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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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倒映着大理石的冰冷光泽，空气里残留着雪茄的余韵和消毒液的柠檬清气，将门外震耳欲聋的电音与狂欢隔绝成模糊的背景音。
顾铭宇解决完生理需求，走到盥洗台前，不紧不慢地拧开镀铬龙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修长的手指，也稍稍冲淡了酒精带来的微醺。也就在这时，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他——周珩。
他就靠在入口处的罗马柱旁，一身看似低调、实则剪裁极佳的黑色西装，与周围几个花枝招展的富家子格格不入。他指间夹着半截未燃尽的烟，却没抽，只是任由青白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过于年轻的眉眼间那份沉郁。
顾铭宇记得他，周家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今晚却意外地出现在这个名利场，甚至刚才在牌桌上，不动声色地赢走了王公子新买的跑车钥匙。
“铭宇哥”周珩开口，声音比沈顾铭宇想象的更低沉些，带着一点被烟熏过的沙哑，穿透流水的哗哗声，清晰地敲在他的耳膜上。
顾铭宇关掉水，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擦手纸，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被无数人爱慕娇惯出来的从容。他从镜子里回视那道目光，唇角牵起一个惯有的、漫不经心的弧度：“有事？”
周珩将烟蒂摁灭在一旁的金属垃圾桶上，发出“呲”的轻响。他朝顾铭宇走过来，步态稳定，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近乎压迫的回响，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
少年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一丝强势的烟草味，不由分说地侵占了沈倦周围的空气。
“有。”周珩的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重量，从顾铭宇被酒气熏得微红的眼尾，缓缓滑到他色泽偏淡、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嘴唇上。“刚才玩游戏，我赢了。”
“所以？”顾铭宇挑眉，觉得这小孩有点意思。他见过太多人看他，贪婪的，爱慕的，渴求的，唯独没有这样……像是审视猎物，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的。
“所以，”周珩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介于玩笑与宣告之间的危险意味，“我赢得了追求你的资格，不是吗？”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顾铭宇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颤动。他将揉皱的纸团精准地抛进垃圾桶，转过身，终于真正意义上地与顾衍面对面。
他比周珩略矮一些，此刻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掸了掸顾衍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亲昵又轻蔑。
“小朋友，”顾铭宇的语调慵懒，像在逗弄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狼狗，“想追我？”
他的指尖顺着挺括的西装面料，缓缓上移，最终停在周珩的领口，不轻不重地整理了一下那根本就不歪的领带。
“可以啊。”顾铭宇笑得愈发恣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繁华，“排个队吧。等你什么时候……能真正坐在我那张牌桌的主位，而不是在旁边玩小孩的把戏时，再来跟我谈‘资格’”
说完，他收回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兴致所至的一场即兴表演。他不再看周珩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和骤然深邃的眼眸，径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微弱而冷淡的风。
走到门口，顾铭宇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融入了背后重新涌来的喧嚣之中：
“不过，我建议你把这份心思，用在更实际的地方。”
洗手间内，重归寂静。
周珩站在原地，许久未动。领口处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指尖一触即离的触感，像羽毛搔过，更像一道无声的鞭痕。他缓缓抬手，松了松被沈倦“整理”过的领带结，唇角却勾起一个极淡、却势在必得的弧度。
那双年轻的眼睛里，所有被压抑的、翻滚的暗涌，终于在无人窥见的此刻，凝聚成一种近乎偏执的亮光。
“排队？”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遵守任何规则。
这场对话，不是请求，而是宣战。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