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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转折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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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第一缕微光透过窗帘，宿野睁开眼睛，昨晚他看着模型，直到最后晃动的蓝水在眼前模糊成星空一般的样子。他困倦的闭眼，睡前小心的把模型放在床头柜。
睡了两秒猛地惊醒，把模型往里推推才放心睡去。
宿野支起胳膊偏头看身边的连珵。连珵还没醒，他的睫毛根根分明，微微翘起，一只眼睛埋在棉花枕头里。宿野用手指骨节蹭蹭他的睫毛。起身去洗脸，也许是细碎的声音吵醒了连珵，他迷迷糊糊的起来，愣了三秒走到洗手间把下巴搭在宿野肩膀上。
“几点了？”
“没看，应该不会超过十点，饿了吗？”宿野吐掉漱口水。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跑去学校了？”
“嗯，爬墙溜门撬锁，你一个都没干。”
“屁，我怎么可能去爬墙。”
“所以我说你没干啊。”宿野低声笑起来。“沉闷的笑声从他的胸腔传到连珵心口。
连珵捏了一把宿野的后颈。“我劝你不要对一个刚刚睡醒的人玩文字游戏。”
“好好好，不逗你了。”
“喜欢吗？我做的模型？”连珵又把手松开，把下巴搭在宿野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宿野。
“喜欢。”宿野笑起来和镜子里的连珵对视，宿野眼睛其实很亮，连珵觉得。
“你怎么做出来的，我看着都觉得复杂。”宿野说。
“我本来想做一个吧唧托，后来觉得做一个微缩模型更好点。其实是想在你生日那天给你的，结果你生日都过了。”连珵撇撇嘴，有点委屈。
“我不过生日”，宿野说，“”你送我的礼物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意义。”
宿野拿起纸巾擦脸，催促连珵洗漱。
“以后过吧，我给你过。”连珵说。
宿野还要说什么，连珵迅速开口：“我昨天怎么来的？我只记得我给你礼物，后面都记不清了。”
“我背回来的。”
“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我点那家你喜欢吃的包子了啊。”
“嗯。”连珵含糊不清的回应。他想知道。爱人是否就是用一颗真心包裹对方，直到把对你的喜欢融入每一缕阳光，每一滴雨水，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
他们吃过饭，宿野去退房，自己在门口等他。
“走吧。”
“嗯。”
两个人迎着阳光走在小路上，宿野恍惚，自己好像跟连珵一起走过很多次清晨的小路。
宿野把连珵送到连家附近。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回。”连珵说
“嗯，好。”宿野说。
宿野回到家里，宿杰正在门口浇花，方茹喜欢摆弄花草，花园里的花种类很多，四季轮换着开放。宿杰提着塑料水管，白黄相间的管子蜿蜒向房门内。方茹拿着一盘水果笑着走向宿杰。
宿野不禁停步。他知道门锁密码，再没有门能拦住他，可他止步不前，好像有什么更重要的在阻止他往前走。
直到宿杰看到他说“哥，昨晚去哪了。”方茹惊讶转头。
他才淡淡开口：“去和朋友玩了。”
方茹递过来一盘切块蜜瓜，在阳光照射下很诱人，上面只叉了两个牙签。
宿野摆摆手，“不想吃。你们吃吧。”
方茹拿着瓜盘有些沉默，宿杰倒是没什么影响，在一边拿着水管玩的不亦乐乎。
宿野上了楼，隔着窗户看着她们，方茹有些失落，本来和宿杰说笑，这会撂下果盘走了。
宿野心口闷，他的出现，让别人这么为难吗？他从小不善言辞，学不会宿杰嘻嘻哈哈的样子，不会调节气氛，也不会开玩笑。他朝着镜子牵扯起嘴角，得到一个僵硬的笑。再怎么努力，看起来也带着郁气。
连珵在街头浪，他没回家，准备去酒店开个房躺会。连家是不想回的，自己还是找个地呆着。他吹出一个悠扬的口哨，准备原路返回。
手机振动，连浩东的电话。
“喂？”威严的声音传来。
“嗯。”
“听小毅说你在外面鬼混好久没回家了。”
“我为什么不回家你不知道原因吗？”连珵说。
我只知道你鬼混是事实，回家来我们谈谈。连浩东挂断电话，连珵满腔的怒气无可发泄。他愤恨的转头回家。
连珵推开连家沉重的大门，阿姨在下面擦拭桌椅。
先生在上面等你。
连珵点点头。他顺着长长的红木扶手走上楼梯 。小时候连毅灏把自己从楼梯上推下来，自己额角磕到木头扶手，落下一个疤痕。后来头发长长掩盖住那个疤痕，可自己始终知道，那里有一处疤痕。
连浩东的书房很大，他没去过几次。
他敲了两下门，不急不缓。这是连浩东强调过的节奏，要规矩，要适度。
进。连浩东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看他。
连珵走到房间中间被他打量。
又是那种隐藏着厌恶的，高高在上的审视。连珵有些抗拒，撑着脖子站在中间。他脊背僵硬，看着办公桌后的人。
“你找我干嘛。”连珵先开口。自己永远没办法赢得过一个白手起家的公司老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对方老辣沉稳。
“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还真是随了他生母。”连浩东想。
