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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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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年还是个孩子,大人都改变不了的事情,加注在你身上干什么。他轻轻的顺两下连珵后脑勺的头发。
一群大人反抗不了现实,把受的气撒在你身上,美其名曰,原罪。连珵被愧疚和自我厌弃折磨了十几年,浑浑噩噩的随波逐流。
不应该的。宿野心疼的觉得心脏里的血液都带着刀子流遍全身。
“野哥,我不要回去了。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好。我们不回去。”
一刀两断,各自干净。
他感受到手下的身躯在一下一下的颤抖,他吻在连珵的头发上。连珵的头发很软,他又感到细细密密地心疼。宿野贴近连珵的脸,他轻轻吻上连珵的唇,软软的,绵绵的,很像天上的云。
连珵的脸颊划过泪水,滴在宿野扣在肩膀上的手。宿野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缓缓的在连珵唇间辗转。
那些事情都对他们不公平,但是他们用互相倾泄的温柔治愈了对方。
好像是一片海里的小舟,宿野的舌头在连珵嘴里游走,他的双手抚摸过连珵的伤疤,他擦去连珵的泪水,最后辗转吻上连珵眼角。舌尖尽是苦涩。他拍拍连珵的头发说,“别怕,别怕,我和你一起。”宿野心里想,就算前面是无尽的黑暗,我也陪你一起。我喜欢你,所以你不会没人要。
他展露一个笑,说:“我也没什么人想要,你要不要我。”
宿文钊和方茹对自己很好,但宿野感觉的出来,他终究和宿杰不一样。宿文钊的责任感和方茹的别扭客气始终让宿野对他们望而却步。他们如果可以,更愿意宿杰是自己的亲儿子,更愿意一切没有发生。
三分愧意三分悔意三分怜悯一分不得已,是这段关系的阐释。宿野尊敬他的父母。可终究知道这段亲情底下掩埋的种种荒谬。
连珵的眼角逐渐发红,宿野又心里叹了叹,怎么这么爱哭。
连珵突然发狠抱住宿野,狠狠咬着宿野的嘴唇,宿野瞪大眼睛,他的嘴唇禁不起连珵的尖牙,渗出血来,苦涩的铁锈味弥漫了两人唇齿间。
宿野没出声,也抱紧了连珵,他吸吮着连珵的舌尖,血腥味充斥着两人口腔。
两人就那样紧紧的相拥,直到精疲力尽的松开对方。
连珵这个小疯子牙尖那里还残留着他的血,就那样笑着看他,他也不恼,又一吻落在眉间。
珍重而缱绻。
人生很少能肆意的活一次,通常都是恨又恨的不彻底,爱又爱的不尽兴,纠结扭曲成一个可怜模样。这几乎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宿野想陪着连珵走过漫长的曲折的黑暗时刻,抵达心安之地。
连珵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宿野拿来湿巾,仔细的抚过眼睛。双眼肿得像个桃子。宿野吻了那双眼睛。
“连珵,以后我们在一起。”
“好。”
他们心有灵犀的暧昧了很久,现在才有正经的名分。
连珵倒在宿野温柔的怀抱里。宿野珍重的拥着。他想起连珵额头的伤口。拿手指一拨,轻点那处。
连珵,怎么伤的?
连珵意外的抬眼,看见宿野的下颌还有那双低垂直视他的眼睛。深黑色瞳孔照进他心底。
实在不能隐瞒的关系。
“摔的,被连毅灏从楼梯上推下去。”他眨眨眼缓慢的说。
宿野眼眸深处一沉。“还疼吗?”
“疼,心里疼,你摸摸就不疼了。连珵笑起来。”他的心是枯萎的冻土逢早春的野风,即将生长舒展的草浪。
宿野真的缓缓摸摸。
“是不是可惜我这么一个帅哥留了疤,不好看了。”连珵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玩笑着说。
宿野眼睛微弯,用指尖蹭蹭那块皮肤。
“你受的伤太多,想起来就跟我说,好不好。”至少有我心疼。
“好啊。”连珵伸手,和宿野的小拇指拉勾。
“野哥,也给我说说你的过去吧。”
“我的过去。”宿野认真的回忆。他仔细的回忆,想给宿野说他见过的荒原星空,遇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我总在想,你有什么样的过去。”
“我生父生母你也知道,养父是个赌徒,养母,她做过很多工作,做过服务员,摆过摊,买过衣服,也开过棋牌室。我小时候,她还算关心我,我能感受到她虽然面对我时有些复杂,但我过马路时她总抓着我的手,她学历不高,只能干些流动的,不需要技术的工作,开棋牌室时有客人喝醉了闹事不认账,她能大吵一架撕破脸皮要钱,那时候我害怕的缩在桌子下面。她吵完后赶走所有人,把我从桌子底下拉出来问我饿不饿,那时候她算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我越大,她越冷漠。”
“看我的时候也总很奇怪,我当时不明白,之后她离婚,我跟了她,上初中后我开始翘课,她也不管,我就四处流窜。”
宿野笑起来。“虽然那段时间很荒唐,但是也很好玩,我钻到山里。看到满天的星星。那么亮,那么神秘。”那是宿野荒乱而自由的少年时代,山城自由的风养育着他,他自由的穿梭在大街小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遇过离奇古怪的事。
野生野长。
他见过的事,遇过的人都是组成他的影子。
“其实好玩的事还挺多的,以后慢慢给你说。奇怪的人也很多,最奇怪的是一个画家。”
连珵好奇。
“嗯,背着画板独身来的,潇潇洒洒的给我留了一个相机又走了。那张照片就是拿相机照的。”
“扯远了,还说我生母吧,当时她胃癌,连珵看到宿野有些低落。我和她其实后来并不熟,我也恨她,可还是觉得难受。”
连珵知道,宿野看起来锋利冷淡,但内心温柔平静。连珵把手指搭在宿野背上,无声的安抚。
两人度的每一分,都是心安的,柔和的午光流过二人,他们是最懂彼此的人。
“后来我北上千里,遇到了你。你是第一个对我伸出援手的人。”
连珵笑起来。
“你也是。”
“我们真有缘。”
“对,我们有缘。”宿野想让这缘分贯穿他们一生,从春到冬,从青年到迟暮。
“你以后怎么办呢?”宿野看着连珵想。“你之后什么打算?”
“反正不回连家。”
“那去我那间出租屋吧。”
“嗯?”
“你去过的,我当时租的时候房东只接受长租。现在还没到期。”宿野头疼的皱眉。“正好你去住。”
“那占你便宜了。”
宿野凝眉看连珵。我们不需要说这些。
我们袒露过心扉,见过彼此的阴暗,不需要这些。
“好,谢谢野哥。”连珵。
“不要说谢谢。”
“哦。”连珵眨眨眼,好像很乖。
宿野的房租当然早就到期,只是他怕连珵没钱,宿野打工已久,有点积蓄,他怕连珵没钱还死犟,故意说的房租没到期。还好连珵没看出来。他温柔的看着连珵,你是我的男朋友,怎么舍得你吃苦。
缘分让我那天匆匆一瞥看见你,缘分让我辗转千里遇到你。我不再怨恨命运的捉弄,而是去感谢他把千里迢迢的我送到你面前。