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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药仙的危机 ...

  •   南疆的夜色比中原浓重得多。参天古木的树冠层层叠叠,把月光割得支离破碎,只在林间泥路上投下零星斑驳的光点。空气湿热粘稠,混着腐叶、泥土和奇异花草的甜腻气,吸进肺里都带着沉坠感。不知名的虫豸在暗处嘶鸣,尖得刺耳,更添了几分原始丛林的诡谲。

      萧逸、叶知秋和残碑三人正穿行在这片密林中。残碑一马当先,看似随意的脚步总能精准避开泥沼和枯枝下的毒虫——踩腐叶时会绕开松软的凹陷,那是藏沼泽的征兆;过横枝时脚尖轻挑,惊走下面的毒蝎蜈蚣。宽大的斗笠在昏暗中像夜行生物的翅膀,扫过藤蔓只带极轻的“沙沙”声,从不会被枝杈勾住。他对这片土地熟得像自家后院,连林间气流的细微变化都能察觉,偶尔侧头停半息,就避开了头顶落下的朽木。

      萧逸搀扶着叶知秋紧跟在后。叶知秋脸色比之前更白,额头渗着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在月光下泛着碎光。她呼吸急促,每吸一口都牵动胸口,忍不住蹙下眉。虽服了萧逸的丹药,又得残碑以内力压制“青魔手”的阴寒毒劲,但那毒像附骨疽,还在慢慢蚀她的经脉——她能清楚觉出一股寒意从丹田旁的气海穴蔓延,往四肢钻,每运功赶路,这股寒意就跑得更快,疼得钻心。她紧咬下唇把痛哼咽回去,月白色劲装被汗水和露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纤弱却倔强的身影,连后背的肩胛骨都隐约可见。

      “还能撑住吗?”萧逸低声问,手臂稳稳托着她的肘弯,一股温和内力若有若无渡过去——像温水裹住叶知秋体内的寒气,帮她减轻负担。他脸上依旧懒洋洋的,眼皮半抬着像对危险毫不在意,眼神却利得很,扫过左侧晃动的草丛会停半息,确认只是风吹的;看头顶树冠时留意枝干阴影,提防埋伏的敌人,半点不敢松懈。

      “没事。”叶知秋声音虚却坚定,“尽快找到苏前辈才是正事。”她清楚自己拖得越久越危险,还会成累赘——刚才残碑为护她避开毒藤已放慢脚步,再耽搁怕是要被影阁的人追上。

      残碑头也不回,沙哑的声音穿透虫鸣:“再往前十里是瘴气林,通往百花谷的第一道屏障。林里常年飘着五彩毒瘴,吸多了会致幻昏迷,甚至蚀穿经脉。跟紧我的脚步,别运功抗瘴气,收着气息让它自然过。”语气里没多余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显然对那瘴气林忌惮得很。

      果然走了没多久,前方林木渐疏,换成一片蒙着朦胧雾气的林地。那雾不是寻常白雾,是诡异的五彩斑斓——赤橙黄绿青搅在一起,像打翻的染料缸,在弱月下缓缓流,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致命。空气里的甜腻气陡然浓了数倍,闻着就让人头晕,萧逸甚至觉出鼻腔里有灼热感,像吸了细毒针。

      残碑从怀里摸出三枚碧绿色药丸,表面泛着莹润光泽,飘着淡草药香。他自己含了一颗,把另外两颗递给萧逸和叶知秋:“含在舌下,能抗大半瘴毒。记住别久留,穿林要快。”

      三人把药丸含进口中,清凉苦涩的味道瞬间漫开,从舌尖到喉咙再往下沉,最后在丹田散成一股凉意,头晕感立刻消了,精神一振。残碑先踏入五彩瘴气,身影瞬间模糊——瘴气像薄纱裹住他,只剩斗笠的轮廓在慢慢动。萧逸不敢怠慢,紧攥住叶知秋的手腕,指尖能触到她掌心的凉,跟着踏入瘴气。

      一进瘴气林,视线就被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清身前几尺。脚下土地松软湿滑,满是腐叶和菌类——踩腐叶会发出“噗嗤”声,偶尔还会踩到滑腻的蘑菇,稍不注意就打滑。四周静得吓人,连虫鸣都没了,只剩五彩雾无声流淌,偶尔远处传来似人似兽的诡异低嚎——像被掐住喉咙的闷响,又像野兽受伤的哀鸣,听得人毛骨悚然,叶知秋下意识往萧逸身边靠了靠。

