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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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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陈垚的手机闹钟没响，他倒先醒了。窗外天还蒙着层灰。怕打扰了隔壁室友，他轻手轻脚摸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把头发梳顺，又扯了扯身上的T恤。昨天特意找房东借了熨斗，把保安制服熨得笔挺，不仅如此，还熨出小指大小的破洞，得亏洞不大，破的也不是前面，陈垚安慰自己眼不见心不烦，披上衣服就出门。
路上随便买了个油腻腻的饼啃着，边啃还边掉渣。还没啃完就看到李志勇端着个搪瓷杯在小区门口晃悠，陈垚随手把剩下的饼塞进衣服兜里。
七点的晨光照在云锦铂悦府的门岗上。陈垚把制服扣子扣到最顶颗。一直回想刚刚李志勇交代的话，脑子里只剩“查证件，核信息”几个字。
他却没注意有多少出小区的女住户们都在悄悄看他。一米八五的个子很难不被注意，加上他身形优越，肩宽腿长的。
以前是冷白皮时，浓眉高鼻衬得他像精心打理的贵公子；去国外待了段时间，晒出一身均匀的浅杏色皮肤，反倒把五官衬得更立体。英挺的眉骨下，杏眼亮得像淬了光，不笑时透着股生人勿近的锐利，笑起来眼尾弯成月牙，露出点虎牙，又添了几分少年气。短发剪得利落，额角碎发被风吹得微翘，沾着点汗湿的潮气，比以前精致打理的发型多了几分随性——明明是顶配的长相，偏生裹着接地气的工装，这反差感倒让他的帅更显鲜活。
陈垚却没有看上去那么适应这身衣服，总觉得肩线处紧绷得别扭，以前穿定制西装抬手自如，现在袖口却卡得抬不高，腰带松垮垮地套在腰间，李志勇看了过来帮忙调整：“腰带别系太松，巡逻时会晃。”他攥着硬邦邦的皮带，指尖还残留着丝绸腰带的触感，第一次觉得“合身”两个字，原来这么难。
陈垚盯着门口的石狮子，第无数次调整站姿时才发现小腿肚已经开始发僵。太阳慢慢爬高，他额头上也出了些许汗珠。直到换岗的同事拍他肩膀，陈垚才踉跄着往保安室走，每走一步，小腿都像灌了铅。坐下时他忍不住揉了揉膝盖，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小电驴声。
抬眼时，先撞进对方温软的目光里：少年抱着外卖箱，耳尖被太阳晒得泛红，递证件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什么，连声音都裹着点怯意：“你好，我送 7 号楼的餐。”陈垚接过证件的手指微僵。手里攥着笔，停在登记本上，余光却总落在对方垂着的眼睫上——那睫毛颤了颤，像把软毛刷扫过心尖。
对方见他半天不做登记，抬头就跟他对视上了。看到对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陈垚才猛地回过神。
“那个……”陈垚又抬眼看着他，男生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这里，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陈垚慌忙抬起手就擦拭，指尖触碰到饼渣的时候，耳根瞬间发烫。
“你叫什么名字？”陈垚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林舟。双木林，水行舟。”男生报名字时，尾音轻轻上扬，说完还指了指外卖：“送 7 号楼的。”
陈垚手指微抖，一笔一划写下“林舟”两个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盖不过胸膛里的心跳声。把证件还给对方才发现不对劲，证件都在手里了，还问别人名字干嘛？
抬杆放行，林舟骑着小电驴进小区。陈垚从窗口探出身子，看到林舟蓝色外卖服的后摆被风轻轻掀起，露出一小截浅白的衣角。他后背挺得很直，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把原本普通的外卖头盔，都衬得发着软光。
“骑慢点儿！”陈垚突然喊出来。其实林舟骑车速度并不快，但他就是喊出来了。喊完之后心跳又莫名加速。
“知道啦！”林舟转过头来冲陈垚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谢谢保安大哥！”
看着林舟身影拐进小路，陈垚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又盯着登记本上的名字，指尖轻轻拂过。
像是惊醒的一只呆鸟，陈垚回过神坐下使劲揉拍着自己发酸的腿，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很快那个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外卖服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陈垚猛地起身，那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看过来。陈垚却又慌忙坐下，低头在桌子上翻找东西。
林舟对陈垚挥了挥手，出了小区，只剩陈垚挺尸般坐在椅子上。
接下来的大半天，陈垚心思早被那一抹蓝色勾去了。晃眼瞥到一样颜色的衣服，心都要被高高吊起，然后又被狠狠摔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垚终于还是又看到了林舟，他压抑不住的激动，争着要为对方登记，被他挤开的同事一脸不解，只心想这新来的年轻小伙子真是干劲满满。
可是几趟下来两人除了登记，就没有再搭过话。
“骑车慢点！”这次陈垚在林舟要离开时终于又说一句。
“好的。”林舟还是一样，冲陈垚笑笑。
“那个！”陈垚又喊了一声，林舟转头看他的时候，张了张口只吐出几个字：“注意安全。”
“谢谢大哥。”声音软软的。
陈垚恨自己嘴笨，不过喊住他能说什么呢？陈垚也不知道，心早就跟着飞走了。
