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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能源节点的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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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门在身后合拢，将那片纯净的白光与短暂的安宁彻底隔绝。废墟特有的、混合着铁锈、尘埃和某种腐败有机质的浑浊空气瞬间涌入鼻腔，带着一股冰冷的恶意。
【固定现金消耗恢复：-5/小时。】
账簿上跳动的数字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们的神经江沉的余额是26，陆凛的是31。
时间，或者说“生命”，再次进入了倒计时。
根据安全屋提供的简陋扫描图，那个标记为【疑似小型能源节点（不稳定）】的黄点，位于东北方向，需要穿过一片相对密集的坍塌建筑群。
“跟紧，注意警戒。”陆凛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调整了一下握持撬棍的角度，眼睛扫视着前方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经历了矿坑和负资产风暴，他知道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江沉紧随其后，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不仅留意着视觉上的异常，更在倾听着风中任何不协调的声音。他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行的计算机，不断处理着环境信息，并与已知的规则进行比对。
坍塌的建筑群如同巨兽死后的骸骨，扭曲的钢筋从混凝土块中刺出，形成天然的障碍与陷阱。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迂回前进。每一声自己脚步踩碎砾石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前行了约一百米，相对顺利。只遇到了两个落单的【游荡的报废资产】，被陆凛利用地形迅速、安静地解决，付出的现金成本也控制在较低范围（各-1点）。
但江沉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太安静了。
相比于之前遭遇的“负现金流风暴”，这片区域的负资产密度低得有些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等等。”江沉突然拉住陆凛的衣角，蹲下身，指向左前方一片被阴影笼罩的洼地。那里堆积着大量的金属废弃物，在这些废弃物中间，隐约能看到几具……相对完整的骸骨。
骸骨的姿势各异，有的蜷缩，有的前扑，都穿着类似卡尔和日志主人那种风格的制服。
“是之前的维护人员？”陆凛低声道。
江沉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骸骨之间散落的几个小物件吸引。
是一些破损的仪器面板、几个能量指示早已归零的便携电池模组，以及……一本被半埋在尘土里的、封面焦黑的笔记。
“有东西。”江沉示意。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江沉用笔小心地拨开尘土，将那本笔记取了出来。笔记的材质特殊，虽然焦黑，但并未完全损坏。
翻开第一页，潦草而绝望的字迹映入眼帘，同样是那种需要系统翻译的文字：
【紧急日志 - 编号未知】
“……卡尔是对的！净化协议是陷阱！它根本不分敌我！所有能量等级低于阈值的单位都会被当成‘负资产’一并清偿！”
“……我们被系统抛弃了！不，我们从来就不是主人，只是……可消耗的‘运营成本’！”
“……能源节点！对！那些为系统提供基础能源的节点，或许能屏蔽净化波……但节点附近有‘清算者’守护……它们是系统的清道夫……”
“……不要去……那是另一个陷阱……或者……唯一的生路？”
日志到此中断，最后几个字迹几乎无法辨认。
“清算者……”江沉重复着这个新的名词。
守护能源节点的东西？
听起来就比那些无意识的“报废资产”要危险得多。
“运营成本……可消耗的……”
这个定位比“资产”更加残酷和直接。
资产或许还有价值，而成本，是注定要被压缩和优化的。
这时，江沉的账簿震动了一下，浮现提示：
【获得信息：残缺的紧急日志。】
【信息补充：能源节点通常由自动化防御单位“清算者”守护，清除一切未经授权接近的单位。】
【警告：“清算者”被判定为高优先级“正资产”，拥有系统授予的强制清算权限。】
【现金流入：信息价值+8】
意外的现金流入缓解了部分压力，但带来的信息……
高优先级正资产？
强制清算权限？
与“清算者”冲突，他们很可能不占任何规则上的优势。
“还要去吗？”江沉看向陆凛。
目标点明确有强大的守卫。
陆凛沉默了几秒，视线扫过笔记上最后那句话——“唯一的生路？”，然后坚定地看向能源节点的方向：“去。我们没有选择。但策略需要调整。”
他仔细观察着扫描图上的地形，指着节点所在位置：“节点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小广场中央，不利于隐蔽接近。我们需要制造混乱，调虎离山。”
“用那些‘报废资产’？”江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对。把它们引向节点，吸引‘清算者’的注意力，我们趁乱行动。”陆凛的计划简，但需要冒险。
他们改变了路线，不再直接朝向节点，而是绕向一片扫描图上显示负资产密度较高的区域。
很快，他们找到了目标——大约二三十台报废资产聚集在一个坍塌的车间里，如同锈蚀的尸群，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红光明灭。
“怎么引？”江沉问。
直接攻击显然不明智。
陆凛从地上捡起几块大小不一的金属碎片，掂量了一下，然后看向车间顶部一处悬吊的、看起来很不稳固的金属横梁。
“声东击西。”他言简意赅。
他示意江沉后退到安全距离，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手臂猛地发力，将一块最大的金属碎片掷向那根横梁的支撑点！
“哐！！”
精准的撞击！支撑点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紧接着，他又连续掷出几块较小的碎片，打在车间不同的金属构件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噪音。
车间里的报废资产们瞬间被惊动，红光集体骤亮，发出威胁性的嗡鸣，转向噪音来源。
“嘎吱——轰隆！！”
那根被重点照顾的横梁终于支撑不住，带着一大堆锈蚀的零件和瓦砾，轰然砸落下来！巨大的声响和震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车间里的报废资产群彻底被激怒，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朝着坍塌和噪音的中心——也就是陆凛刚才的大致方向——汹涌扑来！
“走！”陆凛低喝一声，和江沉沿着预先看好的路线，快速向能源节点方向迂回。
【现金流出：战术诱导 -5】
代价不菲，但效果显著。
