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审讯 ...
-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将刘海龙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墙壁上。他双手被铐在桌沿，脑袋埋得极低，下颌线绷成一道僵硬的弧线，沉默得像块捂不热的寒铁。
沈砚坐在主审位上，耳边的微型耳机里传来秦清绾的轻声汇报：“沈队，他的加密手机已经破解，账户近半年有多笔匿名跨境转账，收款方IP指向东南亚灰色地带，和多起文物失窃案时间高度吻合。”沈砚微微颔首，示意收到。身边的警员小李调试好录音设备，指尖在键盘上随时准备记录。
沈砚没有直接切入正题，只是慢悠悠地翻看桌上的卷宗，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半晌，他才抬眼看向刘海龙，语气平淡：“姓名、年龄、职业，说一下。”
刘海龙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开场，迟疑着回答：“刘海龙，34，做……做建材生意的。”
“建材生意？”沈砚挑了挑眉，将一张监控截图拿起到他面前，“三天前晚上十点，你出现在市博物馆后门，这身打扮可不像是去谈建材的。”截图上，刘海龙穿着深色连帽衫，正鬼鬼祟祟地张望。
刘海龙的肩膀猛地一缩，眼神躲闪：“我……我就是路过，那边路灯坏了，我找地方问路。”
“问路需要绕到博物馆的安保盲区？需要避开所有监控探头？”沈砚的语气逐渐加重，“我们调取了沿线所有监控，从你离开出租屋到返回，全程两个小时，期间没有任何通话记录，也没有接触任何人，你所谓的‘问路’，问的是谁？”
刘海龙的额头渗出冷汗，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我记不清了，可能是我记错了，那天就是随便逛逛。”
小李适时补充：“我们在你出租屋的天花板夹层里搜到了一套专业开锁工具和红外干扰器，这些东西和博物馆失窃案现场留下的痕迹完全匹配。还有你账户里的转账，每次都在文物失窃后到账，金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这也是‘建材生意’的收入？”
“是！就是！”刘海龙猛地提高声音，像是在给自己壮胆，“那些是我跟国外客户的货款，工具是我帮朋友代买的，我不知道什么博物馆失窃案！”
沈砚冷笑一声，将另一张照片拿起来，照片上是那枚鱼纹青铜令牌：“这个东西，你认识吧？经我们核实，这是一个专门走私文物的团伙的专属接头信物，持有它的人，都是直接参与文物交接的核心执行者。”
刘海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沈砚见状，放缓了语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我们知道你不是主谋，这个团伙的层级很严，像你这样的执行者，大概率只是拿固定报酬的棋子。但你要清楚，走私文物数额巨大，主犯和从犯的量刑天差地别。你现在主动交代，还能算立功，可要是执意包庇，最后只能替你的上线‘背锅’。”
“我没有上线！”刘海龙下意识地反驳，说完又立刻闭紧嘴，眼神里满是慌乱。
这个细节没能逃过沈砚的眼睛，他趁热打铁：“没有上线？那这些跨境转账是谁给你的？令牌又是谁交给你的？你以为你闭口不谈，我们就查不到吗？现在技术组已经在恢复你手机里的所有数据，你的社交关系、出行轨迹，我们都会一一核实。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主动交代，总比被我们查出后再辩解，量刑上要轻得多。”
刘海龙沉默了，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颤抖。审讯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沈砚没有催促，只是耐心等待。过了约莫十分钟，刘海龙突然抬起头，眼眶通红：“如果我交代，真的能从轻处理吗？我妈还在医院躺着，孩子还小，我不能进去太久……”
“只要你如实供述，积极配合我们抓捕主犯，法院一定会考虑你的立功表现。”沈砚语气坚定，“但如果你有所隐瞒，或者故意提供虚假信息，后果你自己清楚。”
刘海龙吸了吸鼻子，像是做了巨大的决定，声音哽咽着说：“我说……我说……那个令牌是‘老鱼’给我的，他是我的上线，每次都是他联系我，告诉我交接的时间和地点，我只负责把东西送到指定位置，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鱼？”沈砚捕捉到关键信息，“他的真实姓名、联系方式，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每次都是通过加密电话联系，他让我称呼他‘老鱼’。”刘海龙摇了摇头，“不过，他昨天联系我，让我准备好，三天后午夜去取一件‘货’，交接地点会提前用暗码发给我。”
“什么货？”沈砚追问。
“他没明说，只说是从城南古籍馆弄出来的，好像叫……《水经注》手抄本。”刘海龙回忆着说道。
沈砚示意小李：“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小李应声起身，押着刘海龙走出审讯室，厚重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沈砚这才摘下微型耳机开门出去，对三人吩咐道：“通知专案组全体成员，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紧急会议，同步案情并部署任务。”秦清绾、谢知礼和顾淮荆立刻点头应声，分头去通知人员。
十分钟后，专案组会议室座无虚席，侦查员、技术人员、法制专员悉数到齐。沈砚站在投影幕前，简明扼要地通报审讯结果：“刘海龙已供述，走私团伙下一个目标是城南古籍馆的《水经注》手抄本，交易时间定在三天后午夜，地点将通过暗码通知他，其上线代号为‘老鱼’。”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便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众人脸上都露出凝重的神色。沈砚抬手示意安静，随即语气沉猛地部署整体任务：“现在明确分工，各司其职。技术组配合清绾，全天候监控刘海龙的通讯设备，一旦收到交易地点暗码，必须第一时间破解；知礼带领情报组，继续深挖暗码的隐藏信息，重点核查望江坞的具体位置和团伙活动痕迹，同时立即对接城南古籍馆，协助其升级安保措施；淮荆牵头制定详细抓捕方案，联合行动组划分警戒、抓捕、掩护小组，明确各岗位职责；其余人员负责梳理过往关联案件，排查‘老鱼’的真实身份和团伙骨干信息。记住，这次行动关乎国家文物安全，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收到！”全体成员齐声应答，声音铿锵有力。
散会后，专案组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中。审讯室里，那张写满暗记的纸条依旧静静躺在桌上，未破解的符号仿佛在无声叫嚣。沈砚独自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钢笔。他知道，一场围绕文物的攻防战已经打响，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老鱼”，注定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