      叶知秋只觉胸口发闷,就算有药丸挡着,甜腻的瘴气还是让她气血翻涌——体内的阴寒毒劲像被刺激到,蔓延得更快了,指尖都泛了青白色。她下意识攥紧萧逸的手,掌心的冷汗沾湿了他的手腕。

      萧逸觉出她的不安,手臂稍用力把她拉得更近:“别怕,跟着我。”声音平稳有力,带着安抚人的劲儿。同时他体内青云内力悄悄转起来,不是抗瘴气,是在两人周身裹了层极薄的气场——像透明的纱,把最浓的毒瘴稍稍推开寸许,让叶知秋呼吸能顺些。这份对内力的精细控制,寻常修士根本做不到,要么硬抗让瘴气入体,要么不设防被瘴气蚀,哪能这么收放自如。

      残碑在前面带路,脚步没半点犹豫,像能看透这五彩雾,总能找最安全、瘴气最淡的路——有时绕开一片深绿色瘴气,那地方连腐叶都没有,显然瘴毒浓得能蚀草木;有时顺着凸起的树根走,避开脚下可能藏的毒水坑。偶尔他会突然停下,抬右手示意两人屏息,等一阵诡异的彩色旋风吹过——那风裹着极浓的瘴气,过处树干瞬间变黑;有时又加快脚步,避开一片看着平静却藏着剧毒泥潭的地方,那泥潭表面盖着薄腐叶,要是残碑没提前察觉,踩上去肯定瞬间陷进去,被泥潭里的瘴气蚀成白骨。

      就在三人要穿过瘴气林中心时,变故突生!

      七八道细得像蛛丝断的破空声,贴着浓雾边缘袭来。要不是残碑常年在险地走,耳力异于常人,根本听不见这动静。那不是箭矢暗器,是细如牛毛的透明飞针——针尖泛着淡青芒,混在五彩瘴气里像雾凝结的露珠,直到离身不足三尺,才露出行凶的杀意,直取三人颈侧天突穴、肋下章门穴,全是一击就能制住的要害。

      “小心!”残碑喉间滚出一声低喝,遮了半张脸的宽斗笠突然顺时针一转,边缘竹篾带起股看着柔却凝得实的劲风,像无形的扇子扫过身前。这一下发力极巧,劲风不刚不猛,正好撞在飞针侧面——七八根飞针立刻变向,“笃笃笃”钉在旁边的老榕树上,针尖入木三分,扎进去的地方瞬间渗黑汁,没一会儿树干就出了铜钱大的焦黑孔洞,周围树皮肉眼可见地枯萎,显然针尖淬的毒又烈又能腐骨。

      萧逸反应比残碑慢半息,却也快得惊人——破空声刚起,他左手已扣住叶知秋的手腕,脚下踩着青云宗的流云步,带她往右侧滑了半步。这半步看着不远,正好避开射向她后心的两根飞针,飞针擦着她的衣摆飞过,钉进后面的腐叶堆,溅起的碎叶瞬间变黑。同时他右手袖袍轻拂,袍角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青云内力,像微风裹住另外三根飞针——那飞针本奔着叶知秋肋下去,被这股巧劲一带,轨迹偏了半寸,“夺夺”钉在脚边泥土里,泥土瞬间冒黑气,散出刺鼻的味儿。

      叶知秋只觉手腕被握得稳稳的,滑行时脚下几乎没摩擦感,连体内翻涌的气血都稳了些。她侧头看萧逸,他脸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像刚才避开的不是致命暗器,只是拂掉肩上的灰。

      袭击者一击没中,没再强攻。浓雾里传来几声窸窣响——像布擦腐叶的声,又像有人屏着气后退,跟着就恢复死寂,像从没有人来过。

      “是影瘴卫。”残碑声音里带了丝凝重,斗笠下的目光扫过浓雾深处,“影阁专门练的、在毒瘴里刺杀的好手,身法诡,还擅藏擅毒。看来鬼面已经把我们南下的消息传出去了,他们想在这瘴气林耗我们,甚至……拖时间。”

      “拖时间?”叶知秋喘着气问,刚才那一下惊吓让她体内的毒又活泛了,说话都带颤。

      “嗯。”残碑点头,声音依旧沙哑,“他们在百花谷那边怕是另有安排。我们得更快。”

