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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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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是被浸在了温吞的蜜水里，缓慢而黏稠地流淌。周珩彻底在顾铭宇的公寓扎下了根，那种最初的小心翼翼，逐渐被一种更自然、更深入的融入所取代。他不再只是客居者，而是真正成为了这个空间的一部分。
清晨，周珩依旧会早起准备早餐，但不再局限于简单的西式早点。他开始尝试着按照顾铭宇偶尔提及的、小时候家里保姆做的中式点心食谱，笨拙地揉面、调馅。第一次尝试虾饺时，成品皮厚馅少，形状歪歪扭扭，摆在精致的蒸笼里，显得格外滑稽。
顾铭宇睡眼惺忪地走到餐厅，看到那一笼“惨不忍睹”的虾饺，愣了几秒，随即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桃花眼弯起，带着戏谑：“周总，你这是打算进军面点界，走抽象派路线？”
周珩耳根微红，有些窘迫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沾满面粉的擀面杖。他看着顾铭宇笑得开怀的样子，那点尴尬忽然就消散了，心里反而涌上一股暖意。他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嘲笑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又薄了一些？
“下次会更好。”周珩语气认真，像是立下军令状。
顾铭宇止住笑，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奇形怪状的虾饺，蘸了点醋，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他挑了挑眉：“皮太厚，火候过了，虾仁有点老。”他客观地评价着，却又夹起了第二个，“……不过，味道还行。”
周珩看着他接连吃了三个，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他知道，顾铭宇嘴硬心软，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和鼓励。
这天下午，韩琛咋咋呼呼地跑来了公寓，美其名曰“视察同居生活”。他一进门，就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嚯！什么味儿？爱情的酸臭味？”
顾铭宇正窝在沙发里看赛车录像，懒得理他。
周珩从书房走出来，给他倒了杯水。
韩琛接过水，一屁股坐在顾铭宇旁边，挤眉弄眼：“怎么样啊周总？我们顾少不好伺候吧？是不是比搞定几十亿的并购案还难？”
周珩还没说话，顾铭宇一脚踹在韩琛小腿上：“滚蛋。”
周珩看着他们打闹，嘴角微微扬起。他以前很少接触顾铭宇这个圈子的朋友，总觉得他们过于喧闹和不羁。但现在，他看着顾铭宇在韩琛面前放松的、甚至带着点少年气的样子，忽然觉得，这种烟火气，也很不错。
“还好。”周珩回答了韩琛的问题，目光落在顾铭宇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很省心。”
“省心？”韩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顾铭宇要是省心，这世上就没难搞的人了！你是没见过他以前……”他话没说完，就被顾铭宇用抱枕捂住了脸。
周珩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顾铭宇的过去，那些恣意张扬、游戏人间的岁月，他并不介意，甚至有些感激那些经历，塑造了如今这个鲜活、独特、让他深陷其中的顾铭宇。
韩琛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喘着气对周珩说：“对了，下周我组了个局，在‘迷踪’新开的场子，必须来啊！都带着家眷！”他特意强调了“家眷”两个字，眼神在周珩和顾铭宇之间扫来扫去。
顾铭宇皱眉：“什么家眷，你自己玩你的。”
“那不行！”韩琛嚷嚷，“我都跟人吹出去了，说周总现在被我哥们儿收拾得服服帖帖，必须带出来显摆显摆！”
周珩闻言，看向顾铭宇，眼神里带着询问。他现在所有涉及两人共同出席的社交活动，都会下意识地先征求顾铭宇的意见。
顾铭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语气硬邦邦的：“随便你。”
这就是同意了。周珩眼底泛起笑意，对韩琛点了点头：“好，我们会准时到。”
韩琛目的达到，又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走后，公寓里重新安静下来。顾铭宇继续看他的录像，周珩则坐回他身边，拿起一本看到一半的书。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静谧。
“韩琛说话没分寸，你要是不想去，可以拒绝。”顾铭宇忽然开口，眼睛还盯着屏幕。
周珩翻书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他：“没有不想去。”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我想去。”他想参与到顾铭宇的社交圈里，想被他的朋友认可，想以“顾铭宇伴侣”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顾铭宇没再说话，只是按着遥控器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放缓了速度。
几天后，周珩依约去陆景深那里进行定期的心理咨询。咨询室里依旧宁静祥和。
“最近感觉怎么样？”陆景深温和地问。
“很好。”周珩的回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肯定和放松，“很……平静。”这种平静，不是死水一潭，而是经历过风暴肆虐后，海面恢复的那种广阔而深沉的安宁。
陆景深观察着他的气色和肢体语言，点了点头：“我看到你在努力建立新的行为模式，比如尊重他的社交独立性，这在过去对你来说很难。”
周珩沉默了片刻，坦诚道：“还是会不安。但我知道，把他锁在身边，只会重蹈覆辙。”他抬起眼，看向陆景深，“景深，你说得对，真正的安全基地，是给予对方自由，并相信他会回来。”
陆景深欣慰地笑了：“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进步。记住这种感觉，周珩。健康的爱，是赋能，而不是束缚。”
从陆景深那里出来，周珩觉得自己的内心又清明了几分。他开车去俱乐部接顾铭宇下班，准备一起去韩琛的局。
到俱乐部时，顾铭宇还在和技术团队开会。周珩没有进去打扰，只是靠在车边等待。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着俱乐部里忙碌的身影，看着那些充满年轻活力的面孔围着顾铭宇，心里不再有过去那种尖锐的嫉妒和不安，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就是顾铭宇的世界，充满速度、激情和创造力的世界。而他，有幸能够站在边缘，窥见一丝光彩，并被允许踏入。
顾铭宇结束会议出来，看到等在夕阳下的周珩。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身姿挺拔，落日的余晖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商场的冷硬，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等很久了？”顾铭宇走过去。
“刚来。”周珩拉开车门，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电脑包。
去“迷踪”的路上，顾铭宇看着窗外，忽然开口：“韩琛那家伙嘴贱，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别理他。”
周珩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嘴角却微微扬起：“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