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暗处的糖 ...
-
秋意渐浓，教学楼后的银杏树叶被染成了金黄色，风一吹，就簌簌地往下落，铺了一地碎金。
沈渝和江亦舟默契地保持着距离。在走廊里遇见，只是匆匆对视一眼，便各自移开目光；课堂上，江亦舟不再明目张胆地看他，却会在老师转身写板书时，飞快地递过来一张小纸条；放学时，沈渝先走，江亦舟会隔几分钟再跟上来，远远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看见他安全走进巷口，才调转方向离开。
这样的相处模式，像在玩一场心照不宣的捉迷藏，带着点隐秘的甜。
沈渝的课桌抽屉里，总会不定期出现些小东西。有时是一颗橘子糖，有时是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有时是一张写着解题步骤的草稿纸，字迹依旧潦草，错误率依旧高，却比以前认真了许多。
他知道是谁放的。每次发现这些东西，心里都会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暖暖的。他会把糖纸小心翼翼地收进铁盒里，把草稿纸夹在课本里，像是在收藏一份珍贵的秘密。
江亦舟每次看到这些，都会偷偷笑出声，把便签折成小小的方块，塞进钱包里，和那张他偷拍的沈渝低头看书的照片放在一起。
周末成了他们最期待的日子。
江亦舟会提前在铁路旁的秘密基地等他。有时带两罐橘子汽水，有时带副扑克牌，有时什么都不带，就并肩坐在草地上，看着铁轨延伸向远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最近好像能听懂数学课了。”江亦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上次小测，我及格了。”
沈渝眼睛一亮：“真的？厉害。”
江亦舟被他夸得有点飘飘然，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他说的“教”，其实是沈渝把自己的笔记偷偷塞给了他。
沈渝笑了笑，没戳破他。
“你呢？最近有没有人再烦你？”江亦舟问，语气里带着点担忧。
“没有了。”沈渝摇摇头，“他们好像不怎么说了。”
其实还是有人说，只是他学会了不去在意。因为他知道，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人在偷偷守护着他，这份底气，足以让他忽略那些无关紧要的噪音。
夕阳西下时，江亦舟送他回家。摩托车停在离巷子口很远的地方，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不小心碰到一起。
“下周要月考了。”沈渝说。
“嗯，我知道。”江亦舟点点头，“我复习得差不多了，争取再进步点。”
“加油。”沈渝看着他，眼里带着真诚的鼓励。
“你也是。”江亦舟停下脚步，看着他，“考好了，我请你吃大餐。”
“好。”沈渝笑了笑。
走到巷口，沈渝停下脚步：“我进去了。”
“嗯。”江亦舟点点头，看着他，“进去吧。”
沈渝转身往里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江亦舟还站在原地，见他回头，冲他挥了挥手，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光。
沈渝也挥了挥手，转身跑进了巷子。
回到家，沈渝放下书包，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橘子糖——是刚才分别时，江亦舟趁他转身的瞬间，塞到他手里的。
糖纸在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沈渝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他走到窗边，看着巷口的方向，虽然看不见江亦舟的身影，但他知道，对方一定还在那里，目送着他的方向。
就像他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们都会这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彼此，在暗处分享着属于他们的甜蜜，等待着可以坦然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照亮了少年嘴角的笑意，也照亮了那颗在心底悄悄生长、愈发繁茂的树。
枯木早已逢春，而这份春天，正以它独有的方式，安静而热烈地生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