      三人没再多说,加快了脚步。接下来的路,果然不断遭到影瘴卫的骚扰袭击。有时是淬毒的吹箭从头顶树冠射下来——吹箭管藏在藤蔓里,射时只有极轻的“咻”声,要不是萧逸留意到藤蔓晃,叶知秋早中箭了;有时是藏在腐叶下的毒蛇突然扑上来——那些蛇通体翠绿,和腐叶上的青苔一个色,缠上脚踝才露毒牙,每次都是残碑脚尖一挑把蛇踢飞,蛇落地就化成一滩黑水,显然也喂了毒;有时甚至用瘴气造扭曲的幻影——雾凝出萧逸或叶知秋熟人的样子,开口诱他们偏方向,要是心神不定,很容易陷进去。这些袭击不正面拼杀,尽玩阴的,目的就是拖慢他们的速度,耗他们的精神体力。

      残碑经验老到,总能提前察觉危险:听到吹箭声就立刻挥袖挡在两人身前,袍角带的内力能把吹箭震偏;见腐叶动就毫不犹豫踢开,动作干脆,不给毒蛇机会。萧逸心思细,洞察力惊人,总能在千钧一发时识破陷阱:看到幻影就低声提醒叶知秋“别信幻象”,同时用内力轻叩她的百会穴帮她守心神;发现瘴气浓度突然变了,就立刻拉住叶知秋,等残碑确认安全再走。叶知秋虽中了毒,却剑心通明,残月剑意护着灵台,不被幻象迷——就算看到熟人在雾里招手,也能攥紧剑柄守着本心,不被诱偏。三人配合越来越默契,虽险象环生,却也有惊无险冲出了这片死林。

      冲出瘴气林的瞬间,视野一下亮了。眼前是开满奇花异草的山谷入口,月光没了遮挡洒下来,把谷口照得像白昼。空气清新了不少,满是浓花香——和瘴气林的甜腻不同,是清里带甜的味儿,让人精神一振。谷口立着块天然青石,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字——百花谷,朱砂鲜得像刚写的,还带着点润气。

      可谷口的气氛一点不祥和。青石旁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看衣着是之前袭击他们的影瘴卫——黑劲装,脸上还套着狰狞的恶鬼面具,只是面具早被血浸透。这些尸体死状极惨:有的脸发黑、嘴唇青紫,显然中了剧毒;有的浑身是细密孔洞,孔里渗淡黄汁,像被细锐东西射穿;还有的被利刃封喉,伤口极细却深可见骨,血已凝成果暗红色,顺着脖子流到胸前,把黑衣染成深褐。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跟影阁的人交过手了。”萧逸蹲下身,手指轻碰一具尸体脖子上的伤口——边缘齐整,没半点拖沓,显然是一击致命。他又翻了翻尸体的手掌,掌心没老茧却有细针孔,“这手法……像极细的针状兵器弄的。而且出手的人内力稳,针孔深浅一样,显然是故意控了力道。”

      残碑的目光投向百花谷深处,斗笠下的眉头皱了皱——他能看到谷里隐约飘着雾,不是瘴气,是药草烧出来的白烟,还能闻着丝淡毒粉味。“谷里有打斗声,而且……有毒阵被触发的痕迹。”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点不确定,“我们来得正好,也可能……是最糟的时候。”

      叶知秋强撑着站直,右手攥紧剑柄,指节都泛了白。她深吸口气压□□内的寒意:“不管怎样,得进去!”

      三人没再犹豫,快步踏入百花谷。谷里的景色和外面完全不同,像进了另一个世界。到处是从没见过的奇花异草:有花瓣像蝴蝶翅膀的蝶衣花,风一吹就扇动花瓣,发出“嗡嗡”声;有花蕊像金针的金针花,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还有藤蔓上挂的醉心果,果子通红,飘着诱人的香,可果子顶端有根细毒刺。

      空气里满是百种花香混在一起的浓味,初闻沁人心脾,细闻却让人隐隐头晕,显然不少花草带迷幻或毒性——萧逸甚至看到路边长着株断肠草,叶子翠绿,根部却渗黑汁,要是误食,片刻就没命。

      沿着五彩鹅卵石铺的小径往里走,打斗声越来越清楚。那声音里有兵刃撞的“锵锵”声,有掌风扫的“呼呼”声,还有毒粉撒的“沙沙”声。往前看,一片开阔花田的中央,打得正烈。

