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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诡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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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来自遥远殖民地的屠杀消息打破了伊利克斯脆弱的和平。凶手在离开前烧毁了房屋，士兵们前来调查时，只发现灰烬中横躺着尸体，旁观者眼中冰冷愤怒的神情也无需解释。
“熟悉的伎俩，只有组织才会在摧毁主要目标的同时，不忘记削弱其他势力。”
流浪者教会，那群鬼魂和恶魔，被赋予了占据晚间新闻头版头条的特权，句末还带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感叹号；他们来了，做了他们要做的事，然后就像真正的鬼魂一样消失了。
报纸很快就写好了，分发到贵族们的家中，提到了这一事件的恐怖，还夹杂着那些只知道如何加盐加胡椒以使文章更有趣的人的无味妄想。
几天后，消息传到了珠维尔那里，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从首都到边境的路程很长。等珠维尔赶到案发现场时，士兵们已经清理了案发现场，甚至准备结案了。
当地官员大多不愿卷入此案，认为遭受损失的组织是必须铲除的败类，腐败官员更是不愿插手。但当珠维尔为了工作方便而使用王室军队的名义——这种危险身份之一——时，他们仍然愿意提供有关此案的秘密文件。
珠维尔并不急于追踪流浪教会的蛛丝马迹。寻找一支能够穿梭于森林和边境的游牧队伍只会浪费时间和毫无意义的行动；珠维尔先花了一笔钱雇了个地下侦探来追踪教会。
如果犯罪现场在这里，那么承包商就只能在附近。
珠维尔随后前往情报小组所说的地点，那里已经有骑士守卫，他无法靠近，珠维尔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字迹工整，看得出写信人是个细心的人。
如果你想和魔鬼做交易，就按照这幅画上的指示去做吧。但别忘了，把灵魂卖给魔鬼的代价非常高昂，没有人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下面是一系列古埃及风格的象形文字图画，对于研究流浪教的人来说非常熟悉，据说这是一种召唤“恶魔”的方式，珠维尔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
珠维尔搜查并询问了流浪教会的昔日顾客，对这些人有所了解。首先，他们通常两人或多人结伴而行，非常谨慎，不露任何破绽。这些人对待“顾客”的方式也非常直接，就是直接告知那一带的人，如果想要“召唤恶魔”，只需按照正确的仪式即可。
Juwel 也研究了该仪式。
起初，这听起来像是人们编造的一个残酷笑话，既荒诞又有点令人毛骨悚然：当太阳落山时，把一枚硬币扔进一口废弃的井里。不要回头。如果你真的想交换，就这么做吧。
珠维尔试图追溯围绕这场仪式的故事。平民百姓中没有人确切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有时一个普通人会在几个月后带着异乎寻常的运气回归：获得土地、获释、成功复仇，或者获得难以想象的地位。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已经“把灵魂交给了魔鬼”。
如果你问他们“如何找到魔鬼？”你只会得到一个答案，就像经文中写的那样：“嗯。日落。硬币。不要回头。”
这是一个简单到愚蠢的仪式，但这正是让珠维尔警惕的原因。
他手里拿着一张手绘的西郊地图，几口废弃的古井的名字下面用红色小线勾勒出来。这些古井大多位于偏僻僻远、人迹罕至的地方，靠近大树或破败的建筑，足以给迷信人士营造出一种“神圣”的氛围。
了解规则后，珠维尔尝试在井边进行“召唤”，看看会发生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
珠维尔从不相信女巫或魔法。
那些被认为是女巫的人都是聪明的女人，她们自己发现了真理，但通常并不是第一个知道真理的人。
在珠维尔读过的来自大洋彼岸的古老医书中，记载着一些懂得“观色”诊病的妇女。孩子发烧时，如果手掌发红、脚底发凉，可能是中暑的征兆。村民们看到她摸别人的手说“你得了伤寒”，都很害怕。但对珠维尔来说，这是一种知识。
