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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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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火车停在车站卸货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开始摇晃起来,车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铁轮刮擦着铁轨,车厢震动不已,科尔沃斯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旧圣经,望着冰冷灰暗的天空,火车摇摇晃晃地穿过干燥的森林和荒凉的平原。
挤在沉重货物里的是流浪者教会的成员,他们偷偷登上火车,搭便车前往邻国,方便地非法移民。
平时不太在意礼节的托多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茫然地问了一句,但这话明显是针对艾玛的,因为她平时负责做这样的事情:
“移民情况怎么样?”
由于他们没有证件,逃跑有时非常复杂。
艾玛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眼神因为在驿站的不眠之夜而变得疲惫:“没事的。莫尔迪已经处理好了。”
闻言,古尼冷笑一声,整了整斗篷,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罪犯被绳之以法了。”
古内曾经是一名雇佣兵,但像这样更换假身份四处流浪也是第一次。
“嗯,我贿赂了警卫一点,”莫尔迪说。
“但是,既然我们可以威胁,为什么还需要贿赂呢?”
古内随意的问道,他才加入半年,当时科尔沃斯就觉得需要再来一个“头头”,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摧毁一个犯罪组织还是比较困难的。
“你是想说,‘不要给我钱,而要给警卫’吗?”
他们都知道居尼嗜赌成性,但输的多赢少,得的少得可怜,经常陷入贫困,所以他们认为居尼有这种想法并非毫无根据。
“去哪儿?”古尼厚着脸皮说,“我真想问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指甲挠着后背,指甲上的泥土被他抠掉。
古尼的眼神里总是充满着厌倦,似乎激怒别人就能让他精神一振,所以他乐在其中,但谁也看不出来他眼神深处的冷漠,就是想激怒别人。
但在这个流浪者教会里,真的没有不坏的人,包括所谓的“圣人”科尔沃斯。
“恰恰相反,我们用‘别人的钱’就能对付当地老板 ,何必得罪他们,给自己找麻烦呢。”莫尔迪为了避免引发更深层次的矛盾,回答道。
“嗯。”古尼装作明白的样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藤堂很不舒服。
虽然莫尔迪阻止了托多采取肢体冲突,而古内则通过炫耀自己的肌肉来激怒他,但女孩们对男孩们的暴力行为却无动于衷。
“这么说我们要去寂静州了?”孙悦问道,虽然大多数时候她似乎都会顺着别人的决定,但有时候孙悦也会对这群人表现出非常友好的态度。
教会选择目的地的方式很简单:1.必须是他们从未去过的地方,2.必须方便临时居住。
“没错。不过先把这些东西卖掉吧。”
时机成熟时,他们带着将成为他们未来生活费的宝藏离开了船。
入夜后,山腰上不时传来狼嚎,但没有任何狼露出丝毫畏惧之色。清点人数和物品后,他们按照老科的指示,向目的地深处进发。
沉重的脚步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这群人穿着几个月前离散后的流浪者教会的长袍。
“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过这地方了,”莫尔迪抬头望着远处的古老塔楼说道,他的声音依然像以前一样明亮。
托多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环顾四周:“看来这里现在是伊利克斯帝国的殖民地了,这几年他们好像占领了不少土地。”
艾玛扎起金发,礼貌地笑了笑,却掩饰不住讽刺:
“那位皇帝还是那么有野心。”
“他刚生了个孩子,”莎拉插嘴道,语气里充满了乐趣。她喜欢听爱情剧和关于生孩子的故事。
“所以他应该很久都不会死。有权势的人一般都长寿。”思玲继续说道。
斯凌和余耀是组织里最内敛的兄弟俩,或许是因为刚加入帮派,还不认识任何人,又或许是因为他们生性沉默寡言。
怀特坐在石栏上,手托着下巴,仰望天空,嘴角微微勾起: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看到 Ilix 的踪迹。”
泽根抱臂站在他身边,声音冷冷:
“最近有很多人跟着我们。”
这句话让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司凌拿出烟斗,缓缓点燃:
“是棋子吗?我听说过伊利克斯这个神秘组织,他们的行动看起来很有条理,不像是普通的走私贩或者雇佣兵。”
莎拉挥动着手中的小伞,心不在焉地说道:
