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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决裂的寒冬与碎掉的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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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一周,陈清枫还是拉着俞谦回了家。出发那天,俞谦揣着满心的不安,把那条刻着"谦"字的项链藏在衣服里,紧贴着心口,像是这样就能获得一点勇气。陈清枫一路上都在跟他说父母的喜好,说他妈妈喜欢干净利落的孩子,说他爸爸喜欢聊体育,让他别紧张,可俞谦的心,还是一直悬着。
陈家住在一个老式小区里,房子不大,却收拾得很于净。陈清枫的母亲开门时,脸上还带着笑,可看到俞谦跟在陈清枫身后,眼神里的笑意就淡了些。陈清枫没察觉,拉着俞谦就往里走:"妈,这是俞谦,我跟你说过的,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
"清枫,你跟我来厨房一下。"陈母突然打断他,语气有点冷,转身进了厨房。陈清枫愣了一下,对俞谦笑了笑:"你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俞谦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衣角,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客厅的墙上挂着陈清枫的照片,从小学到大学,每一张都笑得格外灿烂。他看着照片里的陈清枫,心里悄悄想,要是能一直像照片里那样开心就好了,要是他父母能接受他们就好了。
可没等多久,厨房就传来了争吵声。先是陈母的声音,带着点激动:"你说什么?你喜欢他?你是疯了吗?你是个男孩子,怎么能喜欢另一个男孩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然后是陈清枫的声音,带着点倔强:"妈,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俞谦很好,他对我特别好,我们想在一起,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陈母的声音提高了些,"我告诉你陈清枫,你要是敢跟他在一起,我就没你这个儿子!你现在就跟他断了联系,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妈!"俞谦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的争吵声,心一点点沉下去,像被扔进了冰水里。他站起身,想逃走,可刚走到门口,陈清枫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眼睛红红的,拉着他的手:"俞谦,你别听我妈的,我不会跟你分开的,我们一起跟她好好说,她会明白的。"
陈母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陈清枫拉着俞谦的手,气得浑身发抖:"陈清枫,你要是今天不跟他走,我就死在你面前!"她说着,就往墙上撞,陈清枫吓得赶紧松开俞谦的手,冲过去拉住她:"妈!你别这样!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俞谦站在原地,看着陈清枫抱着他母亲,看着陈母恶狠狠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他知道,陈清枫夹在中间很难,他也知道,陈母是绝不会接受他的。他慢慢后退,轻声说:"清枫,别闹了,我走。
"俞谦!"陈清枫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慌乱,想冲过来拉他,却被陈母死死拽住:"你敢过去?你过去试!"
俞谦看着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然后慢慢摘下来,放在门口的鞋拒上:"这个,还给你。以后……别再找我了。"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敢回头,怕看到陈清枫的眼神,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
外面正下着雪,雪花落在俞谦的脸上,冰凉的,像眼泪。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雪地里,脑子里全是陈清枫红红的眼睛,全是陈母的话,全是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美院巷的初遇,阁楼的暖炉,跨年夜的烟花,雪地里的雪人……那些曾经温暖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他心上。
他回到了那个他们一起租的阁楼,里面还留着他们的东西﹣﹣陈清枫的运动外套,他画的陈清枫的画稿,窗边那个种着向日葵的花盆,还有那个小暖炉。俞谦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些东西,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
从那天起,俞谦就像变了个人。他把所有陈清枫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藏在衣拒最底层,却还是忍不住每天都拿出来看看,然后再哭着放回去。他不再画画,毕业展的奖金也被他藏在抽屉里,一动不动。他每天都待在阁楼里,不出门,不说话,有时候坐在沙发上,能一动不动地待一整天,眼神空洞,像丢了魂。
陈清枫来找过他几次,都被俞谦拒之门外。他在门外喊俞谦的名字,说他跟母亲谈好了,说他不会放弃,可俞谦只是靠在门后,捂着嘴哭,不敢出声﹣﹣他怕自己一开门,就会忍不住跟他走,可他更怕,陈母会再用死来逼陈清枫,怕陈清枫会为难。
后来,陈清枫就不来了。俞谦不知道他是放弃了,还是被他母亲拦住了,只是每天都坐在窗边,看着那个空了的花盆,心里空荡荡的。冬天越来越冷,阁楼里的暖炉再也没有点过,整个屋子都冷得像冰窖,就像俞谦的心一样,再也暖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