      一边是七八个穿黑衣、戴恶鬼面具的影阁杀手,手里的兵器各不一样:有的握着□□,箭头上涂绿毒膏;有的拿短刀,刀刃泛蓝光;还有的双手各持一把毒匕,脚步轻,显然是擅偷袭的刺客。

      其中一人身材矮胖,不足五尺高,肚子却圆滚滚的像怀了孕,手里拿一对淬毒短叉,叉上缠黑锁链,招式狠辣——每次叉尖刺出,都带股黑毒雾,正是影阁七杀使里的“毒叟”赫连锋!他带的手下显然也都是用毒的好手,不停撒各色毒粉毒雾,还驱着些艳色毒虫进攻——有通体赤红的蝎子,有翅膀带毒粉的飞蛾,还有藏在袖子里的毒蜈蚣,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可跟他们打的,只有一个人!

      那是个穿浅绿色衣裙的少女!看背影,身形窈窕,腰肢细得像阵风就能吹倒。她的长发用根简单木簪挽着,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颈边垂着几缕碎发,跟着动作轻轻晃。

      她的动作轻得像花间蝴蝶,在刀光剑影和毒雾里穿闪避——赫连锋的短叉刺向她胸口时,她脚下一点花茎,身形往后飘退,裙摆扫过地上花草,带起一片花瓣;影阁杀手的□□射向她后背时,她突然往左拧身,像跳支轻舞,堪堪避开箭矢,那箭钉在后面的蝶衣花上,花瓣瞬间就黑了。她的闪避看着惊险,却总能在最后一刻差毫厘避开,像早知道对手的招式。

      她手里没兵器,只有几十根细如发丝、长约三寸的银针!那些针在她指尖跳着飞,有时像天女散花般射出去,精准打向对手的穴位或毒虫的要害——射向□□手的曲池穴时,针刚碰皮肤,那□□手就惨叫一声,□□掉地上,整条胳膊都麻了;射向毒蝎头部时,针直接穿透蝎壳,毒蝎瞬间就不动了。有时又像游鱼般在她周身绕,织成道密不透风的防御针幕——赫连锋撒黑毒粉时,银针在空中快转,成了道银色屏障,把毒粉全挡在外面,毒粉落地上立刻烧出小洞。

      她的招式灵动跳脱,没半点烟火气,却每次都妙到好处。偶尔被逼到险境,还会撒些不知名的药粉——那粉是淡黄色的,撒地上冒白烟,烟一沾影阁杀手,就让他们咳个不停,动作慢半拍;或是弹指射两颗小石子,打向周围特定的花草——她曾用石子打中一株醉心花,花茎立刻喷股香气,那香让靠近的影阁杀手眼神发迷,露了破绽。她应对得从容,还带点古灵精怪——有时避开攻击后,还会对着影阁杀手做个鬼脸,气得对方哇哇叫,却抓不到她。

      “那就是……素圣药仙苏小荷?”叶知秋有点不敢信。在她想里,能被阳顶天郑重列进名单、让影阁这么重视的药仙,至少该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婆婆,怎么会是个看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少女?而且这少女的招式虽妙,却带点孩子气,跟药仙的威严一点不搭。

      萧逸眼里也闪过丝诧异,更多的却是了然。他低声道:“看来阳前辈名单上的备注没错,九转还魂针……果然玄妙。而且她显然熟这谷里的环境,刚才用石子打醉心花,那花香能迷魂,寻常人不知道,她却能精准用,显然对谷里花草摸得透透的。”

      这时花田里的战局变了。赫连锋打了快半个时辰,额头上的汗混着脸上的黑气往下淌,滴在地上把鹅卵石都染黑了。他本来以为凭自己的五毒黑煞掌和手下的毒术,拿下个小姑娘易如反掌,可苏小荷的银针太滑溜——每次想拍中她,都被针打在手腕穴位上,逼得他不得不收掌;她的身法又像花间蝴蝶,看着在眼前,伸手却抓空。好几次眼看把她逼到死角,都被她用谷里的花草化解,气得赫连锋胸口发闷。

