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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拒绝追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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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温所在的小卖部成了梁宥庭骑行的必经之路,他每天都会在那里买一瓶常温的苏打水。只是那天之后,他再没见过时温。
店里的收银员变成了一个带着一脸淤伤,腿上还打着厚重石膏的中年男人。每次听到门口铃铛响,男人就抬头看过来,目光警惕地盯着梁宥庭从货架上挑了水,又盯着他走到收银台前扫码付款。像是生怕他偷什么东西似的。
梁宥庭去过几次后,男人开始自来熟地跟他搭话,问他是不是学生,在哪里念书什么的。
梁宥庭从来没接过话,但有好几次对上男人打量他的目光时,梁宥庭都很想问他,时温去哪里了?
不过直觉告诉他,向这个男人打听时温并不好。
暑假在躁动中过去,直到开学第一天,梁宥庭才再见到时温。
他去办公室归还多余的教材,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抱着一摞崭新课本回教室的十班班长。因为对方是女孩子,梁宥庭便顺手帮她抱了课本,两人一起回十班。
放下课本后,十班班长向他道了谢,还说了些别的什么,梁宥庭没太听,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没什么”,就找到了趴在桌上睡觉的时温。
时温整张脸都埋在胳膊里,从梁宥庭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一颗笼罩在阳光下,显得毛茸茸的脑袋,看起来睡得正熟。
见梁宥庭站着不动,十班班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时温后,视线又缓缓回到梁宥庭脸上。
想到他和时温两人之间广为流传的冲突,她有些戒备地问梁宥庭:“同学,还有什么事吗?”
梁宥庭目光从时温身上移开,表情平淡,说“没事”,然后走出了教室。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好像没什么和时温见面的理由。
不过这样的理由很快就由时温亲手交到了他手里。
开学两周后的某天,梁宥庭在数学习题册里发现了三张纸币,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五整,不难猜到是谁给的。
时温还真是一点都不愿意亏欠别人,梁宥庭想着,同时快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
相比于上学期,高三还是多了一些紧迫感的,几乎每个人见到高三生,都会强调一句“要抓紧”。
不过时温已经没有什么心力抓紧自己了。时勇山昨天又喝了酒,在客厅折腾叫骂到半夜,他连最基本的睡眠时间都无法保证,更别说学习了。
今天又是个因为缺觉少眠而头疼的早晨,时温揉着额角拉开房间门,隔夜的烟酒臭味顿时扑面而来,让他脚步一顿。
地板上一片狼藉,不知道砸在哪个地方的杯子玻璃渣迸了满地,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呕吐物和垃圾,几乎没几处可落脚。
时温站在整个家里最后一片净土——他的房间门口,闭上眼忍了又忍,才没把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罪魁祸首给扔出门外。
他嫌脏手。
七点整,时温收拾好出门,拉着门把手准备关门时,驻足回头看了一眼里面。
地上的垃圾他刚才已经清理了,但其他没来得及整理的地方依旧让整个屋子都看起来很糟糕。时温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这哪是家,他是住在垃圾堆里吧。
不过,幸好他把妈妈送走了。
想到这里,时温沉重的心情瞬间得到了一丝安慰。
这样的地狱,他一个人忍受就行了。
出门有些晚,时温坐到位置上的时候,早读已经过了。见他坐下,同桌崔莉莉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他:“时温,你跟梁宥庭关系好了一些吗?”
这话问得奇怪,不过时温还是顺着崔莉莉的话想起了梁宥庭那张欠揍的脸。
什么好一些,他和梁宥庭根本就水火不容,相看两厌。
“不认识。”时温说。
“是吗…”崔莉莉明显不太相信,“可是他今天早上还来班里给你送东西了。”
时温眉头一皱,心想他听错了吗?梁宥庭,给他,送东西?
崔莉莉指了指他抽屉,“不知道是什么,但挺多的,你看看,他放你抽屉里了。”
时温低头去看,果然,抽屉被塞得满满的。
他先是从里面掏了一个温温热热的牛皮纸袋出来,转到背面,看见上面写了几个字:“这只是一部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时温没有打开,顺手把袋子放到桌上,又去掏别的东西。
接下来拿出的东西就比较眼熟了,那是被梁宥庭从他家小卖部拿走的那些零食。
时温这才明白梁宥庭写在纸袋上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把钱还给梁宥庭了,那梁宥庭也要把零食还给他。
只不过不知道是抽屉空间有限,没办法一次性都塞回来给他,还是纯属故意,梁宥庭并没有把带走的所有零食都还回来。
但这对时温来说没什么区别,无论是哪个原因,他都觉得,梁宥庭根本就是在戏耍他。
崔莉莉看着时温掏出一桌的零食,眼睛都直了,只不过不是因为嘴馋,而是因为实在太震惊。
偷偷给同学塞一抽屉零食的行为实在太像在追求,更何况,这样的行为还发生在梁宥庭身上。
梁宥庭为人很低调,虽然他显赫的家世一中无人不知,但他本人其实待人很疏离客气。
他长相出众,成绩又常年稳居榜首,在学校根本不缺追捧的人,不过他从来没对任何人展露过兴趣。他总是维持着无可挑剔的礼貌,但也用礼貌,把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推开了。
起初听说时温和梁宥庭打架的时候,她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虽然总有传言说时温常常在校外打架,但其实他在学校里一直都很本分。他只是话很少,不爱学习,经常迟到被批评,总在睡觉,也不参与文科班这群姑娘们的玩笑。
这两人能打到一块儿去,估计原因挺复杂的。
时温留下牛皮纸袋,把其他零食都推到崔莉莉桌子上,然后对她说:“这些给你,你可以分给其他人。”
崔莉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因为刚才的想象而泛起一层薄红,连忙摆手拒绝:“不行的,这可是梁宥庭给……”
“你的”两字还未说完,就被时温打断,“不是。”
“啊?”崔莉莉茫然地发出一个单音。
“那些不是他给我的。”时温语速很快地解释,像是急于撇清关系。
他的否认再次给两人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不清不楚的迷雾,崔莉莉嘴角有些克制不住地上扬,没再多问,“那就谢谢你啦!”
说完,她抱着零食去分发给其他同学,并且一一向她们强调:“时温同学给的零食,但不是梁宥庭同学送的哦。”
大家听完,脸上都出现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崔莉莉回到座位的时候,时温正眉头紧锁地看着牛皮纸袋里面,满脸疑惑不解。她没有凑上去看,只是故意说:“这个好像是梁宥庭同学给你的,我看到他在上面写字了。”
时温没抬头,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头脑风暴。半晌后,他捏紧纸袋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崔莉莉:“他是不是有病?”
崔莉莉好奇地抓心挠肝,眼神不住地往袋子上瞟:“应该…没有吧,这里面是什么呀?”
时温没回答,他起身走到垃圾桶,毫不留恋地,像丢垃圾一样把那个袋子丢进了里面。
崔莉莉,还有其他注意着这边的人都默默替梁宥庭捏了一把汗。
这是……拒绝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