“棋子啊?这名字听起来有点无聊。不过我听说他们的活动范围已经从伊利克斯扩展到其他国家了。”
日月平静地说:
“他们的扩张速度快得可疑。看来Ilix想把他们打造成战略工具,而不是一支普通的地下军队。”
托多轻笑道:
“我没见过这些棋子,很好奇它们的实力。”
泽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棋子种类繁多,要是遇到间谍、线人、牺牲品棋子,那就没什么挑战性了。”
“哈,听起来你以前和他们打过架,”莫尔迪微笑着说道。
“还没有,”泽根简短地回答,“但如果我们这么做了,那可能和杀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科尔沃斯始终沉默不语,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抬头望着渐渐消逝的夕阳,眼神空洞。“别小看他们。”他轻声说道。
他们在一座废弃的修道院前停了下来。修道院里雾气弥漫,木梁上爬满了藤蔓,油灯摇曳的灯光在灰色的石砌拱形天花板上反射着。
科尔沃斯当晚就下令:
“好的,我们先去获取临时身份,这个任务我交给——”
*
珠维尔坐在一家客栈二楼的房间里,轻轻翻阅着不久前收到的信。红色的蜡封已被撕掉,墨迹也已干涸,但字迹依然如刀锋般锋利。
“发现了流浪者教会的踪迹。无法完全确认。可能是个冒名顶替者。地点——”
他短暂地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
虽然珠维尔限制了流浪者教会可以去的地方,但是对于珠维尔这样的小人物来说,世界还是太大了。
珠维尔一直在追寻教会的最后踪迹,但流浪者不容小觑,他们是专业的流浪者,所以从那时起我们就一直失去他们的踪迹。
珠维尔花费了额外的金钱来收集信息,但他追捕的大多数人都是冒名顶替者。
流浪教会原本默默无闻的流行,不知怎么的却成了民间的一股地下热潮。
不知何故,它成了某种神话,被尊崇和神化。模仿者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有些人只是为了寻求关注而疯狂,而另一些人则盲目地效忠于素未谋面的人。
珠维尔不止一次错误地逮捕了自称“牧师”和自称“使徒”的人。
珠维尔觉得很不可理喻,冒充罪犯有什么意义?不是真的,就不怕坐牢吗?
确实,如果一个人冒充他人,并且没有造成任何财产或物质损失,那么没有法律会逮捕和定罪。
但他从未有过放弃的意思。
他站起身,打开靠墙的橡木箱子。里面是一件炭色的旅行斗篷,内衬柔软的皮甲。一把银匕首和一卷密码卷轴。每件物品都经过仔细检查,这是出发前的例行公事。
信被蜡烛点燃,只剩下故意留下的一小片。临走前,他留下了这片信和一枚金币,作为收到情报的回报。
珠维尔离开客栈,加入人群,沿着鹅卵石广场行走。在一座破败的哥特式教会穹顶下,一个乞丐正在宣讲“流浪者战胜死亡的奇迹”。
人们围了过来,半信半疑。珠维尔走过那些听到不满情绪就会扔烂蔬菜的人,或者那些悄悄地把一把硬币放在他手里,等着听下一个故事的人。
珠维尔没有停下,他默默地念着信中提到的地点,目光冷峻如铁,“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一定会找到。”
对他来说,每一条线索,无论多么模糊或危险,都是距离最终答案更近一步。
*
细雨无声地落在荒野上,将通往城镇的狭窄石板路变成了湿滑的泥泞地带,两旁茂密的荆棘丛似乎在偷偷注视着这位戴着兜帽的朝圣者深入荒凉的土地。
残破的墓地掩映在银灰色的雾气之中,倾斜的石碑远远望去,就像是死去已久的野兽的肋骨,在风中轻轻地发出嘎吱声。
珠维尔在墓地残垣断壁的大门前勒住马,下马掸了掸手套上的雨滴。珠维尔身披黑色斗篷,将他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垂榆树冠与断翼天使雕像之下,正是密报上提到的会面地点,他现在要见的人,是一个棋子,珠维尔决定与皇帝做一笔交易,希望与掌控这片区域的棋子团队合作。
这是获取所需信息的最佳方式。
然而,约定的人本应已经在这里等候,可是除了风声和乌鸦的叫声之外,却不见一个人影。
他身穿一件拖地的白色长袍,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银色面具,戴着闪亮的黑色手套。
他刚要走几步,就听一个声音响起:“噔~你想抓我们流浪者?去死吧!”
珠维尔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手腕微微一翻,鞭子劈空而出,一道身影从石碑后冲了出来,他戴着怀特山羊面具,那是流浪者教会的标志!
对方只是笑着躲开,语气调侃道:
“哇,反应好快啊!”
“嗖”的一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珠维尔的鞭子缠住了他的衣领,珠维尔一闪身,手腕猛地一抽,那人被甩得向后仰去,重重地摔在了长满青苔的石板上。
就在这时,珠维尔的鞭子直直地指向了他的脖子,如果再多一秒钟,他就没时间再开口了。
但对方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声音轻盈得像在聊天:
“哈哈哈哈~果然是挑对人了,开玩笑的嘛——”
他伸手摘下了山羊面具。山羊面具下,是另一张面具:一张半笑的面具。
“那么……既然是初次见面,你就叫我君妈吧。啊,别用那种想掐死我的眼神看着我,好可怕啊 ...