他们身后，大量的报废资产被引离了原有区域。
两人不敢停留。
现金在持续消耗，体力也在下降。
几分钟后，他们抵达了扫描图上标注的小广场边缘，躲在一堵残破的矮墙后。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个大约三米高、呈多面体结构的金属装置。它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纹路，中心位置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不稳定黄色光芒的晶体——那应该就是“纯净能量”的来源。
装置底部连接着粗大的、深入地面的管道。
而在装置周围，静静地伫立着四台造型截然不同的“东西”。
它们不再是报废资产那种拼凑的、锈蚀的破烂模样。它们线条流畅，装甲厚重，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一台如同匍匐的猎豹，关节处是锋利的刃轮；一台如同直立的铁砧，双臂是巨大的冲击锤；一台身形纤细，背后有着复杂的机械臂，末端是各种探针和切割工具；最后一台则悬浮离地半米，主体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布满传感器的球体。
它们的头顶，统一悬浮着令人心悸的文字：
【单位：清算者（净化型）】
【状态：待机巡逻】
【权限：强制清算（对非授权目标）】
仅仅是待机状态，就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它们是系统规则的冰冷执行者。
这时，被陆凛引走的那股“负资产”洪流，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部分被广场中央的能量波动吸引，嚎叫着冲了过来！
四台清算者几乎在同时被激活！
猎豹型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刃轮飞旋，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台报废资产切成了碎片！铁砧型迈着沉重的步伐，巨锤砸落，地面震颤，直接将范围内的负资产砸成了铁饼！纤细型背后的机械臂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插入负资产的关节和核心，瞬间使其瘫痪失效！而悬浮的球体则射出一道道蓝色的能量束，被击中的负资产如同被点燃的纸张，迅速熔化、气化！
高效，冷酷，无情。
清理这些报废资产，对它们而言如同除草。
“就是现在！”陆凛看准了清算者被蜂拥而至的负资产暂时缠住的瞬间，从矮墙后窜出，目标直指广场中央的能源节点！
江沉紧随其后，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他的眼睛死死锁定在那块散发着不稳定黄光的能量晶体上。
距离在迅速拉近！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眼看陆凛的手就要触碰到那能量晶体！
突然！
那个悬浮的球体清算者，似乎优先处理完了靠近节点的威胁，传感器猛地转向了高速接近的陆凛和江沉！
刺目的红光锁定了他们！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目标接近核心资产！】
【执行强制清算协议！】
球体清算者瞬间放弃了眼前的负资产，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蓝色能量束，如同死神的凝视，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陆凛激射而去！
速度太快！
避无可避！
陆凛瞳孔猛缩，凭借惊人的反应速度，将撬棍横在身前，同时身体极力侧闪！
“轰！！”
能量束大部分被撬棍挡住，发出剧烈的爆炸！陆凛整个人被炸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撬棍脱手，冒着黑烟，他持棍的手臂衣袖焦黑，渗出血迹。
【现金流出：受到清算攻击 -15！（生命值关联）】
【警告！伤势影响，行动力下降！现金流出加速风险增加！】
仅仅一击！
高达15点的现金消耗！
还有伤！
“陆凛！”江沉惊呼，但他脚步未停。
此刻停下就是一起死！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能量晶体！
球体清算者一击得手，再次开始充能，蓝色的光芒在炮口凝聚！
而另外三台清算者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开始摆脱负资产的纠缠，向这边合围！
千钧一发！
江沉扑到了能源节点前，伸出手抓向那块黄色晶体！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节点基座上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接口，旁边刻着一个符号——那符号，与他之前在那本《诚实账簿》扉页看到的、代表“复式记账”的古老符号一模一样！
一个荒谬而大胆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他没有直接去抓取晶体，而是飞快地唤出自己的《现金流量簿》，将其猛地按向了那个接口！
“验证这个！”他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冥冥中的系统规则吼道，“这也是‘资产’！知识资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球体清算者的炮口蓝光已经炽烈到了极点。
另外三台清算者近在咫尺。
陆凛挣扎着试图起身。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从能源节点内部响起。
节点基座上的纹路亮起了柔和的白色光芒，那原本不稳定的黄色能量晶体，光芒骤然变得稳定温顺。
【检测到特殊权限载体……《诚实账簿》……】
【权限验证……基于‘知识即资产’底层规则……临时权限授予……】
【允许接触并提取限定单位纯净能量。】
球体清算者炮口的蓝光瞬间熄灭。
四台清算者的动作同时停滞，然后，它们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转身，继续清理剩余的那些负资产，将江沉和陆凛完全无视。
成功了！
江沉几乎虚脱，他颤抖着手，轻轻触碰那块黄色的晶体。
晶体温热，一股磅礴而纯净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他体内，同时在他的账簿上显示：
【获得：纯净能量单位 x 50】
只有50单位！
距离修复屏蔽场需要的100单位，还差一半！
但此刻来不及细想，他冲到陆凛身边，将他扶起。
“怎么样？”
陆凛脸色苍白，摇了摇头，示意还能行动。他的现金余额已经跌落到16点，情况危急。
“走！”江沉架起陆凛，两人不敢有丝毫停留，趁着清算者还在“忙碌”，沿着来时的路，踉跄着向安全屋方向撤退。
身后，清算者们高效地清理着战场，将一切“负资产”化为乌有。
他们险死还生，带回了50单位能量，以及一个重要的发现——知识，在这个系统里，或许是一种更高层级的“硬通货”。
但能源节点的博弈，他们只赢了一半。
修复安全屋的道路，依然漫长。
还有陆凛的伤势和急剧减少的现金，成为了新的、迫在眉睫的危机。
沙漏的沙，还在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