下班后，陈垚慢慢悠悠走回自己租的房子里。他脱下工作服，突然摸到衣服兜里早上没啃剩下的饼，思绪又被拉到那个人身上。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般温软的男孩子，本该风风火火地赶时间，却是透着一股软乎乎的认真。
陈垚越想越兴奋，才发现自己的某个部位居然起了反应，震惊中带着悔恨，觉得自己的肮脏想法玷污了世上最最纯白无瑕的美好之物，简直就是下流无耻。
陈垚心中一股气，掏出饼扔垃圾桶，进了卫生间扒光衣服打开花洒，也不管水热不热，对着自己的那儿就是一顿冲。
凉水一过，冷静下来之后，这人就接受了一个事实：我是同性恋。心里激动，甚至盼着赶紧天亮，赶紧上班。边搓澡边吹口哨。
冲完澡，陈垚撕泡面调料包的手指忽然顿住，一拍脑门，把泡面往旁边一推，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下载了一个外卖软件。专门选了一家离这儿不远的商家，连备注都改了好几遍，最后敲下一句：麻烦尽快送到，谢谢。
满脑子都是“他是送外卖的”“应该能见到”“见到了我该怎么打招呼？”心里默默排练好几遍。
从提交订单的瞬间，陈垚就时不时打开手机，看看骑手到哪儿了。忽然觉得等外卖时间简直比自己站岗时间还煎熬。不过没事，慢点也好，安全第一嘛……陈垚手指不断摩挲手机边缘。
听到门被敲响的时候，陈垚从沙发上弹起来，几乎是朝门扑过去，打开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拎着餐袋，还系着一个大围裙。可能是被他开门动作吓到了，男人顿了顿道：“你好，你的外卖。”
陈垚也懵了一下，失望至极，接过外卖说了句谢谢，转身关门就要走。
谁知男人大手一挥：“不谢！看你备注让送快点，现在店里人不多，我就骑自行车给你送过来了！”
陈垚差点没一个踉跄当场摔地上。
陈垚用筷子戳着米饭，吃饭的心情都没了，简单扒了两口就扔了。
躺在床上，闭上眼回想起林舟对自己的笑容，陈垚忍不住也勾了勾嘴角。
心里有事，翻滚一阵，终于睡着。谁知门外一声不大的关门声又把自己吵醒，陈垚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凌晨一点。翻个身，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继续睡。不过想想这合租室友作息真奇怪，早上上班时间不起，晚上睡觉时间不睡，刚搬来那天晚上也是，十二点多才回来，这人做什么的？反正左右互不干涉，管他呢……
第二天陈垚又起了个大早，还没到七点就在云锦铂悦府门口站着了，李志勇笑笑，鼓励性地拍拍他的肩：“不错！继续保持！”
果然快十点的时候就等到林舟骑着小电驴过来了，他把电驴停在门口靠边，下来就要登记。陈垚眼前一亮，慌忙转过身从保安室窗口捞出登记本。
坐里面准备登记的同事：“？？？”
“来了啊？”陈垚忍不住多瞟了林舟几眼，问道。
“啊？”林舟有点想笑，这保安大哥还是个自来熟！然后点点头：“嗯。”
“今天送了几单啊？”陈垚又问，想看林舟，奈何自己还要做登记，只得低着头。
“啊，刚开始。这儿是第一单。”林舟说完又去骑小电驴，进去之前还是跟昨天一样对陈垚挥挥手：“谢谢大哥。”
陈垚也兴奋地朝他挥手。
奇怪奇怪，这人送外卖怎么就晒不黑呢？白得像块玉，脸嫩得像块豆腐。不知道送去国外会不会像我一样，也晒成跟我一样的肤色？
陈垚暗自下定决心，等下一趟林舟再来，就问他要联系方式。虽然登记本上有，但是他想要林舟给他的。
可是林舟来了两三趟，陈垚始终找不到什么借口，只好次次放任林舟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过”，还要傻乎乎地跟他挥手说路上注意安全。
这次林舟刚骑着电驴离开，陈垚就感觉到什么东西滴了下来，打在鼻子上，湿湿凉凉的。抬头一看，零星小雨从空中落下。
陈垚反应过来时，林舟已经走远了。
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门岗顶棚上，望着窗外越来越密的雨帘，陈垚又看了看时间，已经两个小时了，林舟没有再来过。想起林舟骑着小电驴的样子，就算有头盔，没有雨衣，那还是得淋湿啊！雨那么大，他看着那么瘦，会不会淋感冒啊……
这破雨，天气预报不是说就下一个小时？这他妈两个小时过去了，雨越下越大！
“陈垚，你可以下班了。”换班同事从外面顶着大雨进来道。
“我再坐一会儿。”
陈垚手里攥着雨衣，一直盯着门口。看到那抹熟悉的蓝色身影时，他心跳都漏了半拍，抓起雨衣就跑出去。
“林舟！”他大喊了一声，看着对方闻声回头，发梢滴着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却还先朝他弯了弯眼。陈垚跑过去把雨衣抖开，给林舟披上，声音比平时急了些：“怎么没穿雨衣？”
“谢谢大哥，雨衣……”林舟连忙道谢，却见陈垚也被雨淋了个遍，赶紧把身上的雨衣取下要还给陈垚。陈垚却反手按住他的手道：“保安室有伞！”说完又强行把雨衣给林舟穿好，还不忘把帽檐理了理，又嘱咐一句：“送完这单早点回家！今天这雨怕是要下到晚上了！”
“知道啦！雨衣我明天带过来还给你！”林舟大声道，“谢谢大哥！”
陈垚笑了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现下总归是安心点了。回到保安室拿了把伞就回家。
衣服被淋透的感觉真难受，一回家，陈垚就把上半身脱个精光，用毛巾擦头发。边擦边看手机通讯录里存的林舟的号码。备注：林小蓝
手指迟迟不敢按下去。刚刚下雨，本来想着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被雨淋湿。可一来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去这么关心别人，二来怕万一打过去，他在骑车，接不了电话，反而不安全。
现在我们应该算认识了吧，认识的人打电话关心一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陈垚终于下定决心，点击拨打键。
这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同时伴着一阵电话铃声，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