珠维尔没有回答,只是稍微松开了手,但眼神依然警惕。
全妈坐起身,掸了掸衣服,啧啧啧道:
“我觉得我还是别跟反应速度像刺客一样的人开玩笑了……不过,嘿——”
他歪着头,透过面具的缝隙看着珠维尔,笑了笑,声音调皮地压低:
“如果我真的是流浪教会,你们会杀了我吗?真可爱。”
一阵长久的沉默,只有风吹过破碎的十字架的呼啸声打破了寂静。珠维尔回答道,他的声音轻柔而冰冷,如同霜冻:
“这就是这个地区球队的态度吗?”
君妈笑得更大声了,往后靠去,“对不起,对不起~”
珠维尔虽然是那种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但他却不会轻易发怒,只有和流浪者教会有关的事情才会让他的情绪发生变化。
棋子组织的人个个性格迥异,或许是因为没人知道他们面具和手中棋子背后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如此放肆。这个人除了说话像认识很久之外,实在是最奇怪的人。
于是珠维尔等到这家伙笑完之后,才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指,戒指上有一枚棋子,在冰冷的雨水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好士兵。”
这是珠维尔第一次遇见骑士,而骑士也将会和其他棋子一起成为珠维尔未来的骑士,谱写出统治冥界的国王的传奇。
*
桌子上,艾玛静静地坐着,手中的细刀在干燥的人体皮肤上划出一道精准的线条。
“这味道……”藤堂皱起眉头,捂住鼻子,“让我不想再吃晚饭了。”
艾玛没有抬头,声音平静:
“那你就忍着吧,再不剪完,明天就出不去了。”
托多懒洋洋地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正在熟练地用蛛丝般细的线缝制皮革边缘的司凌,司凌没有多说,动作熟练,表情平静,仿佛缝制的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思玲的缝纫技术真好。”Moldy手里拿着一叠□□,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我什么身份都有,你们自己选吧。”
房间角落里,余瑶托着下巴,声音小而闷闷的:“我也想试试……”
艾玛瞥了她一眼,目光温柔而坚定:“如果你这么做,我们就必须重新开始。”
玉瑶抿了抿嘴,转身离开。莎拉坐在窗台上咯咯地笑着,白依旧冷漠,只是淡淡地说道:“让她出去采药吧,至少有用——”话音未落,玉瑶身旁的椅子就从白的头顶飞了过去。
*
在其他地方,珠维尔从骑士那里得到准确的信息后踏上了和平之路。
马车停在了拥有这片土地的贵族家门口。蒙蒙细雨让泥路上的尘土少了一些,但积水却让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更增添了积水的重量。门卫走下马车,接过用红蜡封好、印有家族徽章的信封。
这封信几天前就寄到了这栋宅邸,用红蜡封好,上面还带着一个精致的纹章——珠维尔亲手制作的假纹章。除非是真正的家族成员,否则根本无法辨别出这是伪造的。所以,当这封信送到统治这片土地的贵族手中时,毫无疑问。
仆人躬身行礼,将他领入大厅。
珠维尔站在门廊下,黑色斗篷遮住了他的脸,面具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脸。
管家扶起贵族,让他靠在轮椅上,右腿缠着绷带。痛风让他活在药味和香薰蜡烛的熏陶中,眼神既傲慢又警惕。
贵族看了一眼,眼神慵懒,语气却依旧礼貌,“这么大的风雨……有什么事吗?”
珠维尔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奉命前来,调查刚刚逃脱的那群逃犯。消息说他们就藏匿在你们这片区域。请允许我进去组织剿灭行动。”
贵族一开始并不太感兴趣,他见过不少这样的“考察”,通常只是走个过场,摆摆样子而已。他淡淡一笑:“当然,我会调集当地的力量支援,你尽管放心。”
这些话是一个更习惯于言语而非行动的人出于习惯而说出来的。
珠维尔知道这家伙光说不练,但他所说的调动军队,正是珠维尔想要的。珠维尔说他会处理好的,他只需要支持他就可以了。这让贵族颇为不满,不过珠维尔暗示说,这罪犯得罪了伊利克斯都城的一位大贵族,似乎需要泄愤。
珠维尔轻声回答,语气冷淡而礼貌:“你不用这么麻烦,我会亲自处理,你只需要开道,需要的时候帮忙就行。”
贵族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会有一个陌生人跑到这里来,像对待臣子一样对他颐指气使?不过还没等他动怒,珠维尔便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仿佛在提醒他:“那罪犯得罪了伊利克斯王城的一位大贵族,看来他很想……泄愤。”
只一句话,贵族脸色就变了。他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这位被“伊利克斯大贵族”派来的人,绝对不容小觑。他语气柔和下来,甚至微微躬身:“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尊称吗?这样我方便称呼您?一直叫您‘先生’不太合适。”
珠维尔微微歪着头,语气淡淡:“就叫我‘卒’吧。”
名字落下。“棋子”是被皇室培养、利用的工具,是权贵家族的走狗,外人绝对不敢碰的人的称号。他立刻明白,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他俯身过来,语气似乎更加客气:“卒子啊,进来吧,我给你准备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