尤维尔也知道那个坐在河边的女人，每次她说“三天后会下雨”，三天后就会下雨。人们说她能听到神的声音，能与河神对话，或者能与昆虫交流。但尤维尔记得读过一句民间谚语，记载在一本不知名的风俗书中：“蜻蜓飞得低预示着下雨，飞得高预示着阳光，飞得中等预示着阴天。”
或者一个年轻女孩悄悄地把树皮晒干放在屋顶上，然后煮成苦水给父母治病的故事。人们称之为“鬼药”。但他曾听过一位西域学者说，柳树皮——“百蕊皮”——可以清热消肿。但那只是一种药方，官方书籍中并未记载。
一位老妇人总是在家门口撒上木灰粉，从此蛇虫孳生，从不让任何蛇虫爬进来。孩子们说她施了魔法，而大人们则对她避之不及。但他曾遇到一位印度商人，说苦木灰可以遮盖血腥味，驱赶野兽。
人们谈论的那些“巫师”可能只是知道别人从未学过的东西的人。
游荡恶魔肯定使用了一些非常复杂的伎俩来愚弄受害者并与他们建立联系。
*
然后他直接去了签订合同的地方。
承包商显然从一开始就否认知道任何事情。
珠维尔不想再为了得到一点情报而浪费哪怕一分钟的心理折磨。于是他让对方明白，任何谎言都会付出更残酷的现实代价，所以商人没费太多时间调整态度。珠维尔从匆忙的告白中得知了一个消息：流浪者教会的成员似乎增加了。
根据去年的报告，该组织成员人数不足10人，但今年可能招募了更多成员。招募更多成员的原因尚不清楚，目前成员总数也不清楚。
结构性转变。光是这个消息就让珠维尔皱起了眉头；没有什么比想到那些对他家人的死负有责任的人已经不在了更让他感到温暖的了。五年来，他从底层打拼，挥霍金钱，收买他人，生存下来，压抑愤怒，学习如何在□□中生存；五年的时间不足以弥补这一损失。
“你的要求是什么？”
庄家叹了口气，咂了咂嘴，重复着他的祈祷：“那帮人——必须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数百人消失了。
珠维尔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掂量着每件事。
如果我们忽略问题的本质（流浪教会造成的一系列死亡），只考虑消灭这个团伙的利与弊，那么消灭这个团伙就是一件人道的事情。
土地不再像以前一样种植粮食作物，而是被用来种植鸦片，资源被滥用，税收被蒸发，安全受到破坏，想要加入帮派的人越来越多，人民负债累累，土地也变成了犯罪的温床；对于一个诚实的地主或一个想要恢复秩序的领主来说，剿灭帮派是正当的行为。
但珠维尔并不轻易相信这位赌徒这样做是出于改善其人民生活的良好意图。
他目光冷峻，分析着。如果他们留下来，谁损失最大？显然是达成交易的人，他的权威受到了威胁，他需要采取行动挽回声誉；如果自己的权威因为帮派的壮大而受到威胁，人们就不会花钱去救济村民的苦难。珠维尔认为，如果帮派削弱了帮主的声誉，这个循环就会结束，帮主就会用这笔钱雇佣其他人来收拾残局。
珠维尔很清楚，当土地能够恢复合法秩序、贸易恢复、承包商的声誉（尽管是通过阴谋买来的）可以用干净的、肮脏的钱来修复时，他将获得什么好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为了让老百姓能够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珠维尔后来决定将伊利克斯帝国境内的暴徒和帮派全部剿灭。
主谋要求“明确的结果”，保证不留任何痕迹，并愿意在需要保密的情况下支付一定费用。他愿意提供雇佣枪手的预付款、逃跑所需的物资、伪造文件，以及事后的安全撤离路线；作为回报，他们要求执行者承诺无条件保持沉默，并在事情曝光后代表他承担部分社会责任。
说完这些，老板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珠维尔心里清楚，他根本没想过要打交道的组织是怎么运作的，所以他提出的额外要求完全没有意义，他们当然会保证这些，但显然不需要他口中的“巨额费用”，所以他的脸色才显得如此古怪。或许是因为他要付出的代价对他来说也很奇怪。
随后，珠维尔还不忘询问他们向自己提出的要求。
他说，教会要求他在合同期间公开放弃一切与该组织身份相关的标志，包括摘掉徽章和旗帜，向公众交出他衣服上曾经佩戴过的所有徽章、手帕和装饰品；并要求他签署一份书面声明，真诚放弃个人头衔。
按照他的说法，这很简单，打个响指，一声令下，甚至不需要动手写法律文件，而且他还觉得很有利可图，因为要求剿灭这么大的团伙不需要花费任何成本。
在珠维尔看来，这项命令意义深远。表面上，它是对某种甚至算不上什么资产的放弃，但本质上，它是一种身份认同的割裂，是内部凝聚机制的剥离。如果一个组织同意签署并摘掉其徽章，它将失去自我认同的锚点，其内部信任将动摇，哪怕是最细微的冲突都可能轻易爆发成一连串的碎片。
