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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抉择与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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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辰带着小队返回乌鸦号，舰舱内压抑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他将探索的发现——尤其是那颗晶体传递的信息和星图坐标——在加密频道内向核心成员做了简要通报。当"观测者已苏醒"、"寂静仅是开始"以及那个遥远的星图坐标被提及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被帝国、联邦和那个神秘的'观星者'追杀，现在还可能卷入一个更古老的、名为'先驱者'的势力遗留的麻烦里？"副官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可以这么理解。"凌辰的目光扫过众人，"但这也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路。那个坐标，或许是摆脱当前困境的关键。墨云，坐标解析进度如何？引擎侵蚀情况？"
墨云的全息影像在控制台上浮现，表情同样严肃：『坐标已解析完毕，位于"深渊回廊"边缘，一个未被任何已知星图标注的绝对危险区域。根据先驱者数据碎片对比，该区域存在强烈的时空乱流和未知辐射，常规导航完全失效。至于引擎……侵蚀速度比预期更快，剩余安全运行时间，乐观估计，不超过三十小时。』
三十小时！如同一柄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
"另外，将军，"墨云的语气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沈砚先生的状况……恶化了。他体内的能量平衡正在瓦解，先驱者晶体传递信息时引发的能量共鸣，似乎加速了这个过程。按照当前趋势，他可能……撑不过二十小时。』
凌辰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快步走到医疗床边，只见沈砚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加灰败，皮肤下的淡金色纹路如同濒临碎裂的瓷器般蔓延，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那股通过羁绊传来的、代表沈砚生命的气息，正在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
二十小时……三十小时……
两个残酷的倒计时，像两道绞索，分别套在了沈砚和整个队伍的脖子上。
"修复引擎的可能性？"凌辰的声音低沉。
『为零。侵蚀涉及基础物理规则层面，以我们现有的技术和资源，无法理解，更无法逆转。』墨云的回答斩钉截铁。
唯一的希望，似乎就寄托在那个遥远而危险的坐标上了。
就在死寂与绝望即将吞噬所有人时，异变发生了。
医疗床上，沈砚的身体先是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即，他整个人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拉起，呈反弓形绷紧！他喉咙里挤出破碎而痛苦的嗬嗬声，猛地睁开双眼——那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两个缩小的、疯狂燃烧的金色漩涡！
"小心！"
警告声刚落，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扭曲波纹以沈砚为中心悍然爆发！舱内所有未固定的物品瞬间被掀飞，狠狠砸在墙壁上！坚固的合金甲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以沈砚为中心竟开始微微向下凹陷！灯光在极致的光芒与彻底的黑暗间疯狂闪烁，仿佛舰船的生命正在被强行抽离。
"呃啊——！"沈砚发出的嘶吼仿佛来自灵魂深处，裹挟着无尽的痛苦与毁灭欲望。
"压制住他！"凌辰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再次扑上去。
凌辰扑上去的瞬间，就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充满尖刺的能量墙！他的作战服袖口在接触的刹那就被分解为焦黑的碎屑，手臂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灼烧伤痕。他闷哼一声，鲜血不仅从口鼻溢出，甚至眼角都渗出了血丝！大脑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那是精神濒临崩溃的信号。
但他那双钢铁般的手臂，依旧死死地箍住了沈砚，仿佛要将自己钉进这狂暴的能量场中，成为那个最后的锚点。
"沈砚！"他低吼着，声音因为痛苦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嘶哑，"听着！撑下去！我们找到了线索！先驱者的线索！那个坐标……'锁孔'！你听到了吗？！'锁孔'！"
他不知道沈砚能否听见，他只是不顾一切地重复着，将那些关键的信息，连同自己那近乎固执的求生意志，一起传递过去。
也许是"先驱者"、"锁孔"这些词语触动了沈砚意识深处某个关键的记忆碎片，也许是因为凌辰那不顾自身安危的、强行建立的"秩序锚点"再次起了微弱的作用，又或者是沈砚自身那历经两世磨砺出的、坚韧到可怕的求生本能终于压过了能量的反噬——
他身体的痉挛奇迹般地减弱了一些。
眼中疯狂旋转的金色漩涡速度放缓，虽然依旧没有焦距，但那股纯粹的毁灭气息似乎收敛了一瞬。
他布满冷汗和痛苦的脸上，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一个几乎无法分辨的气音逸出：
"……去……坐标……"
说完这三个字，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光熄灭，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体征虽然依旧危殆，但那股彻底爆发的能量狂潮，竟也诡异地随之平息了下去，重新维持住了一种更加脆弱、仿佛一触即碎的平衡。
舰舱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艰难地恢复了照明，只是比之前黯淡了许多。
凌辰喘着粗气，抹去唇边和眼角的血迹，感受着怀中身体温度在缓慢下降。他轻轻将沈砚放平，动作间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慎重。他指尖拂过沈砚被冷汗浸湿的额发，在那极短的瞬间，他脑海中闪过的不是星璇密钥，不是战略价值，而是这个人不久前在舰桥上，带着近乎疯狂的冷静说"相信我"时的眼神。
信任……一种他几乎已经遗忘的感觉。他毁掉了沈砚在联邦的一切，而沈砚却将他们从必死的围剿中带出。这笔债，不能用死在这里来偿还。
他站起身，所有软弱的情绪被彻底压下，眼神再度变得锐利如刀。现在，需要做出抉择。
"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副官的声音艰涩，"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向帝国边境哨站发送求救信号，交出沈砚，换取……"
"然后呢？"凌辰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让帝国得到'钥匙'，开启我们一无所知的'锁孔'？还是让'观星者'的清除协议将我们和哨站一起从宇宙中抹去？"他环视众人，"沈砚用命换来的情报，先驱者跨越世代留下的警告——这条线索指向的危险是未知，但留在这里的结局是注定。选择未知，至少我们手里还握着枪。"
短暂的沉默后，所有队员的眼神都重新变得坚定。
"命令。"凌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舰舱，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标，先驱者星图坐标。全员做好最高级别战斗准备。我们将进行一场极限跃迁。"
"将军！"导航员的声音带着颤抖，"引擎结构完整性已低于临界点！强行进入跃迁状态，空间扭力会像撕纸一样把它扯碎！而且'深渊回廊'的引力参数是混沌的，我们现有的导航模型在那里误差会达到百分之几千！我们跃迁的终点可能是恒星核心，也可能是虚空！"
"没有时间了，也没有其他选择。"凌辰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计算最短路径，将剩余能量优先供给引擎和护盾。墨云，整合所有关于先驱者科技的数据，尤其是那个晶体留下的信息，尝试建立临时导航模型，哪怕只能将我们送到目标区域附近也行。"
"至于引擎……"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如果它注定要分解，那就让它在我们抵达目标之后，再完成最后的使命！"
"是！将军！"
乌鸦号再次启动，残破的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调整方向，对准了星图中那片未知的、被标记为绝对禁忌的区域。
二十小时……三十小时……
他们的命运，将在接下来的航程中，被彻底决定。
乌鸦号尾部喷射出极不稳定的、时而明亮时而黯淡的尾焰，如同一颗坠向未知深渊的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出了小行星带，一头扎进了前方那片连星光都被吞噬的、名为"深渊回廊"的绝对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