢想：“他如果小腿截肢，病床上至少得躺两三个月，接着装假肢，再做康复训练。那男人出事的时间，应该就在他们从津市回来不久。所以他说‘他有他的难处’，搞不好就是因为截肢了。”
魏鑫则在想：“明明都要走了，为什么突然冲下去？难道是要死灰复燃吗？”
当时夏赢挡在男人身前，所以魏鑫并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大致瞥见夏赢抡圆胳膊又给了对方一巴掌，随后那男人一脸懵怔地被扶起来，靠在了大树旁。究竟怎么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魏鑫实在按捺不住，开口问道：“老板，饿不饿？去我家喝点怎么样？”他想再次提醒：他们的契约还没到期。
夏赢没吭声，仍在想着那男人为何突然变成那样。
“老板！”魏鑫又喊了一声。
“哦，太晚了，不吃了。我先送你回去。”夏赢语气机械，不带一丝情绪，把话彻底说死了。
魏鑫此刻能感觉到，夏赢对他的态度变了。说话一本正经，不带半点温度。这让他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有了危机感。
他犹豫着是否该再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他把手轻轻搭在夏赢腿上，来回摩挲了几下。
夏赢没有表示不满，只是目视前方，车速很快。魏鑫知道，夏赢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这第一次试探，证实了他的猜想。“死灰复燃”看来并非多虑。
车子很快到了魏鑫家小区。
夏赢开口道：“回去自己弄点吃的，早点休息，晚安。”
“我的奖励……是不是不能兑现了？”
夏赢看了魏鑫一眼，没说话。成年人的回应，有时就这样简单。
“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晚安。”
魏鑫下了车，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夏赢的车已“飞”了出去。
夏赢性格本就沉稳，开快车这种事在他身上几乎从未发生过。夜晚车流稀疏，他却一路飞驰，似乎还闯了一个红灯。把车随便往不碍事的地方一扔，他便连跑带颠地冲进了烤肉馆。
夏赢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看见男人已在他们从前常坐的位子上点好了菜，正独自翻烤着肉片。对方瞧见他，试图起身，却没能成功，只好用力挥了挥手，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夏赢顿时觉得心里松快了不少。
“服务员，来瓶二锅头。要蓝瓶的！”他边说边走过去坐下。
“吃消炎药了吗？能喝酒吗？”
“哥，不吃了，能喝！”
夏赢倒满酒，却没急着喝，先夹了几片男人烤好的肉，又仔细端详对方片刻，这才端起杯子往桌沿轻轻一磕，仰头喝了半杯白酒，然后开口：
“简单说说，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夏赢身体往前倾了倾，伸手摸了摸男人被打肿的脸，随即反手又给了他一耳光。
“不想继续挨揍，就从头说。”
男人被打得一懵逼，下意识捂住脸，却又咧嘴笑起来：“哥，你脾气怎么变这么爆？”接着摇摇头，“不过力道还差得远，得多练练！”
“你的意思是，要是你动手，我牙都得飞出去？”
男人连忙摇头：“我哪舍得打你！就算你现在弄死我，我也不会还手。”
“正好相反。对别人我或许下不去手，对你我可以。”夏赢说完，又慢条斯理地吃了口烤肉。
“不想接着挨打，就从头说。别让我重复第三遍。”他向后靠进椅背，点了支烟，摆出一副准备好好聆听的姿态。
“从头？哪儿算头？”
夏赢笑了，身体向前随即抬手又是一巴掌。响声清脆，引得店里其他客人纷纷侧目。他却面不改色，重新靠回椅背，静静吐出一口烟。
“好好想，想清楚了再说。”
“艹！你知道我逻辑不好，你只想打我！对吧？”
“对呀！你能怎么样？有本事现在走出去，看我弄不弄死你就完了！”夏赢叼着烟，语气轻佻。
男人像小媳妇一样窝在座位上，心里盘算着怎么“从头开始说”。
“你等我捋捋，越打我我越乱！要是我说错了再打，可我还没说你就打？这也太欺负人了。”
“就欺负你了，怎么样？你能怎么样？”夏赢吐出一口烟，挑衅地瞪着男人。
男人肚子疼还没好，脸上又火辣辣的。他端起酒杯，一口灌下半杯白酒，嘴唇因为咬破了皮，白酒的刺激让他呲牙咧嘴的疼。心里琢磨着从哪里说起才能不挨打。
十分钟过去了，男人依旧没有开口……
夏赢也不急，慢悠悠地吃了几片肉，喝了一口白酒，就那么盯着男人。
“哥……从去年十月九号开始说，行吗？”
夏赢没说话，只是冲着男人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点上烟，把身体往后一仰。
男人心里发憷：怎么说呀？他想尽量说得轻松一点，可自己语言能力实在有限。算了，还是如实说吧，省得又挨打。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
“哥，咱们在火车上分开后，我一上午给你发了好多条微信，你都没回，对吧？到了中午，你才说一直在开会没看手机对吧？”
