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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裂痕下的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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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连下了三天，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连空气都仿佛被冻住了。沈渝窝在教室里，除了必要的走动，几乎很少离开座位。他把自己埋在书本里，试图用公式和定理填满所有空隙，可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后桌——那里依旧空着，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天下午，班主任突然把沈渝叫到了办公室。
“沈渝，”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点斟酌，“市里下个月有个数学竞赛，我看了你的模拟成绩，很有希望拿奖。这对你将来升学有很大帮助，你考虑一下？”
沈渝愣了愣。数学竞赛？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些，父母走后，他对未来的规划只剩下“活着”二字，那些遥远的荣誉和前途，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我……”他想说“不参加”，可话到嘴边，却想起了父母生前的期望。他们总说，沈渝脑子聪明，将来一定要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
“我参加。”沈渝听到自己这样说。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的窗户结了层薄冰，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他抬手摸了摸冰面，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或许，他该做点什么，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父母未竟的心愿。
放学后，雪小了些。沈渝抱着资料往家走，路过那家熟悉的便利店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老板娘热情地招呼道。
沈渝的目光落在冰柜上，那里放着江亦舟最爱喝的橘子味汽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瓶，付了钱。
走出便利店，他拧开汽水瓶盖，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熟悉的甜涩味。可这一次，他没尝到丝毫甘甜，只有满嘴的苦涩。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真相吗？老地方见。】
沈渝的心猛地一跳。老地方？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废弃的铁路道口。
他握紧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是江亦舟吗？还是……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调转方向，朝着铁路道口走去。无论对方是谁，他都想知道所谓的“真相”是什么。这些天的压抑和困惑，让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铁路道口依旧荒凉，积雪覆盖了铁轨，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悠长而凄厉。
沈渝走到那个熟悉的信号灯下，等了大约十分钟，一道车灯的光束刺破黑暗，越来越近。
是那辆黑色的摩托车。
江亦舟停下车，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疲惫却依旧俊朗的脸。他看着沈渝，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你自己看吧。”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沈渝接过信封，手指有些颤抖。他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张纸条。
照片上是黄毛和几个陌生男人的合影，背景是他家那间老房子。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威胁的话语，大意是如果江亦舟不离开沈渝，他们就去砸了那间老房子，让他连父母最后的念想都留不住。
沈渝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照片几乎要从手里滑落。原来……是这样。
他抬起头，看向江亦舟，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亦舟别过头，看着远处的铁轨，声音低沉：“告诉你又能怎样？你那么珍惜那间房子……我不能让他们毁了它。”
“所以你就用那种方式推开我？”沈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又轻又委屈，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江亦舟猛地转过身，看着沈渝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上前一步，想要拥抱他，却又克制地停住了动作，只是声音带着浓浓的悔意：“对不起，沈渝，我不该那么说，不该让你一个人难受。”
寒风卷起雪花，落在两人身上。沈渝看着江亦舟眼底的红血丝和掩饰不住的疲惫，心里的怨气忽然就消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吸了吸鼻子，把照片和纸条塞回信封，紧紧攥在手里：“那些人……”
“已经解决了。”江亦舟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狠厉，“以后不会再有人骚扰你了。”
沈渝知道，他所谓的“解决”，恐怕没那么简单。他看着江亦舟嘴角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疤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江亦舟，”沈渝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
江亦舟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心里一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火车的鸣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像是在为重逢奏响的序曲。
雪还在下，但沈渝觉得，心里那片冰封的土地上，似乎有暖流涌动，裂痕之下，微光渐显。
他的春天，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