      这会儿久攻不下,他终于恼了,猛地厉啸一声——这啸声尖得刺耳,谷里周围的花草都被震得簌簌抖,几片蝶衣花的花瓣直接碎了。他双手一翻,掌心瞬间爬满黑纹,那纹像活物般往手臂爬,没一会儿整只手都变得漆黑如墨,连指甲缝里都渗黑汁。一股腥臭气跟着散开——比瘴气林里的味儿还冲,带着腐蛇虫的腥,旁边的影阁杀手都忍不住退两步,有的甚至用袖子捂鼻子。

      他双掌往前一推,两股漆黑掌风像乌云般卷向苏小荷,掌风过处,地上的花草瞬间枯萎变黑,连空气都像被染黑了,正是他赖以成名的五毒黑煞掌!这一掌他用了七成内力,掌风比之前烈数倍,显然想一击毙敌。

      苏小荷眉头瞬间蹙起,能觉出那掌风里的阴毒——比叶知秋体内的青魔手还烈三分,要是被拍中,经脉肯定瞬间被蚀成粉。她脚下一点身前的醉心花,花茎被踩得微弯,跟着爆股弹力,把她的身形往后急送——这退势看着仓促,却正好避开掌风正面,掌风擦着她的裙摆过,裙摆立刻留块黑印,那印还在慢慢扩大,显然毒劲还在漫。

      同时她双手在胸前快绕,指尖已扣住几十根银针,手腕一抖,那些针就像春日暴雨般射向赫连锋的掌心劳宫穴和手腕内关穴——这两个穴是运功的关键,只要针扎中,赫连锋的掌力肯定会滞涩。银针破空带极细的“嗡嗡”声,密密麻麻像张银网罩向赫连锋的手,连他指缝都没漏。

      可赫连锋这次是全力出手,掌风雄浑得吓人。他见银针刺来,非但没收掌,反而猛地加力把双掌往前送,掌风瞬间更浓,居然把大半银针震飞了!那些被震飞的针扎在旁边的花茎上,花茎立刻变黑,顺着茎往下枯。剩下几根针虽扎中他的手腕,却只入了半分,没伤到穴位——赫连锋的皮肤下像有层硬壳,针根本扎不进去。眼看那漆黑掌力要印在苏小荷身上,她甚至能觉出掌风里的寒意扑到脸上,头发都微微竖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

      一道凌厉剑气突然从斜侧方破空来!那剑气是月白色的,像寒夜的冷月清辉,带着股孤高绝傲的劲——剑气里没半点多余杂质,只有纯粹的剑意,快得惊人,居然后发先至,精准斩在那股漆黑掌风侧面。

      “嘭!”

      气劲撞在一起的闷响在花田中央炸开,声闷却有力,震得周围花草都剧烈晃,花瓣落了一地。赫连锋的漆黑掌风被这道剑气生生劈开口子,瞬间散了大半,剩下的劲虽还带阴毒,却已不足为惧,只把苏小荷震得往后飘退几步。她在空中稳住身形,落地时踉跄了下,伸手扶住旁边的金针花才没倒。

      而出手的正是叶知秋!她刚才一直在调息,可看见苏小荷遇险,体内的侠义劲再也按捺不住——她虽中了毒,可琉璃城的残月剑法最擅以巧破刚,对付这种刚猛掌力正好。她强提体内仅存的三成真气,右手握剑柄,手腕轻旋,长剑出鞘半寸——没惊天动地的响,只有道月白色剑气顺着剑鞘滑出,这剑气看着不粗,只有手指粗细,却凝了她全部的剑意。

      这一剑几乎耗光她勉强聚的真气,落地时身形晃了晃,喉头一甜,嘴角又溢出血丝,那血滴在身前草地上,居然让青草瞬间枯了一小块——显然是体内的青魔手毒劲被牵动,顺着血漫到了体外。

      “谁?!”赫连锋又惊又怒,扭头看去,就见萧逸三人已经到了近前。他刚才全神贯注对付苏小荷,居然没察觉有人靠近,要是刚才那道剑气再快分半,他的手掌怕是要被斩伤。

      “是你们!”赫连锋眼里闪过怨毒,认得出萧逸和叶知秋——之前在城外打过,还被萧逸戏耍了一通,丢了面子。“真是阴魂不散!既然自己送上门,今天就一起解决!”他挥手示意手下,连带着剩下的五六个影瘴卫——都带伤,眼神却还狠——把萧逸三人和苏小荷一起围了起来。影阁杀手慢慢挪步,手里的兵器对着几人,毒粉也握在掌心,随时要撒,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苏小荷稳住身形,拍了拍胸口长舒口气——刚才那下太险,再慢半息就没命了。她这才有空看援手的人,见叶知秋脸色惨白、嘴角带血,又觉出她体内那股阴寒毒劲,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瞬间亮了,非但不怕,反而露出极大兴趣:“呀!这位姐姐,你中的是青魔手的混合毒吧?还是改良过的!毒缠着经脉,阴寒蚀骨,好玩……呃不是,是好棘手啊!”一边说一边往前凑,伸手想碰叶知秋的手腕,显然想查毒,却被萧逸不动声色挡开了。

