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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就这样一见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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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宥庭第一次见时温,两人就昏天黑地地打了一架,以至于后来每次在教学楼走廊上,和敞着校服,状态懒散的时温擦肩而过时,他都很想问对方一句——
就那么生气?
时温每次见梁宥庭脸上都没有好脸色,表现得好像当初是梁宥庭没事找事,先动手打他一样。
梁宥庭很冤枉。
两人打架那天正好是梁宥庭执勤,上午第二节课的大课间,他按部就班地巡视完校园,正扯下袖章打算回教室,身侧的墙外就扔进来一个书包,紧接着,一个身形清瘦,还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紧随其后,利落地翻过围墙,潇洒落地。
动作这么利索,一看就是惯犯,梁宥庭扯袖章的动作一滞,随即放下手朝那边走过去。
少年正拍打着沾灰的书包,注意到梁宥庭往这边走,抬眼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他眼眶很红,眸中戾气深重,就像一根锐利的尖刺一样,直直指向梁宥庭。
但梁宥庭并没有被警告到,他淡定地在少年面前停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宣告:“迟到,翻墙,一千字检讨。”
少年充耳不闻,将书包往肩上一甩,目中无人地撞开他肩膀就走。
梁宥庭转身扯住少年的书包带子,没打算放过他:“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时温沉默回头,迎面就给了梁宥庭一拳…
躲闪不及的梁宥庭被一拳砸倒在地,但时温还不解气似的,又坐在他身上动起手来。
作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梁宥庭从来没和人打过架,但是他比时温高出一个头,身材也比他强壮很多,所以一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便发力抱着时温的腰轻易一个翻身,将明显失去理智的时温压到了地上。
时温瞪大眼睛,目光凶狠,水盈盈的眼眶在挣扎的动作下泛着细碎水光,也不知道是因为翻墙被抓气的,还是因为被另一个同性压倒在地的屈辱。
梁宥庭抓着时温的胳膊,以环抱的姿势将其压在背后,看着时温在身下扑腾的同时,游刃有余地打量起他的脸。
——脾气这么大,脸倒是长得很好看。
人淡如梁宥庭,只是一千字检讨而已,对他来说,这完全不值得一提,但时温却好像不是这样想的,他看起来要气炸了。
难道是因为打不过他,觉得丢脸?
想到这里,梁宥庭抓着时温的力气小了一些,正准备开口让他冷静一点,就听见年级主任远远地吼了一声:“干嘛呢!?打架是吧?”
梁宥庭话被打断,不满地皱了皱眉,同时松了压制时温的力气。
时温从背后抽出手,一把将梁宥庭推开,而后站起来一边气喘地拍打着身上沾到的土,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宥庭,一脸凶狠。
梁宥庭抬头看他,友善地勾了一下唇角。
时温表现得很嫌弃,直接移开了眼。
年级主任风风火火地跑到面前,看见带着执勤袖章,脸上还有拳头印的梁宥庭,未知全貌,心就已经有了偏向。
“时温!你竟然敢殴打同学!你看看梁宥庭的脸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梁宥庭向时温看过去,但时温没看他,一副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既不顶嘴,也没打算推脱。
“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年级主任问时温,“为什么打梁宥庭?”
时温短暂地扫了一眼梁宥庭,不卑不亢地吐出一句:“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他不爽。”
这理由实在莫名其妙,梁宥庭想。
先不说一千字检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对自己的形象还算有一定的自信,他不可能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欠揍的脸。
不过,也不能排除时温的审美就是和大多数人不同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梁宥庭对被时温气得冒烟的年级主任说:“主任,我们没什么冲突,时温同学只是不小心砸到我。”
这解释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年级主任听完,反而给时温罪加一等,他吼时温的声音更大了:“你看看,心善的梁同学这时候还在帮你说话,你的良心不疼吗?”
时温这才看向梁宥庭,眼睛几乎要喷出火,半晌才咬牙挤出一句:“良心不疼,就是拳头又硬了。”
年级主任听完,抬手就想给时温脑袋一巴掌,被梁宥庭拦下了。
他不提倡用暴力解决问题,也不想激化矛盾。
“老师,要上课了。”梁宥庭说。
话音刚落,刺耳的铃声就穿脑般在耳边响起,一时间三个人就跟定住了似的,谁都没有动作。
大脑一片空白中,梁宥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时温脸上。
时温眼睫低垂,正呆滞地盯着某一处,眉头深深皱着,嘴唇微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年的发梢不守规矩地乱翘着,唇角还有不属于梁宥庭打出的一小块淤青,整个人却没了刚才那咋咋呼呼怎么都不服气的劲儿,一下子变得乖顺起来。
突然,时温抬眼看了过来。
梁宥庭的目光毫不避讳。但是预料之中的白眼却没有发生,时温只是平静地又错开了目光。
漫长的铃声结束,主任转头温声细语地叮嘱梁宥庭下课一定要去医务室看看,然后便骂骂咧咧,恨铁不成钢地拎着高他一个头的时温走了。
时温这时候倒没反抗,也没再瞪梁宥庭,乖乖被领走了。
梁宥庭看着少年清瘦高挑的背影,低头在记录册上写下他的名字“时温”,然后打圈画上一个问号,又写下一句“班级未知”。
第二天,梁宥庭在课间的广播里听到了时温的三千字检讨,很长,一个课间的十分钟都没读完,时温读了两个课间。
检讨内容写得极其敷衍,时温读得也敷衍,很多地方都能听出来他是直接跳行跨字地在读,不太通顺,完全听不出来是文科生写的。
梁宥庭嘴角扯着笑,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最后,期间同桌还来问他:“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检讨写的很有水平,只是在认错而已,竟然能写这么长。听说那个时温经常在校外打架呢,这还是第一次连本校学生都打,也不知道被他打的那个人是谁。”
这时,广播里时温正好读到最后一句:“我原本没打算打梁宥庭同学,但他长得实在太欠揍了,所以我才没忍住。在这件事上,我认为梁宥庭同学也有责任。”
班上同学皆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向后排的梁宥庭,同桌小心翼翼地问道:“梁哥,时温真打你啦?”
梁宥庭戴着为了遮住脸上淤青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纯良的眼睛,说“没有”,又十分真诚地解释:“他只是不小心砸到我了。”
同桌无语,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梁哥还真是善啊。”
两人之间的梁子就此结下,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梁宥庭和时温就这么在不知情的同学口中,一传十,十传百地成了死对头。
这并不是梁宥庭想要的结果,但解释吧又解释不清,毕竟时温对他的态度实在恶劣,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只是没人发现,梁宥庭每次看向时温的那双平淡眼眸中,都藏着莫大的好奇。
他怎么可能长了一张欠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