连浩东手指轻叩桌面。你从小就没个样子，现在也是。你十七了，该为自己考虑考虑。我们商量过，再过一年就把你送去美国。之后你怎么样是你的事，我们不会再管你。
“你管过吗？”连珵讽刺的笑起来。
连浩东皱眉：“发什么疯。好好说话。”
连珵收起笑容：“好，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走了出去关上门。
终于，自己十八了，他忍不住了，终于能名正言顺的把自己甩掉。
连珵回到自己房间，他喘不上气。靠着门坐在地上，他拿出蘑菇加湿器听雨声。淅淅沥沥，像是救命的绳索。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高高在上的审视，又是冷漠疏离的厌恶。装什么问心无愧，装什么仁至义尽，装什么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做派。连珵急促地喘气，他恨所有人，最恨得是自己。所有人都问心无愧，那谁有愧？所有人都无辜，那谁有辜呢？他抱着胳膊把自己缩成一团，直道手臂被指甲掐出伤痕也不松手。
嗡嗡。手机震动。连珵没听到。
嗡嗡。手机继续震动，连珵才从满世界急促的呼吸中醒悟过来，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消息。
今天做题了吗？宿野发的。
连珵笑起来，捂着眼睛笑，泪水打湿指缝。
信息内容在他眼里近乎荒谬，可这竟然是唯一一个还关心他的信息。你不会抛弃我对不对，无论我多么难堪丑陋，无论和我在一起多不光彩。你都不会丢掉我是不是。
连珵拿起手机，手机又震动两下。手机从他沾满泪水的手中滑落，他急忙往前扑去捡起来。
做完题订正给我发过来。宿野。
连珵不知道，他这时那双桃花眼的旖旎妩媚都被偏执和疯狂粗暴的划破，亮的让人心惊。
他抱着手机听着雨，在地上躺了一晚，实在抽不出力气爬上床，只想在这两样东西的陪伴中度过。
“陈恒。”温苒在楼下喊他。
“来了。”陈恒走下楼，他要陪着温苒去图书馆，温苒虽然是艺术生，但他想考央美，所以文化课也不能落下。他们经常结伴去图书馆学习。
温苒在楼下等他，看到他就迎上来。陈恒身形高大，今天穿着一身黑。看着挺拔俊朗。幸好没再穿那些亮色衣服了。陈恒初中时很爱穿亮色衣服，亮闪闪的黄色，亮闪闪的粉色。温苒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属于被雷劈了的状态。后来好说歹说他才放弃了穿成一个闪光灯。
“走吧。”陈恒过来说。
“嗯，今天我调了柠檬水，这次加的配料不一样，你尝尝。”
陈恒接过温苒递来的水杯。
不错啊，没以前那么酸了。
说完就收获了温苒极其幽怨的一个眼神，以前的酸吗？
“一点点。”陈恒挠挠头。
他们去了图书馆自习。温苒奋战在题海里。他做了两小时的题目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累了？”陈恒偏头低声问。
“嗯，我下去走走。你先写着。”
陈恒点点头。
温苒过了十分钟才又回来，他回来时看到一个长发女生正弯腰递给陈恒一张纸。她弯腰时长发拂过陈恒的脸侧，显得两人之间有点暧昧。
温苒瞳孔微缩。他快步上前。
女生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是赵晗，她礼貌笑笑，把纸塞给陈恒就走了。温苒问“那是赵晗，她怎么来这了？”
陈恒说：“她也来自习，刚刚还问我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自习。”
“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我们两个自习就好了，加上别人效率会降低。”
温苒又把心放回肚子里，幸好，陈恒这个大直男没答应她。
“我们继续。”他愉快的说。
温苒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第二天他就在图书馆里又见到了赵晗。
赵晗落落大方的朝他们打招呼。
“你们又来学习了？真巧啊。”
陈恒说：“嗯，图书馆里学习会比家里氛围更好。你也是来学习的？”
“对啊，开学就高三了，我可不想落下。学霸，我坐你旁边好不好，我不麻烦你，不问你题，我就是沾沾咱们学霸的仙气。”
陈恒被逗笑：“哪来什么仙气，图书馆座位又不是我定的，你想坐就坐啊，不过我可提前说好，没有提高可不要怪我。”
赵晗俏皮的眨眨眼：“怎么会，我光是坐在学霸旁边都觉得整个人升华了。”
温苒沉着脸，赵晗看到歉意的笑笑：“最近可能也会打扰你，麻烦了。”
温苒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说话。赵晗有些尴尬。
陈恒有些意外。温苒不是个不饶人的性子，也不会去为难别人。他只好打圆场“走吧，我们上去学习，温苒最近学习挺累的，干什么都提不上劲。”
三人一起上楼学习。温苒没心思写题，他用中性笔一下一下的敲着草稿纸。一会他悄悄离开，买了两瓶柠檬水和一瓶水蜜桃过来。
“喝点水吧，学很久了。”他用气声说。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买了这个，我和他一直是喝柠檬水。”温苒笑着把水蜜桃递给赵晗。
赵晗接过说了句谢谢又问：“陈恒，你喜欢喝柠檬水？”
“嗯，温苒一直喝这个，我觉得也还好，也就跟着他喝。”陈恒从题海里抬头。
温苒终于轻松一分。
看，我们才是心有灵犀，才是默契十足，你是外人。温苒充满恶意的想。你是外人，永远融不进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