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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救治 ...

  •   崔羽不再看楚深一眼,转身走向仓库外。

      外面的夜风吹来,稍稍驱散了鼻尖那令人不快的血腥味和信息素混合的气息。

      他拿出手机,一边走向车辆,一边开始连续拨号,声音冷静得可怕:“联系最好的医疗团队,确保孟总监得到最全面的治疗。通知集团法务部最高负责人,立刻成立专案组。我要楚深和背后可能牵扯的所有人,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还有,给鼎盛的季总送一份‘礼物’过去,把楚深落网的消息,‘委婉’地告诉她。”

      处理完这些,他坐进车里,给自己打了一管抑制剂,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孟依鹤苍白的脸和脖颈上的瘀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楚深的惨状和最终下场无法带来任何快意,只有孟依鹤苍白痛苦的脸庞不断在他脑中回放。

      崔羽驱车赶往接收孟依鹤的那家当地医院。

      医院急诊区。

      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赵磊和林雪岳,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疲惫。

      “崔总监!”

      崔羽抬手制止了他们,目光直接投向亮着“抢救中”灯牌的急诊室大门,声音因一路紧绷而有些沙哑。

      “医生怎么说?”

      赵磊连忙汇报:“刚有医生出来简单说了一下,孟总监主要是……呃……强制诱导的急性信息素紊乱爆发,叠加了胃部外伤,轻微窒息和麻醉剂残留影响。情况一度很危险,但现在已经初步稳定住了,正在里面进行深度中和治疗。”

      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汇,避免刺激到崔羽。

      崔羽闭了闭眼,强制信息素紊乱……他几乎能想象那有多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如同雕塑般站在急诊室外。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期间有护士匆忙进出,崔羽的目光始终紧随,却克制着没有上前打扰。

      终于,急诊室的灯熄灭了,主治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崔羽立刻上前:“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严谨:“患者暂时脱离危险了。信息素水平正在用药物强行压制和平复,但这次冲击非常猛烈,对身体的负担极大,后续需要很长时间的静养和观察,避免任何刺激。胃部的挫伤需要调理,颈部软组织损伤问题不大。”

      “另外,强制诱导剂的成分有些特殊。可能对神经和内分泌系统有短期影响,表现为极度疲劳和意识混乱,需要时间代谢。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还在昏迷中,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

      听到“脱离危险”、“生命体征平稳”,崔羽一直紧绷的肩膀略微松弛了一毫米,但医生后面的话让他的心情依旧沉重。

      “谢谢医生。”他沉声道。

      很快,孟依鹤被推了出来,转移到了顶层的单人病房。他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微弱但均匀,手上打着点滴,各种监控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发出规律的微弱声响。

      他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与平日那个锋芒毕露的战略总监判若两人。

      崔羽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只留下必要的安保人员守在病房外,他自己则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病床边。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孟依鹤轻浅的呼吸声。

      高强度紧绷了整整一晚的神经,在确认孟依鹤暂时安全后,终于难以抵抗生理上的极致疲惫。

      他本想保持清醒守着,但眼皮越来越沉重。

      最终,崔羽支撑不住,缓缓伏在病床的边缘,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守护的姿态,陷入了睡眠之中。

      他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锁着,依旧在担忧着什么似的。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病房窗帘的缝隙。

      崔羽猛地惊醒,第一时间抬头看向病床。

      孟依鹤依旧安静地躺着,脸色似乎比昨夜好了一些,但依然苍白。

      崔羽揉了揉因趴睡而僵硬酸痛的脖颈和肩膀,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床头的监护仪器,确认所有数据稳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拿出手机,走到病房外的走廊,拨通了赵磊的电话:“赵磊,项目不能停。”

      “今天考察组按原计划继续,你和林雪岳负责带队。之前谈的那几家,重点跟进第二和第四家。但条款必须抠死,尤其是环保和责任条款,拿不准的随时发给我。其他琐事你们先处理,非必要不要打扰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我办公用的平板和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送过来,我在这里处理。”

      很快,赵磊亲自将东西送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崔总监,您也忙半天了,要不要……”

      “我没事。”崔羽打断他,接过东西,“里面需要安静,你们去忙吧,有事我会联系你。”

      重新回到病房,崔羽将椅子搬到离病床稍远一点的窗边,开始处理公务。

      他的效率依旧很高。

      但目光总会时不时地飘向病床上那个沉睡的人,确认他的呼吸是否依旧平稳。

      整个上午和中午,就在这种忙碌与寂静交织的氛围中度过。崔羽简单吃了点医院送来的餐食,大部分时间都守在病房里。

      直到下午。

      病床上,孟依鹤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几下,眉头无意识地蹙起,他发出一声轻哼。

      崔羽立刻察觉,瞬间放下了手中的平板,几步就跨到了床边,俯下身,紧张地注视着他。

      “孟依鹤?”