夏赢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你知道分开之后，我根本不想上班，只想跟你待在一起。可你一直不回消息，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夏赢吸了口烟，扬起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我想绑架你！”
夏赢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满是不可置信。
“对吧！你也觉得我疯了，是不是？”
夏赢抬了抬眼皮，依旧没说话。
“而且我想绑架你这个念头，不是十月份分开之后才有的。其实从咱俩第一次去酒店，你离开之后，我就想过，只要再见到你，我就把你绑起来。我甚至上网查了‘听话水’，还看了非法拘禁要判多少年……所以我发现，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可一旦分开，或者你稍微失联一会儿，我就要发疯。”
夏赢完全没料到这小子会疯到这个地步，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不是处男，我是玩的很花的。活到我这个年纪，虽然不敢说历经风雨，但也不至于是一张白纸。可我对待女人或者说女性，向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跟我睡过的女人突然失联，我反而觉得轻松，因为我本来也只是玩玩。”
夏赢笑了。
他突然想起很多已婚男人对新认识的女人常说的那句：“我只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这不就是标准的渣男语录吗？于是他顺口接了一句：“渣男！”
“我以前是渣，但自从跟你在一起，我就再没碰过别人。别说主动去找，现在就算有女人约我，我都觉得恶心。”
夏赢按灭烟，灌下一大口酒，忽然笑出声来：“所以这就是你单方面玩消失的理由？因为怕自己犯罪？这也太牵强了吧。”
“哥，不是怕犯罪，是我的整个世界都变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浪里小白龙’，哪怕和前妻最恩爱的时候，我也在外面偷吃。那时候我是真渣，而且很享受那种偷偷摸摸的刺激感。可自从遇见你，我不仅受不了你跟别人拉扯，连我自己也做不到那样了……你明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哥，你能懂吗？”
男人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周围食客也都侧目等着吃瓜。
“小声点，别激动。”夏赢朝四周看了看，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确实没完全听懂男人想表达什么。世界观变了，就突然玩消失？这怎么都不像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突然就失联了？”夏赢实在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太薄情，早晚会提桶跑路。所以我想，不如把分手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我心里也好受点儿。”男人继续实话实说。
“等等！我太“薄情”这个定义怎么来的？”
“你说过你父母的离世对你是一种解脱，难道不是“薄情”吗？你连父母都可以这样评价，我算什么东西，你甩了我，不跟甩了鼻涕一样简单吗？”男人说完又喝了一口白酒。
“我父母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未经他人苦而已！”
“你看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不就是不想跟我有太多牵扯吗？不就是随时准备离开吗？”男人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夏赢。
“佩服！你这脑回路可真清奇。我父母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爱一个人难道就是把分手的权利握在手里吗？不是应该展现自己吗？或者，至少也该像有个朋友说的总得‘孔雀开屏’一下吧？”
“‘孔雀开屏’不是自作多情吗？”男人不解地问。
夏赢听他这么一说，明白了：这人不仅脑回路清奇，回路大概还长得浅，脑子里怕是塞了豆腐，压根儿没有纹路！
“我是说，你喜欢我、爱我，不是更应该展现自己的魅力吗？用魅力留住我，这才对吧？”
“艹！我能有什么魅力？第一次，大家不过是猎奇；第二次，我根本就是强来。去津市那次，我也觉得你就是太孤独了，拿我解解闷罢了。”男人说完，灌了一大口酒。
“你怎么知道我是拿你解闷？”
“我就是知道。我感觉不到你爱我，或者你需要我。所以你一回来，就说要开会，不想理我了。”男人越说越委屈，眼里都泛起了水光。
“傻B。”夏赢脱口而出，低声骂了这么一句。因为现在他发现只有这两个字，才能很好的诠释他对面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