      她的声音清悦得像山涧清泉,带少女特有的娇憨,可这话让叶知秋和萧逸都有点无语。这姑娘,见了这么凶的毒,第一反应居然是“好玩”?

      萧逸往前站了步,把叶知秋护在身后,目光扫过赫连锋等人——留意着他们兵器上的毒色,又看了看周围环境,确认没其他埋伏,最后落在苏小荷身上,懒洋洋拱了拱手:“这位该是素圣药仙苏小荷吧?在下青云宗萧逸,这位是琉璃城叶知秋,那位是残碑前辈。我们受阳顶天前辈留下的线索指引,特地来拜访,正好赶上这事。”他特意提阳顶天的名字,还叫苏小荷前辈,既是试探她对阳顶天有没有印象,也是表明来意,别被当成敌人。

      苏小荷听到阳顶天三个字,眼神明显动了下——像想起什么,嘴角微抿,跟着又舒展开。可听到前辈两个字,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摆着手道:“哎呀别叫前辈,把人叫老了!我叫苏小荷,你们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说话时眉眼弯弯,笑得灿烂,脸颊上还露两个小梨涡,十足的少女心性,跟药仙的名号一点不搭。

      可她马上收了笑,看向赫连锋,叉着腰气鼓鼓道:“喂!你这又矮又胖的坏老头!影阁的人烦不烦啊?隔三差五来扰我清净,还想抢我的针法!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拆了我这百花谷吗?”语气里满是不满,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却半点没留意赫连锋眼里越来越浓的杀意。

      赫连锋阴恻恻笑:“苏药仙,识时务者为俊杰。阁老会对你的九转还魂针势在必得。你乖乖把针谱交出来,跟我们回影阁做事,或许还能留条命继续钻研医术。不然……今天这百花谷就是你的葬身地!至于这几个碍事的,正好一起收拾了!”说这话时,他的双手又开始泛黑,显然已经做好动手准备,周围的影阁杀手也屏住呼吸攥紧兵器,就等他下令。

      “哼!吹牛!”苏小荷哼了声,指尖又扣住几根银针,针对着赫连锋,显然随时要出手。她对萧逸等人道:“喂你们几个,看着不像是跟这坏老头一伙的。要不要联手?先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赶跑再说?我看这位中毒的姐姐,好像快撑不住了。”说着还朝叶知秋眨眨眼,眼神里满是“快答应”的期待。

      萧逸和残碑对视一眼——残碑微微点头,显然也觉得现在的情况,联手对双方都好,分开只会被影阁逐个击破。他们俩要护着叶知秋,苏小荷擅用针和毒,正好能互补,而且苏小荷熟这百花谷,说不定还能找到解毒的药材。

      “好。”萧逸干脆应道,同时暗中对叶知秋传音:“尽量调息,别乱运真气,找机会自保就好。”他怕叶知秋再强行出手加重伤势,毕竟她体内的毒已经不稳了。

      残碑慢慢抽出背上用粗布裹的长条——粗布被他轻轻一扯就掉了,露出半截古朴的刀柄。那刀柄是暗红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纹路,像在烧的火焰,正是阳顶天的赤阳刀!刀身虽没完全拔出来,可一股炽热阳刚的气息已经漫开,跟谷里的花香、毒气形成鲜明对比——周围的影阁杀手觉出这气息,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体内的毒劲居然微微滞涩,显然这赤阳刀的阳刚气正好克阴毒。

      赫连锋见了脸色更沉——他认得这刀,是阳顶天的兵器,当年阳顶天杀了不少影阁的人,这刀对影阁杀手来说简直是克星。他厉喝:“杀!一个都别留!”

      话音刚落,最前面的两个影阁杀手立刻扑上来——一个拿毒匕刺向萧逸后背;另一个握短刀砍向苏小荷的手腕,想抢她手里的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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