      孟依鹤的眼皮艰难地抬起,露出一双迷茫而失焦的眼睛,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后才慢慢凝聚,映出了崔羽写满担忧和疲惫的脸庞。

      强制药剂的后遗症让他思维混乱,头痛欲裂,身体如同被碾过般沉重无力,记忆也断断续续,如同破碎的镜片。

      但孟依鹤记得那冰冷的废弃工厂,楚深的疯狂,还记得崔羽如同撕裂黑暗般出现的身影,和他一遍遍沉稳的“我在”。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冲垮了冰冷外壳。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难以偿还的恩情,是长久以来积累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依赖和信任……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鼻尖发酸。

      孟依鹤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崔羽立刻会意,拿过旁边的水杯,小心地插上吸管,递到他唇边。

      “慢点喝。”

      孟依鹤就着他的手,极小口地抿了几口温水,滋润了如同火烧般的喉咙。

      他重新抬眼看向崔羽。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那些翻滚的情感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终,长久以来习惯于压抑和理智的性格,以及对这种陌生而强烈情感的无所适从,让他将几乎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极其干涩沙哑,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低唤:“崔羽。”

      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却仿佛承载了所有未能言说的东西。

      崔羽只是将水杯放回床头,然后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

      “嗯,”崔羽应道,“我在。”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就在外面。”

      孟依鹤缓缓摇了摇头。

      动作轻微而迟缓,每一下都牵扯着沉重的疲惫和隐隐作痛的神经,但更让他无措的是胸腔里那股因眼前这个人而起的酸胀感。

      很陌生。

      他看着崔羽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或精明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清晰的担忧和一夜守候留下的疲惫痕迹。

      这种毫不掩饰的关切,像暖流一样包裹着他冰冷后怕的心,却又让他更加慌乱。

      他为什么会这样守着我?

      只是因为我是重要的项目伙伴吗?

      还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孟依鹤混乱的思维艰难地运转着。

      他试图用一贯的逻辑去分析——崔羽是他的同事,是“星寰双子星”的另一半。

      他们合作无间,彼此需要。对方此刻的关怀,或许可以理解为对重要工作资产的保护,以及对关系尚可的同事的道义责任?

      是的,一定是这样。

      孟依鹤试图说服自己。

      崔羽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擅长照顾人和掌控局面,这或许只是他习惯性的处事方式。

      可是心底那个微弱的声音却在反驳:他真的会对每一个“关系尚可”的同事都如此紧张吗?

      这种猜测让孟依鹤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感到一种更深的茫然和一丝不敢触碰的奢望,他迅速掐灭了这危险的念头,并将其归因于自己重伤初醒后的脆弱和混乱。

      孟依鹤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生怕窥见什么自己无法承受的答案,或者他更怕这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

      孟依鹤习惯了冰冷和算计的情感世界,无法准确解读这种过于复杂和温暖的信号。

      于是,他垂下眼帘,避开了崔羽过于专注的目光,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只留下苍白的面容和依旧虚弱的声音:“还好……就是没力气……”

      他的反应落在崔羽眼里,那瞬间的躲闪和重新筑起的疏离感,让崔羽的目光微微暗了一下。

      但崔羽很快掩饰过去。

      他理解孟依鹤的性格,那么要强,却被人看到了脆弱的一面。

      “嗯,医生说了,需要时间恢复,别多想,安心休息。”崔羽的语气依旧温和,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给了他一点空间。

      “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或者再睡一会儿?”

      他体贴地将选择权交给孟依鹤,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又查看了一下监护仪的数据。

      孟依鹤看着他又恢复到那种略带距离感,却无微不至的照顾模式,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关于“特殊”的疑虑似乎又动摇了。

      果然……这只是崔羽一贯的处事风格吧?

      一种失落感悄然蔓延开来,虽然微弱,却清晰存在。

      孟依鹤闭上眼,轻声说:“……再睡会儿。”

      “好。”崔羽替他拉好窗帘,让光线变得更柔和。

      “我就在这儿,有事叫我。”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孟依鹤在药物的作用下再次沉入睡眠,但这一次,似乎比之前安稳了一些,而崔羽重新坐回窗边的椅子,看着床上的人,眼神深邃难明。

      他知道有些墙,需要极致的耐心才能慢慢瓦解,尤其是孟依鹤这样,将自己包裹在层层冰壳之下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孟依鹤在药物的作用和精心的护理下,身体状态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恢复着。

      大部分时间他仍在昏睡,但清醒的时间逐渐变长。思维也渐渐从混乱中挣脱,变得清晰起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无力。

      崔羽几乎将病房当成了临时办公室。

      除了必要的洗漱和简短休息,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病房里。窗边的那张小桌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区,平板电脑,散落的文件和他的咖啡杯占据了桌面。

      期间,林雪岳和赵磊通过加密信息,将项目考察的进展和遇到的一些次要问题远程汇报过来。

      【林雪岳】:崔总,这是与鑫矿业提供的补充环保证明,已初步核对,但仍有两处数据存疑,已标注,请您过目。

      【林雪岳】:附件.pdf

      崔羽快速浏览文件,指尖在平板上划过。

      【崔羽】:存疑处已阅。联系第三方机构,核实他们上一季度排污缴费记录,对比数据真实性,结果直接同步给法务。

      【赵磊】:崔总,本地住建部门的一位副科长暗示可能需要一些‘额外费用’才能加快我们那个临时用地审批,态度模糊,如何回复?

      崔羽眼神微冷。

      【崔羽】:明确拒绝。

      【崔羽】:准备两份材料,一份正式催办函,一份关于该部门近期工作效能的‘匿名’调研报告,‘不经意’地让他们负责人看到。

      崔羽通过远程指挥就能将大部分问题化解于无形。

      效率之高,仿佛从未离开过项目一线。偶尔需要更深入的讨论时,他会拿着手机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压低声音进行简短的通话。

      每一次他起身离开,或者专注于屏幕时,孟依鹤若是醒着,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追随过去。

      心情复杂。

      有对自己拖累进度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仿佛只要这个人在,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能找到解决的方法。这种依赖感悄然滋生,与孟依鹤试图与他人保持距离的想法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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