虽然商人试图辩解说这个要求并不残忍，但他仍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然，这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或财产损失，但从长远来看，这可能会极大地影响他的权力。至少，珠维尔已经意识到，事情不会再像他希望的那样发展了。
这是一项人性实验，看看当人们的象征消失、当人们的荣誉被合法化的行为侵蚀时，人们会作何反应？
以流浪教会典型的古怪作风，珠维尔无需怀疑他所提供信息的准确性。
珠维尔把这些变化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笔记本里：成员人数增加了，具体增加了多少或减少了多少，也不清楚，有轮换，也有个别成员的补充。珠维尔保持沉默，装出一副只关心效率的样子。
珠维尔打断了他的辩解，他不断为自己洗白以摆脱困境：“那么从达成交易到结束一共花了多长时间？”
他的声音不高，但珠维尔坚定的态度让赌徒感到疑惑。
“半年、半年”
他觉得时间有点长，本来想着一周之内能搞定，但是看到其他人不但帮他解决了目标，还解决了那些帮派成员，他觉得也还好，也没想着换成别的帮派，一次性解决掉成本还低。
珠维尔缓缓地走出烛光屋，小心翼翼地掂量着每一把可能刺向自己后背的刀尖。经纪人跟在珠维尔身后，笑着表示自己的担忧已经解决。然而不幸的是，珠维尔的下一个命令是逮捕他，并以谋杀主谋的罪名将他送上法庭。
珠维尔无视庄家的求饶，他现在心里充满了焦虑，快要失去冷静了。
当珠维尔第一次接触到流浪者教会行动的秘密记录时，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个疑问：屠杀玫蔷蕾拉家族的真的是他们吗？
玫蔷蕾拉家族历史悠久，名声远播，绵延数个世纪。他们盟友众多，但敌人也不少。有人雇佣一帮刺客来灭掉他的家族，完全有可能。
然而，珠维尔越分析，就越发现其中的矛盾。他了解到，流浪者教会并非一个喜欢炫耀的组织，相反，他们以沉默闻名，如同降临的黑暗般死寂。他们大肆屠杀，却不留任何流言蜚语，留下尸体往往只是为了制造假象。然而玫蔷蕾拉家族的死讯却传得如此之快，仿佛有人故意煽风点火，席卷了整座城市。珠维尔猜测有人想把责任推到流浪者教会头上也就不足为奇了。真正的幕后黑手知道，那些人不会费心去纠正这种被冒充的事情。
第二点更为关键。这个教会一直以来性格恶劣，一旦出手，绝对会摧枯拉朽，无一例外。正是这种残忍的行事方式，让他们在地下世界被列为“高度危险”。
多年前，教会几乎将一个势力庞大的黑手党家族的正嫡系全部剿灭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死者众多，幸存者全部残废，资产如同一场小型战争般散落一地。自此，“干净、绝对、不惹是生非”成为了他们的招牌。
但在玫蔷蕾拉惨案中，除了“怪异”之外，是的，如果他们成功躲过守卫，成功作案并逃脱，那么剩下的就不算怪异了，就算有点怪异了。虽然珠维尔并不觉得他们有实力这么做很奇怪。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会继续追击余震。他们也没有试图削弱家族的残余联系。玫蔷蕾拉家族或许有不少盟友需要忽视，这是一个复杂的网络，所以他们懒得处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鉴于之前有过先例，珠维尔觉得这种猜测并不完全正确。不止一个先例表明了他们的行动有多么残酷。
流浪者教会从不惧怕麻烦。他们曾经在杀死一位王子后，为了阻止一场无情的追捕，公开威胁一位国王。面对玫蔷蕾拉这样的老贵族，一个敢于做出这种事的组织，又怎能手软？
任何触碰过教会的势力，都必须付出代价，但事发之后，联盟家族却没有受到任何动乱。
珠维尔曾经想过，也许教会认为这种联系是无害的。但这种想法并不成立。
漫长的夜晚，独自坐在油灯前，珠维尔翻阅着各种资料，收集着被遗忘的传闻，只为分析流浪者教会的行事方式，因为他们或许以前没有这样做过，所以有玫蔷蕾拉家族那样的先例，然而在玫蔷蕾拉家族被灭族之前，却发生了一个黑手党家族被灭族的事件，这让他越来越感到疑惑。
要么是流浪者教会破坏了自己的规矩……要么是另有其人。
不管是什么，珠维尔需要抓住流浪者教会的一名成员才能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